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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反击
七月二十,三哥叶威的生辰,我左思右想,还是带着礼物回将军府为三哥庆生。
哥哥们早就等着我了,见我来了,二话不说,拉着我上了马车,出城。
大哥在城外有座别庄,庄里有片荷塘,荷塘之上大哥建了一座小屋,当初为了讨我开心就取名“春雨小筑”。他人并不知内情,二哥曾经揶揄大哥“附庸风雅”,大哥还装傻充愣的回问“什么意思”。
此时,春雨小筑里,我们兄妹四人席地而坐,低矮的几案上摆着凉盘、瓜果和美酒,清爽的风夹着淡淡的荷香,极其惬意。
二哥眯着眼说道:“这么舒服的日子太难得了,真是托了三弟的福了。”
三哥仰头喝干一杯酒,咂咂嘴,“最难得的是,我们兄妹四人始终齐心同力。”
我吃着点心,“我可是被逼上你们的贼船的,话说在头里,对待父亲他老人家,你们可不许逼得太狠。”
大哥很有感慨,“父亲一生位高权重,年纪大了,听不进去晚辈的话,也可以理解。”
我很同意,但是还是很担心,“但愿皇帝能念及父亲的功劳,留些许情面。”
三哥笑笑,“这可全靠丫头你了。皇帝可以不顾及父亲劳苦功高,可不能不顾及成王爷的情面,而成王爷最最在乎的就是你了,我们的成王妃。”
二哥放下酒杯说道:“说的没错!丫头,我告诉你,父亲根本不用担心,你该担心的是你的三个哥哥也许会被父亲整治的很惨,他老人家为官三十余年,朝中根基之深非你我所能想象。”
大哥深以为然,“我收到消息,明天父亲就会出招了,有四个言官将会上书弹劾我。”
我很惊讶,“他们能找到你那么多的罪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哥晃着酒杯,看着荷塘,轻声的说道。
七月二十一,四位言官同时上奏,弹劾大哥叶寒,“目无法纪、侵吞军饷、打压他人、包庇亲信。”
皇帝一笑置之。
七月二十八,全部十二位言官上奏,继续弹劾大哥,内容没什么变化,但是“请陛下严惩!以正纲纪!”
皇帝面沉如水,拂袖而去。
八月初十,兵部尚书、兵部侍郎共五人上奏,揭发大哥“越权兴兵,多次索要兵符,恐意图不轨。”还不停的磕头,“愿以臣等身家性命担保,所奏之事句句属实。”
图谋不轨是重罪,就算皇帝深知内幕,不予追究,朝堂上的众大臣却都表现的义愤填膺,无比的忧国忧民,呼啦啦的跪了一大片,“为了国家社稷,祖宗基业,请陛下严查!”还有那须发皆白的老臣,涕泪横流,呼天抢地,表示如若皇帝不闻不问,就要以死进谏。
一时间,朝堂之上乱成一片。大哥站的笔挺,恍若没看见也没听见;喜郡王低着头,认真研究手掌的纹路,好像对看手相很感兴趣;成王爷像是在看戏,悠闲自定;父亲很震惊的样子,好像根本不知情,也完全不是幕后主使。
皇帝气的脸色发白,忍无可忍,把奏折扔了下去,群臣这才不闹了,哆哆嗦嗦的跪好。
“叶大将军,你有何高见?”
父亲被点名,才开口回答道:“臣与叶寒为父子,所以臣该回避,不宜多言,不过,既然陛下问了,臣就斗胆说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犬子只是为人臣者,陛下应该严查。再说,身正不怕影斜,陛下严查一来可以为犬子证明清白,二来若真查出什么,臣绝不会为犬子包庇!”
成王爷绘声绘色的讲到这里,问我:“紫珂猜猜,皇兄怎么说?”
“不知道,快往下说啊!”
皇帝想了想,很淡定的说:“退朝吧。”
就在他站起离开宝座的时候,一名言官跪行几步出列,大呼“请陛下以社稷为重,速速圣断!”使劲的磕头,几下就磕出了血。
群臣再次激愤,又闹了起来。
皇帝转身去了后殿,生闷气。前殿,喜郡王很想走,可是父亲没动,成王爷也没动,群臣都还跪着,他也就没敢走。
君臣对峙了整整一上午,到了中午时分,大臣们也没散去的意思。
皇帝终于忍无可忍,命令侍卫把闹事的大臣赶到空旷的广场上,既然愿意跪,那就在太阳底下跪着吧!
武官还好,文官可苦了,正午火辣的太阳下,不到一个时辰,晕倒了好几个,可他们还是坚持不退。
“我离开的时候,他们还跪着呢,皇宫可不会管晚饭。”成王爷吃着饭,调侃道。
我急急的问道:“那父亲和大哥呢?”
“他们也没走,不过是站着等结果。”
“事情闹得这么大,大哥就退一步吧,你觉得呢?”
“傻丫头,不能退!”成王爷严肃道,“叶寒的背后是皇兄,叶寒退了,就是皇兄退了,皇兄怎么能向大臣认输呢?这次认输了,以后怎么办?事事都会被牵制!皇兄已经登基三年了,对权力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一定要赢。”
“那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谁先让步谁就输了,而且想再翻盘是难上加难。所以,我们就舒舒服服的待在家里,等宫里的消息吧。”
要说这些大臣们真是有毅力,跪了整整一夜,晕倒了十几个,皇帝也不把晕倒的人弄走,就让他们原地躺着,给其他人看,不过威慑力不大,黑压压的还是跪着一片。
于是,第二天,宫里传来的第一个消息就是,皇帝下令,廷杖。
百十来号大臣,包括昏倒的,都被扒了裤子,打屁股,每人二十下。
“王爷,进宫去劝劝父亲,让大臣们让步吧,否则会搭上人命的!”
“大将军又没被打,你不用担心,这只是皇兄在立威。”
“无论怎样,你是王爷,你总该进宫去看看吧?”
“这是很严重的政治事件,虽然双方都和我有关系,可我也不想卷入过多。”
“那我呢?”我真的很着急,“我可以进宫去觐见太后吗?我就说,很长时间没见到她老人家了,来请安!我就去准备礼物!”
成王爷拉住急急跑开的我,“你不能进宫,别添乱了。”
“可是,可是我们总该做点什么啊!”
“你冷静点,我知道你是担心你的父亲和哥哥,但是听我说一句,你的父亲,叶大将军逾矩了,就算这次他吃点苦头,也是活该,至于那些参与闹事的大臣,他们眼里没有皇帝,挨打更是活该。”
“怎么说?”
“你有没有想过,大将军是武将,武官听他的号令很正常,文官呢?文官为什么要听他的?”
“因为,因为没有丞相,爹爹的官职最高。”
“说的对,可也没那么简单,很久以来,文官武官互看不顺眼,互不服气,绝不会因为最高官职是武官而听从武官的吩咐。所以,结论只有一个,文官们是真心的愿意听你父亲的安排,你的父亲已经势力太大了。之前他隐藏的很好,从这件事才暴露出来。你大哥才做官几年?他哪有什么势力。与其说你大哥企图不轨,倒不如防范大将军。”
我连忙替父亲辩护,“爹爹他没有图谋不轨,他只是想阻止不必要的战事。”
“国家大事,有没有必要,皇帝说了算,身为臣子有不同意见可以提,不能搞逼宫。”
我颓然的坐下,都要哭出来了,“一边是爹爹,一边是大哥,我该怎么办?如果爹爹赢了,大哥会被撤职,还可能坐牢,如果大哥胜了,皇帝可能不会放过爹爹,王爷,你说该怎么办?”
成王爷抱住我,温柔的拍着我的背,“他们是父子都不顾及这么多,你操什么心啊。没事的,相信我,皇兄很尊敬大将军,不会为了这件事把他怎么样的。我们就静待事情的发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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