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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爱同学录
想一想,符合游戏要求的玩家,也就是真实身份为“学生”的玩家不能使用自己的手机,只有使用公共电话才能打出去,但一碰公用电话,又会触发同学录的死亡规则。
同时如果因为这条规则而死亡,反而又掩饰了这一条线索。
即使玩家们得到了“能打通电话”这条线索,也只会怀疑是鬼物故意引人上钩。
而且即使怀疑到了这个程度,一方面手机不能用,一方面公用电话一碰就会触发排队,最终还是导致了不可能有人敢尝试。
也是这时候她才明白了,林绿刚才第一句让她办的那件事是什么意思,如果自己的手机不能用,通过公用电话又会触发同学录规则,那剩下的就是这唯一一个途径了。
是啊,这个学校里是存在“任课老师”这一NPC的,那照一个学校正常的流程,不管学校的哪种教职员、哪种身份,都不可能拒绝一个学生需要跟外联系的、正当的请求。
没错,她还可以跟教师借电话。
林绿点点头,最后看了一次,时间已经到零了,他只是在等左念回答,如果没有尹长信的事,想来也不会到这种局面,只是刚才尹长信的出事就像一个咒诅。
谁也不知道,这个游戏所谓的求生之路是否真的存在,是否真是通往外面的路。
可能跟尹长信前几次一样,起码可以暂时活过这次游戏,但更可能根本连这个游戏也不能出去,这些好不容易抓到的线索只是又一个更大的、戏弄他们的戏码。
左念照着做的第一时间就要承受说出口的代价。
在这个人类连玩具也不如的背景里,他不能为左念回答。
左念看看他表情也知道了:“……”
所以刚刚以林绿的性格,才会说不知道这个猜想对不对。
在这里待了几天,她对同路的同伴也有了几分了解,那不是林绿会说的话,他这样的性格,每句话在出口前势必经过缜密的计算、梳理、抽丝剥茧到了最后一根,只要他说出口的话就有把握。
之所以他那么说,不是对自己找出来的这条“破局”的路没有把握,而是——对鬼怪的“恶意”、“卑劣”、“无底线”没有把握。
她想跟林绿说我知道了,不需要这样,她已经决定试一下,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去试一下,哪怕这句话说出来真可能是死路,她也要亲自去试试,总好过等死。
所以看一下手机,没再等下课直接就站了起来,直接拒绝:“我不去,我身体不舒服。”
“我要请假回家。”
然后深吸一口气,把话说完:“我要借电话,要家里人接我回去。”
黑板上没有下一步动静,随着这一声彻底没有反应了,像固定的程序碰上了BUG,卡到了齿轮。
一动不动,一动不动,半晌,终于咯吱咯吱响了几下。
她板着脸,就在这一分一秒没反应的教室里盯着黑板,什么也没再说,数着一分,两分,三分……
直到三分钟后,见到教室门玻璃外头,照出了一张由远而近、灰灰白白的脸。
那是张陌生女人的脸,僵硬地贴在单面旧玻璃上,起初面容僵硬、灰白的眼珠都不动,近门的几秒之间眼珠左右一滚,就出现了她们进入这个游戏以来,第一次在NPC脸上见到的惊异表情。
但左念分明有更深的感觉,这不像属于这张脸的表情,更像,藏在NPC后面的某种存在,表现出了惊异。
等她慢慢推开门,脸朝着教室转了一圈,又咯吱咯吱作响,在左念脸上停下。
左念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又指了指另一边:“林绿他们也不舒服,我要带他们一起。”
女教师眼眶里的眼珠就像两颗固定钉进去的小钢钉,动起来生硬困难,盯着她就没动过:“先跟我走。”
嗓音慢慢吐出来,也像满口塞满了钢钉。
看她转身的方向,左念猜她要去的应该是办公室,见状略一迟疑,也立刻示意林绿跟江灰一眼,提脚跟着往外走。
原本她也心里忐忑,一路上都跟在NPC身后看着NPC背影,在心里琢磨,看对方这样的反应,这些话究竟是不是真的赌对了?
直到分辨出那是去往一楼办公室的方向,心也免不了放了一点下去。
最后看到对方吱呀一声推开了办公门走进去,终于也放下心来,但是看着对方走到办公桌边,脚步一停,回头看她,朝身边指了一下。
她就一下子怔住了。
因为……没错,这个动作乍看好像没什么问题,作为教师的NPC的确同意了让她借电话,但这个同意,却不是借出自己的通讯设备给她用,而是——
示意她进办公室,借办公室里的……座机。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不,她确信不是想多了。
因为假设NPC在她眼前进了办公室这点又属于一个“提示”,她再进去的话,不就跟尹长信出事的时候一样,又触发了“重复同一行为、进入同一空间”这个规则?
可怎么会这样?明明绕了一圈,兜兜转转……怎么还会是同一个结果?
或许也是因为精神紧绷,这一刻她再细细观察,察觉到对方的样子不对劲,一边向她示意一边吃吃笑。
那个吃吃笑的样子很怪,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就像忍不住似的。
肌肉扭动,牙齿露出来,更有一种缓慢移动的黑影,绕着她的脖颈跟僵硬的脸往上爬。
左念感觉那个表情属于一种难以忍耐的愉快:“真厉害,当初说要这么玩,我还觉得埋得这么刁钻是不是太整人了,搞不好一轮死完了也没人看出来,结果这不是也有人能摸到这儿吗。”
那是一种男女不辨的含糊声音,一种自己精心准备的隐藏彩蛋终于没被浪费、被发现的愉悦。
可左念就像被人甩了一巴掌当头蒙了,不能理解这一句是什么意思,这句话的意思在她听来,就是说林绿的推测并没错,可既然这样,为什么?……
她喉头到喉咙都忍不住动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但不愿意去信。
她当然不笨,只是最后终于确定了,连最后这点不该有的期望也彻底粉碎了,这个游戏,果然,果然一开始就不存在放她们活着出去的结局。
不是那种不存在,而是更残忍的,可以说,游戏里的确存在一条隐藏得极深、可以抽丝剥茧摸出一条规律的、也就是黑板上所谓的求生之路。
但那只是为了在玩家辗转摸索、以为终于找到了线索、以为能活着出去的时候,用来开一个更大的玩笑。
是啊,你们的确找到了“求生之路”,但谁保证过,找到了就能从这活着出去啊。
这个地方就是要戏弄玩家,给人一点点线索再掐断,再给一点点希望,再打破,反复,反复。
现在这个时候跟她对话的也不再是NPC,而是NPC背后、游戏背后的鬼物,到了欣赏人类最后那种绝望的时候,它就……亲自出来欣赏了。
“电话借你了,你,还有你哪个同学一起?”她听见女教师站在门后面,盯过来,等着她说,又滑动脑袋,吱呀吱呀地,看着林绿两人那边。
应该是等着她说出两个人的名字,让这个游戏剩下的玩家都一次性成为这个学校承认的“学生”。
欣赏完这一批的结局,“它”就可以周而复始,再选一批新玩具,开始新一轮“友爱中学”的游戏。
“怎么还呆了?现在的学生啊……老师可没耐心等着你们。”
“还等吗,还等吗,丢的可是你自己的性命。”
左念抿着嘴,只觉得这就更可笑了,觉得从没这么清楚过,不论说还是不说,配不配合,自从进了这个游戏,玩家的结局基本已经定了,难道说了其他人名字,这黑影就会开恩放她活下去吗。
她从未感觉神思这么清明,这个时候想到了尹长信,想到了林绿,也为这个结局感到遗憾。
林绿是很聪明敏锐的,就像刚才的抽丝剥茧,如果这真是一个理论上存在破局可能的地方,哪怕只有一丁点,这种人都绝对可以摸到那些埋起来的隐线,走到最后。
但偏偏是在这样一个地方,人类的聪明、缜密、任何心性在这个地方都是完全没用的,就像你能在这个地方玩是因为鬼怪愿意跟你玩,如果鬼怪不玩,你连最基本上桌的资本都没有。
就像人类的力量,再怎么也有极限,在规定了没有规则的地方怎么也不可能找到规则,在规定了没有答案的地方,也怎么都不可能摸到答案。
最后几分钟她想的是莫辰,对莫辰来说,死亡来的太快了,更何况还是那样的死法,很难想象她一面的朋友,当时多恐惧,多难受,可是在那样的时候,她还想到了要给其余的人留一点线索,去握那些贴纸。
只是多遗憾,她最后时候拼命,留下的这一点线索,在这个地方也注定没有任何意义。
到了这个时候,左念反而不愿意开口了,察觉对方还在盯着她,越这样越不想顺着对方的意,见对方眼神追着她看,干脆更紧闭上嘴,不打算说话了:“……”
问急了就只会说两个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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