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

　　中途休息时，两人坐在山间的阳光露台，捧着热可可，看着远处高手们的身影在陡峭的滑道上划出优美的弧线。

　　下午，景熙艺高人胆大的上了高级道。每一次成功的转弯和刹车都带来巨大的成就感。

　　风吹过耳畔，冷冽却让人清醒，整个世界只剩下雪板摩擦雪面的沙沙声和自己的呼吸心跳。她回头望，妈妈正滑在她侧后方不远，目光始终关注着她，带着鼓励的笑意。

　　连续一天的滑雪让肌肉有些酸胀。景煜提议去体验圣莫里茨著名的温泉。
　　山顶的温泉泳池仿佛镶嵌在雪山之巅，蒸腾的热气与冰冷的空气相遇，形成缭绕的白雾。

　　身体浸入温热的水中，瞬间被巨大的舒适感包裹。远处是连绵的雪峰，头顶是湛蓝的天空，偶尔有飞鸟掠过。景熙靠在池边，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

　　景煜游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温暖的果茶。两人静静地欣赏着眼前壮丽的景色，一时间只有水流声和远处隐约的风声。

　　“熙熙，”景煜忽然开口，声音温和，“你会不会怪妈妈工作太忙不能经常陪你？” 她问得随意，目光却温柔地落在女儿脸上。

　　景熙愣了一下，没想到妈妈会突然问这个。

　　她搅动着杯中的果片，想了想：“你不在的时候我肯定会特别特别想你啊，但是我知道你的工作很重要，你做的事情都超酷的！而且，姥姥、汪叔，还有阿照……他们把我照顾得很好，我从来没觉得缺少什么。”

　　她抬起头，眼神真诚而明亮，“你看，现在我们不是在这里了吗？你就在陪着我啊，而且以后还有好多好多时间呢！我们还要一起去更多地方。”

　　景煜心中一暖，抬手摸了摸女儿被打湿的发梢，景熙的懂事让那份歉疚感再次悄然浮现。

　　“对不起啊，熙熙，”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融在风里，“妈妈总是……太忙了，错过了很多你成长中的重要时刻。”
　　女儿的话语像一股暖流，缓缓注入心田，冲散了冰封的自责。她眼眶微热，将景熙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顶。

　　夜幕降临，雪花偶尔轻柔飘落，触碰到滚烫的皮肤便瞬间融化。四周寂静，只有微弱的水声和远山的轮廓。

　　在这种极致的放松和静谧中，母女间的谈心也变得更加跳跃。
　　她们聊景熙的学校生活，聊新朋友，聊周照又讲了什么一点都不好笑的冷笑话，聊好朋友的暗恋趣事，也聊景煜工作中遇到的挑战和成就。

　　“妈妈，你累的时候，会想什么呢？”景熙靠在池边，仰头看着漫天的繁星，这里的星空格外清晰明亮。

　　景煜想了想，说：“有时候会想想你，想想你小时候的样子，想想你现在在做什么。有时候也会放空，什么都不想，就像现在这样，看着山，看着星星，觉得一切烦恼都很渺小。”

　　“我累的时候就想找阿照，或者给你打电话。”景熙笑着说，“然后吃姥姥做的好吃的！妈妈，你说人为什么一定要工作呢？”

　　景煜被女儿孩子气的问题逗笑：“因为工作能实现价值，能创造美好的东西，就像妈妈设计好看的建筑，它们会长久地立在那里，成为城市风景的一部分。你难道不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些自己的痕迹吗？”

　　“嗯！”景熙用力点头，“妈妈最厉害了！但是我还没有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景煜看穿她的沮丧：“没关系，人一辈子这么长，先朝前走，总会遇到能让你停下脚步想要为之奋斗的东西的。”

　　温泉的热气氤氲了视线，也软化了两颗心。那些因缺席而产生的隔阂，渐渐消融，或许也不曾存在过。
　　如同池边的积雪，在温泉的热度下，化作了滋润心田的涓涓细流。

　　接下来的几天，她们充分享受着圣莫里茨的一切。
　　乘坐缆车登上海拔超过三千米的观景台，俯瞰壮丽的冰川和云海，在结冰的湖面上尝试滑冰，逛遍小镇上精致的橱窗和巧克力店，品尝当地特色的奶酪火锅和风干牛肉。

　　她们还体验了传统的马拉雪橇，在铃铛声中穿梭于白雪覆盖的森林和村庄，感受童话般的宁静与浪漫。

　　七天的旅程转眼即逝。离开圣莫里茨的那天，天空再次飘起了细雪，仿佛在为她们送行。回程的飞机上，景熙靠着窗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容。
　　景煜轻轻给她盖好毯子，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中无比充实和平静。

　　窗外，云海之上，阳光正好。那一片纯白世界逐渐远去。

　　落地北阳，寒假的余额已然是捉襟见肘，左支右绌，裤腿穿到膝盖上。
　　景煜没在家里停留太久，换了工作的行李马不停蹄又坐上了出差的飞机。

　　而景熙的寒假作业，和她的小脸一样白。

　　“怎么又要上学啊？！！！！”

　　景熙生不如死。
　　景熙鬼哭狼嚎。
　　景熙笔耕不辍。

　　“赶紧写吧，就剩三天了，我数学抄完了给你，英语要了疏桐的，等会转发给你。”

　　北阳一中最丧心病狂的就是寒暑假作业都是老师自己出的题目，几个科目整合成一本厚厚的习题册，网上根本搜不到答案，只能靠学生自己做。

　　然后互帮互助。

　　景熙离开的这段时间周照也没闲着，跟着周会钰去做志愿服务，虽说是冬天，也还是晒黑了不少。自然，她的作业本同样是空空如也，不过状况要比景熙好很多。

　　景熙想知道自己和她差了多少：“你写到哪儿了？”

　　周照：“ 一天，办公室里学生和老师在聊天。”
　　“哈？”这什么啊。
　　周照：“学生说，老师，你写到哪儿了？”
　　“师说，唐，韩愈。”
　　“......”行。

　　她是只剩习题册上的套题了，景熙还有除此之外的作文、思维导图、专项训练巴拉巴拉。

　　两人奋笔疾书一直到最后一天，汪云手里也被塞了一只笔，三个人都在给景熙打工。景熙周照周照爸围坐在周家的餐桌上，笔下要抡出火星子，紧赶慢赶，终于是赶开学写完了作业。

　　“终于......”景熙仰天长叹，眼下的青色快要滴下来。
　　“好歹是赶完了，我写自己教案都没这么紧迫。”汪云甩甩自己的手腕。

　　“嘻嘻谢谢汪叔！”景熙讨巧的给汪云捏肩膀，“怎么谢我呢？”周照靠在椅背上，笑盈盈的盯着她。

　　“想做什么你说！今天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陪！”
　　“什么刀山火海的，谁舍得你去”周照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走吧，陪我去剪头发。”
　　“又剪？刚留长的呢，很好看啊”

　　“短点洗头快，而且短了就不好看了吗？”

　　那好吧，确实怎么样都好看。
　　短发时的锁骨窝里总荡漾着橙子特有的清甜，托着每一次呼吸的起伏。

　　周照的头发长得很快，开学剪到锁骨，等放假就能长到接近胳膊肘的位置，故而很有规律的，都是每学期开学前去剪头发。

　　今天起了个大早抄作业，笔一直动到下午，景熙的电量几乎是要消耗殆尽。懒洋洋的斜靠在旁边等人的沙发上，嘴里含了根棒棒糖，嘴唇被糖液蹭得亮晶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的周照。

　　周照挑眉，“无聊了吗？”景熙摇摇头，“好看。”

　　又是新学期，又踏进熟悉的教室，还是吵吵嚷嚷的环境音，与往常不同的是手间传递的各种作业。

　　“熙熙阿照！”赵嘉雨一直盯着门口，看到她们立马挥手招呼。
　　“早啊。”

　　“早早早”敷衍打完招呼，话赶话般紧迫的跟她们八卦，“我们这学期好像要转来新同学了。”
　　“真的吗？你从哪听说的。”
　　“我刚才去老师办公室看到的，一个女生，她妈妈带着她，站在班主任桌子跟前，应该就是咱们班的。”
　　“那挺厉害的啊，中途插到六班来。”

　　这话不假，一中很少收借读生，一般都会放在平行班，能分到六班可不只需要有背景，这个女生的水平应当也是不错的。

　　正这么想着，王燕手里拿着一沓A4纸走进来框框敲了两声桌子。
　　“大家安静一下，说几件事。”

　　“课代表把寒假作业收起来抱到办公室，没写完的自己去给任课老师解释。”

　　“这个是分科预选表，班长发下去让大家填了收上来，交到教导处。这张表不决定最终的选科结果，只是学校用来统计大家的选科意向，认真填写。”

　　“综合考虑好自己的优势科目兴趣爱好，未来的就业方向发展前景，回去和家长好好商量一下，为正式填写做好准备和演练。”

　　“最后，这学期我们班迎来了一位新同学，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为了让新同学尽快适应咱们班的学习节奏和环境，大家要多多关照，掌声欢迎。”

　　前门走进一个还穿着自己衣服的还穿着自己衣服的女生，有些磨边的卫衣，和洗得发白款式老旧的牛仔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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