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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贵？还是崔玉成？
方衍鹤没讲话带着人进了许青山的家。
许青山的家算是山下村最气派的房子，青砖瓦房，迎面是正房，侧边是两间厢房，厨房和茅厕在正房后边，家里也没菜地没养牲畜，一进去给人的感觉就是没有什么人气。
“像是没什么人住的感觉。”江寻影最后进来，扫视了一圈，脚步不停地走进正房内。
正房大概是许青山常住的，一进门就有生活痕迹，只是……
她回过头语气难掩惊讶地喊方衍鹤：“方少卿，你来一下。”
方衍鹤大步走了进来：“怎么了？”
“一个倒泔水的老头，能用得这么好料子的桌子吗？”江寻影指着厅中央的一套桌椅疑惑地询问道。
方衍鹤仔细观察后：“不像是他能用得起的。”
许青山的房间简单得不像一个老头的房间，江寻影直接伸手打开了床边的柜子，看着里面有一叠书信，怔了一下，拿了出来。
刚准备打开，不知道想到什么，准备拆信的手停了下来，转身出去将手中的信递给了方衍鹤，自己则又转身进了卧房。
方衍鹤低头看向江寻影递过来的信，又看向已经江寻影离开的方向，眼神讳莫如深。
他将信件收了起来，走到另一边开始翻找，柜门不断打开又关上，江寻影心底慢慢升起一抹不可思议。
“他东西会这么少吗？这真的是许青山住的地方吗？”
她的心里疑惑越来越深，随着不断翻找，许青山的卧房基本已经被她翻找完，但除了那几封书信，别的再也找不到。
“咕咕。”
突然出现的鸽子叫声，让方衍鹤翻找的手一顿，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踏出了门，而许青山房间的窗台边上站着一只灰色的脚边绑着纸条的鸽子。
方衍鹤走上前按住鸽子，取下它腿边的纸条打开一看，纸条上只写着一个字。
杀。
是要杀谁？
方衍鹤看着纸条眸色一沉，只觉得确实如江寻影所说，牵扯甚多。
“大人，这架子上有一包药粉。”衙役的叫喊让方衍鹤暂时放下了这张纸条，与听见声音走出来的江寻影一同走了过去。
江寻影伸手取过架子上的那包药粉，拆开低头闻了闻，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这不是曼陀罗。”
“继续搜。”
江寻影才发现这间房间的布局有些像书房，她站在架子前细细打量着这个博古架，除了夹缝中的那包药粉，其余就是花瓶及摆件。
花瓶？
一个村里人家中摆有青花瓷花瓶及一些农家人根本就不认识的摆件，许青山到底是身份？
一行人将许青山的家里翻了个底朝天，除了那包药粉和几封书信之外别的再也没有找到，江寻影站在门外扭头看向许青山家的院子，总觉得有些不安。
回去的时候，时间已近傍晚，在许青山家的时间有些过长，晚风轻拂过，湿润的雾气吹在了这一行人的脸上，倒让有些许疲惫的众人有了一丝清醒。
也许是运气好，众人刚回到大理寺，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衙役们站在檐下，不断地感叹：“果然运气好。”
方衍鹤带着书信走到屋子里打开书信，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如果这时候有人过来便能发现他的眼底酝酿着风暴。
崔玉成的卷宗放在一旁，方衍鹤看完书信又将崔玉成卷宗拿出来重新翻看，李鱼此时提着食盒走了进来，问道：“大人今天去许青山家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方衍鹤“嗯”了一声，突然开口：“去将潘贵带过来，我有些话要问。”
“那江仵作？”
“暂时不用喊她。”
李鱼点了点头，将食盒中的膳食摆了出来：“这是晚膳，刚从膳堂提过来的，您先用膳，我这就去将潘贵带过来。”
潘贵倚在墙上，一根一根地揪着铺在地上的干草，面无焦距，听见响动眼珠转了转再无动作。
“出来，少卿要见你。”
狱卒掏出钥匙给他开门，一大串的钥匙声在这寂静的牢房里格外的刺耳，潘贵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
潘贵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继续揪着干草，看着他不动弹，狱卒“嘿”了一声，走进去扯了扯他：“我说，少卿大人要见你，你一个嫌疑犯还敢摆架子，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衙役将潘贵戴上镣铐跟着李鱼去了方衍鹤的屋子里，镣铐磕碰声早早地提醒方衍鹤潘贵的到来，他合上崔玉成的卷宗，望向门口。
潘贵跟凌晨的他完全不一样，现在的潘贵倒像是没了精气神，整个人无精打采的，看见方衍鹤也只是懒懒散散地抬了抬眼皮，手随意地拱了拱。
“潘贵，许青山是你干爹？”
听见许青山的名字，潘贵的眼皮动了动，但还是不开口。
“你把许青山当爹孝顺，你知道你这个爹要杀你吗？”
回答方衍鹤的只是镣铐的碰撞声，他也不在意。
“崔玉成的妻子冼喜凤你认识吗？”
依旧是镣铐的碰撞声，两个人开始僵持，方衍鹤要确认这个潘贵是潘贵。
潘贵依旧不语，两个人开始僵持，李鱼站在一旁显得有些着急。
“喂，我说你最好快点说，你干爹都死了，你也不想下一个是你吧？”
潘贵的手不着痕迹地动了动，没人发现，李鱼扭头看向方衍鹤，说话的语气十分的不耐烦：“大人，不然直接送刑部吧？”
“刑部那边用刑比我们可快多了。”
方衍鹤没回答想到刚刚翻看户籍时发现的信息，他试探地开口：“冼喜凤之前是你未婚妻对吗？”
李鱼猛地看向地上跪着的潘贵，脸上是难以掩盖的不可置信。
潘贵的动作加重，锁链声响得更大了，方衍鹤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崔玉成抢了你的未婚妻，却没好好对待，许青山接济的钱全是你给的是吗？”
方衍鹤想到刚刚那几封书信，书信的内容全是潘贵给许青山写的，让他将钱给自己的未婚妻冼喜凤，可却没想到冼喜凤嫁给了别人。
终于潘贵开了口，他一夜滴水未进嗓子有些干哑：“许青山是我干爹，冼喜凤是我妻子。”
“你跟冼喜凤成婚了？”方衍鹤挑了挑眉看向地上的潘贵。
他苦笑地扯了扯嘴角，看向方衍鹤等眼神带着绝望：“大人，我才是崔玉成。”
方衍鹤猛地站起身，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才是崔玉成。”崔玉成一腔愤怒，眼神通红：“我才是崔玉成！”
“喜凤是我妻子！桃子是我女儿！跟潘贵那个贱人没有关系！”他撕扯着声音吼道。
沉默蔓延在这个房间内，方衍鹤只觉得荒谬至极，潘贵是崔玉成，那么死的崔玉成是潘贵吗？
“死的那个是什么人？”
“是潘贵。”崔玉成跌坐在地上，垂下了头，一个劲地念叨着自己才是崔玉成。
方衍鹤看向李鱼，李鱼心领神会地出去找江寻影。
而江寻影正在停尸房，对着许青山和潘贵尸体发呆。
“江仵作，大人唤你过去。”李鱼敲了敲门，对着屋内叫了一声，听到江寻影应声，才远远地站着等。
江寻影一开门看到已经跑到拐角的李鱼轻笑，温声说道：“哪有那么可怕，你至于这样吗？”
李鱼摆了摆手：“停尸房总觉得阴森得很。”
“那你还跟着方少卿查案子，你看见死人不害怕？”
“这不一样，一般我不太会跟着少卿去看尸体，我都是躲远远的。”
两人闲聊的时候，已经到了方衍鹤的屋子，推门进去江寻影便看到跪在中间的崔玉成。
她头也不抬地走到方衍鹤的旁边：“问出什么了。”
方衍鹤：“死者是潘贵，那个是崔玉成。”
“你说什么？”江寻影看了看地上的崔玉成又看了看方衍鹤，眼底尽是你诓我？
方衍鹤也头疼得很，这样的话就证明之前调查结果方向是有些问题的。
“那他昨晚说的背后有人威胁王大树怎么回事？”
“他是崔玉成的话，那村里人说的老好人是他还是死的那个？”
江寻影一肚子的疑问，也有一肚子的气。
“崔玉成，为什么一开始不说你是崔玉成，却要以潘贵的身份活着？”
崔玉成又不开口了，江寻影走到他的面前：“你知道你女儿跟你妻子知道你死了之后有多难过吗？”
“而你活得好好的，却不告诉他们，现在你装模作样做什么呢？”
江寻影不明白，现在的崔玉成一脸的颓废，还有愧疚，让她觉得有些假。
“那昨晚的供词，能否确认是真实的？”
“亦或者，许青山跟你是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要与潘贵互换身份？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寻影一肚子的问题，噼里啪啦地全问了出来，等着崔玉成回答。
然而，等待江寻影的只有镣铐声，她转过身子看向方衍鹤，嘴角下垂，一脸的不愉快。
就在江寻影不报他开口的希望时，崔玉成开了口。
“潘贵看到了干爹与主子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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