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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药
姬如晦没有反应,只是身体的颤抖渐渐平缓了一些。
卫不辞把她抱得更紧,试图用自己身体的温度去暖热那冰一般的躯体。
她自己也受寒毒牵连,冷得微微发颤,但终究是常年习武的底子,即便在此刻,体温也比怀中之人要高上些许。
这一抱,卫不辞才发现,姬如晦其实很高。
她太瘦了,那种病态的瘦弱总让卫不辞下意识觉得她小小一只,需要保护。
可现在,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卫不辞才发现,姬如晦其实比她还要长一些。
只是这人太单薄了,抱在怀里硌得慌。
【检测到有效接触,目标毒素侵蚀速度减缓,健康上升。】
【目标生命体征平稳。当前寿命:302天。】
或许是这次相拥的面积远胜以往,那原本在她体内疯狂冲撞的剧痛,消退速度远比上次要快。
取而代之的,是彼此交融的体温,和渐渐同步的心跳。
姬如晦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呼吸喷洒在她的颈窝里,有些痒。
卫不辞低头,借着透进来的月光,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睡着的时候,姬如晦身上那种拒人千里的戾气终于消散了,只剩下毫无防备的脆弱。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因为疼痛而渗出的冷汗,嘴唇有些发白,却因为体温的回升而染上了一点血色。
真好看。
卫不辞心里忽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姬如晦的脸颊。
软的,热的。
是活着的。
卫不辞挺高兴,又不舍得松手。
就这样抱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姬如晦彻底安稳下来,她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怀抱。
“唉,真是个祖宗。”
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先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把血迹擦干净,又把袖子拉下来遮得严严实实。
然后她捡起那把匕首。
姬如晦刚才挥刀的时候把自己划伤了一点,颈侧留着一道细微的血痕。
“算了,反正也不深,就当是你自己做噩梦划伤的吧。”
她没给姬如晦清理伤口,只是把周围稍微收拾了一下,制造出一种“长公主梦魇发作,误伤自己”的假象。
做完这一切,卫不辞重新躺回脚踏上。
可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刚才那种拥抱的触感还残留在皮肤上,软玉温香,药香盈鼻。
“卫不辞啊卫不辞,你现在的思想很危险啊。”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自己像个趁人之危的流氓。
“那是大反派长公主,是要把你送去穹明当诱饵的人,不能见色起意啊!”
可是……
她翻了个身,看着头顶的黑暗,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好像……还挺好抱的。
早上醒来,姬如晦会不会发现自己轻薄了她?
算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至少今晚,她还没死,姬如晦也没死。
……
晨光熹微,纱帐内的人缓缓睁开眼。
姬如晦恍惚了一瞬。
她盯着承尘上的雕花,脑海中闪过昨夜零碎且混乱的片段。
刺骨的寒意,模糊的视线,还有……那个欺身而来的黑影似乎准备对自己欲行不轨。
她记得自己握紧了匕首。
记得利刃刺入血肉的触感,还有温热的液体溅上指尖。
她刺中了什么?
姬如晦皱眉,试图回想更多细节。
可那之后的记忆像是被浓雾笼罩,只剩下一种奇异的……温暖。
以往的寒毒发作,她都是靠咬牙硬撑,在无边的痛苦中熬到天明。
可昨夜……她竟然睡着了?
不仅如此,此刻醒来,她甚至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视线不再像往日那般模糊,耳畔的鸟鸣声也清晰可闻。
这不正常。
姬如晦撑着身子坐起来,目光落在脚踏上。
卫不辞正缩在那里,睡得人事不省,被子踢了一半,毫无防备的模样。
“殿下?”
似乎是察觉到了视线,卫不辞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她揉着眼睛坐起身,目光触及姬如晦的瞬间,整个人忽然一僵,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那眼神不像平日里的恭敬或畏惧,反倒带着几分……像是看了什么稀罕宝贝似的柔和。
姬如晦被这眼神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冷声道:“你看什么?”
“殿下,您的脖子!”卫不辞忽然一声惊呼,演技略显浮夸地指着她的颈侧。
姬如晦下意识抬手一摸,指尖传来极其细微的刺痛,拿下来一看,指腹上沾了一点干涸的血迹。
她皱起眉。
昨晚那把匕首难道真的见血了?而且刺中的还是自己?
“无妨。”姬如晦放下手,神色却有些凝重。
“昨晚……”她又试探着开口,目光紧紧锁在卫不辞脸上。
卫不辞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赶紧抢答:“属下一觉睡到天亮,醒来就看见殿下您脖子上有伤……大概是殿下做噩梦了吧?”
姬如晦冷笑一声。身为影卫,睡得如此昏沉,这像话吗?
不过也是,若是这人真想杀她,昨晚那就是绝佳的机会。自己那时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可以说是任人宰割。可卫不辞什么都没做,只是在脚踏上睡了一夜。
她看着卫不辞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心底那道坚冰裂开了一道缝隙,生出几分难得的愧疚。
人家只是睡觉,自己却在梦里揣测对方要行刺。
“罢了。”姬如晦收回目光,语气比往日和缓了些许,“去传膳吧。”
此后几日,长宁殿的氛围悄然松动。
姬如晦依旧少言寡语,姿态疏离,可卫不辞却隐约觉得,那道横亘在她们之间的冰墙,似乎薄了一些。
姬如晦时常在深夜醒来,看着毫不设防睡去的卫不辞,几次悄悄拢紧卫不辞滑落的被角,又在天明前恢复疏离的姿态。
半月之期转瞬即逝。
正阳门外,风沙漫天。殷戈的使团整装待发,旌旗猎猎,杀气腾腾。
卫不辞一身利落的男装打扮,混在随行的护卫队里。
为了防止“长公主身边有穹明细作”的流言扰乱民心,姬如晦并未公开她的真实身份,只说她是随行护卫,化名“石头”。
这一点,殷戈心知肚明,也乐见其成——毕竟死个无名小卒,比死个长公主的贴身影卫要好交代得多。
卫不辞牵着马,目光扫过使团。
除了殷戈那帮看起来就要吃人的亲兵外,她居然看到了一张熟面孔。
一辆青蓬马车旁,一个穿着绯色官服的年轻男子正扶着车辕,吐得昏天黑地。
那是御史台的温庭。
这人也算是京城的一朵奇葩,出了名的身子骨弱,却又出了名的头铁。
前些日子在朝堂上因为礼制问题,硬生生把殷戈骂得脸色铁青,差点当场拔刀。
最后还是姬如晦出面,才保住了他的官职。
“呕——”
温庭吐完,颤巍巍地直起腰,那张清秀的脸惨白如纸。可即便如此,他另一只手里还死死攥着一卷《大晟律》。那卷书被汗水浸湿了一角,却被他护得格外小心。
殷戈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满脸都写着“晦气”。
“这位兄台……”温庭擦了擦嘴,虚弱地看向旁边的卫不辞,有气无力地拱手,“能否……借口水喝?”
卫不辞无奈,解下腰间的水囊递过去。
温庭感激涕零,刚要说话,那边号角声已然吹响。
“呜——”
苍凉的号角声震彻云霄,大军开拔。
温庭朝卫不辞微微颔首,“此去穹明路途遥远,还望兄台多多关照。”
说完,他朝卫不辞拱了拱手,转身回到马车旁。
卫不辞也翻身上马,随着人流缓缓向前。在即将踏出城门的那一刻,她鬼使神差地勒住缰绳,回头望去。
巍峨的城墙如同一道铁壁,横亘在天地之间。
城楼之上,空无一人。
只有猎猎风声,卷起漫天黄沙。
卫不辞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她收回视线,从怀里摸出临行前姬如晦给的那个小瓷瓶。
“这是解药。”
姬如晦当时是这么说的。
“此去穹明,生死难料。放你出去,就全看你的本事了。”
卫不辞看着那颗雪白的药丸,心里泛起一股酸涩的悲愤。
她仰起头,就着水囊里的凉水,将那颗药丸吞了下去。
药丸入腹,化作一股暖流,瞬间游走四肢百骸。
【检测到宿主服用特殊药物。】
【体质+10%。】
【获得特殊效果:心脉护佑(剩余次数:1/1)。】
【效果说明:受到致命伤害时,可强制护住心脉。】
卫不辞握着缰绳的手猛地一僵。
体质增加?心脉护佑?
她愣住了,下意识在心里问:“系统,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是上次寒毒缓解的奖励吗?我不是全加到攻击上了吗?难道还有隐藏奖励?”
【系统回复:此非系统奖励,是宿主刚才所服药物的疗效。】
药物疗效?
卫不辞更懵了:“这不是解药吗?解药怎么会有这种效果?”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麻,下意识地想要理清逻辑。
难道不是解药?
那姬如晦为什么要说……
卫不辞猛地反应过来——
从她绑定系统到现在,除了姬如晦亲口告诉她“下了毒”,系统从来没有提示过她中毒!
她怎么之前完全忘记了这个!
“系统,”卫不辞的声音有些发颤,“我现在……中毒了吗?或者之前,我中过毒吗?”
【宿主身体各项机能正常,并未检测到任何毒素残留,亦无中毒历史。】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卫不辞傻了。
她呆呆地看着手里那个已经空了的瓷瓶,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已经远去的、空荡荡的城楼。
没有毒。
从来就没有什么控制她的毒药。
为什么……?
风卷起黄沙,迷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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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姬:她要对我欲行不轨

小卫:其实不是“欲”行不轨,已经行完了

啊啊啊终于解开了一个小误会,小姬自己都中毒了最知道什么感受了,怎么会给小卫下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