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遇

　　“你俩咋回事？”

　　季钰劝说姥姥无果后，打算每周回来看她一次，同时还给姥姥买了一部智能手机，隔一天视频一次。

　　方好打着方向盘侧头问季钰，季钰把窗户开到最大，探出窗半个脑袋，徐徐而来的夜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更加飘逸。
　　听到方好在跟自己讲话，她把窗户关上，整理好自己两鬓的头发。

　　“我俩不挺好的嘛。”

　　“你俩这叫‘挺好’？晚上他要走的时候，我要不拦着，你俩真打算干一架啊？”
　　方好摇了摇头无奈地说。

　　“好好你说，他是不是有点讨厌我啊，讨厌我，我还往上凑，没礼貌。”
　　季钰叹了口气，耸了耸肩表情有点蔫。

　　“你从哪感觉的，先不说他对你有没有好感，但他绝对不讨厌你。
　　“不然，他会因为你一下午在等他，没陪姥姥，主动让你休假。
　　“听说屋顶漏水，二话不说干一下午，这个可能跟好不好感没关系，但不也恰恰证明他这个人还可以吗。”

　　方好都有点怀疑季钰是不是被夺舍了，怎么对林秀云的举动和话头见微知著，到了有关陆鹤野的事就一窍不通，连最基本的判断和自信都消失了。
　　她有点怀疑自己支持季钰去接触陆鹤野的决定到底对不对了。

　　“其实我觉得你在面对陆鹤野的时候有点太‘端’着了。”

　　季钰还沉浸在自己和陆鹤野之间的回忆里，听到她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你每次跟他待在一起都太关注他的情绪变化，自己很不自在吗？这个是你在林秀云…林阿姨那里形成的习惯，但对自己喜欢的人是不需要这样的。你跟他待在一起你的情绪和情感变化才是更主要的，连他的情感变化都是次要的。而且追人不一定是追到了才能结束，不喜欢了，累了，都是可以随时结束的。”

　　季钰现在脑子里面乱乱的，都过去一周了，他俩之间的关系一点变化都没有。
　　追人，到底要怎么追嘛。

　　自己的情绪和情感变化很主要，可跟他待在一起自己没感觉有什么不一样啊。
　　而且这些和追他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让他同意做自己的男朋友，最好是答应领证，让林秀云的美梦落空了不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季钰点点头，关系没变化肯定还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
　　追人追人，不就是多创造一些独处的机会和找到能让他心动的点吗，这一点也不难！

　　“好好，你太牛了，我明白了！”
　　方好开着车，眼睛一刻不敢松懈地盯着前面，脸被她拽过去猛亲了几口。

　　这是真开窍了？自己的三言两语竟然这么管用？！
　　方好真心觉得替她高兴，但相较于高兴时心脏的舒展感，现在的心脏多少有点七上八下的感觉掺杂在高兴里。

　　应该……没问题吧？
　　方好趁间隙迅速看了季钰一眼，季钰冲她自信的挑挑眉。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就是这个表情！！！
　　跟高中参加运动会报1500米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自信、势在必得。

　　虽然当时那场比赛她只得了第二，那也是情有可原的，要不是因为林阿姨……
　　算了，不重要了。
　　要是真细数起林秀云对季钰做过的缺德事，三天三夜都数不完。

　　方好满足地又看了一眼季钰，心里突然有种把学生教到考全校第一的得意感。
　　她甚至都幻想到他俩以后的小孩一口一个‘小姨’叫她的盛世，她强压下自己的嘴角，把车里的音乐开到最大，开怀地唱起了歌。

　　一旁，季钰有了想法立刻就行动起来。
　　她先给自己和阿泰、石头还有洋芋拉了一个群。

　　陆鹤野每天和他们同吃同住，虽说可能没有5、6年，那少说也该有个2、3年，对他的了解程度，肯定比旁人要多的多。

　　“‘盒子里的鱼’将群名‘群聊’修改为‘情报收集组’”
　　“‘盒子里的鱼’将群名‘情报收集组’修改为‘橙子树下的牛顿’”
　　“‘盒子里的鱼’将群名……”

　　其他三个不明所以的人接连在群里扣了个‘？’。

　　季钰：【突然想起来咱们公司还没有群聊，显得多生分。（小黄脸微笑.Emoji）】

　　差不多过了有半分钟。
　　洋芋：【是不是忘了拉野哥进群，我拉他进群。】

　　阿泰：【不用。】
　　季钰：【不要。】

　　他俩的消息同时弹出来，一时之间都分不清谁先发的了。

　　石头：？
　　洋芋：？

　　石头：【你俩有情况！】

　　他们仨本来就在一个房间打牌，阿泰没有在群里理石头，直接当面给了他一拳。

　　“你是傻缺吗？让你谈上恋爱简直就是个意外。”

　　“什么意思？”
　　石头搓着胳膊弱弱地问。

　　“洋芋把耳朵捂上，你还小。”
　　“阿泰哥我都成年了，不小了。”

　　阿泰想想也是，斟酌了一下语言，三人将头凑在一起。
　　“那么不觉得，咱们要有老板娘了吗？”

　　“什么！”石头大叫一声。

　　“嘘，小声一点，老大在隔壁呢。”

　　“谁呀？谁呀？什么情况？”
　　石头兴奋好奇的同时还不忘压低声音。

　　“你看老大这些年跟哪个女人多说过一句话，都是有事说事，绝不多扯上一点关系。”阿泰提醒道。

　　“有啊。”洋芋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谁？”阿泰和石头一起问。

　　“梁婶啊。”

　　“咱们都叫她婶儿了，那能一样吗？”阿泰就知道虚惊一场，不然他以为还有谁被自己遗漏了呢。

　　“你接着说，接着说。”石头迫不及待地把板凳搬得离阿泰更近一点凑上去。

　　“老大一直不谈恋爱你知道为啥不？”阿泰问。
　　“不知道。”石头答。

　　“当年老大父母不是在他刚上大学的时候去世了吗，那个暑假老大刚好没回家在外省，结果家里的服装厂就全烧没了，叔叔阿姨也命丧火场。
　　“刚18、19岁的老大身上就背了一大笔债，没有父母、没有学历、欠过一大笔钱。这些东西安谁身上谁都不好受，但老大都硬生生的扛过来了。”

　　“那这跟他谈不谈恋爱有什么关系。”
　　关于陆鹤野的这些事，他从没听野哥提起过，他只知道野哥跟谁都很疏离，也从不跟人交心，但野哥这个人在他心里是个顶顶好的人，能扛事、沉稳还善良。

　　“你傻呀，跟人女孩谈恋爱，那女孩家里不需要了解老大的背景和家庭关系啊，这无异于一次又一次地揭开自己的伤疤给别人看吗？”

　　石头点点头，好像是这个理。

　　“阿泰哥，那你为什么说咱们要有老板娘了。”洋芋听明白了，老大是因为害怕受伤，所以才不谈恋爱。

　　“你们就没有感觉老大对季钰有点不一样吗？”阿泰提醒道。

　　“有吗？”
　　石头和洋芋想了想，对视一眼，摇摇头。

　　“之前，你你你…”阿泰气不打一处来，指了指石头。

　　“我？我怎么了？”石头不解。

　　“吃火锅那天，你订的包间，刚点完菜大厅里就有人吵起来了，记不记得？”
　　阿泰做了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地讲话。

　　“记得记得，当时人太多了，都没看清怎么回事。”石头回答。

　　“所以说你们当时看热闹，没看清人？”阿泰震惊的都瞪大了眼睛，合着他俩是真不知道啊。

　　“我当时从厕所出来，在洗手台看见老大抱着一个女孩，那女孩穿着吊带，连外套都脱了。
　　“我这两天刚想起来，那个女孩就是季钰！”

　　听完这话的石头和洋芋都张大了嘴巴。

　　“我靠我靠我靠，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现在才告诉我们。”石头最先回过神，猛地蹦起来，拽着阿泰的肩膀使劲地摇了摇，又对着洋芋亲了一口。

　　“不是，你不是有女朋友吗，你激动个屁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明天要娶媳妇儿了。

　　“你懂什么，我可是把野哥当亲兄弟，他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石头得意地说。

　　“我看你就是想让老大分心谈恋爱，这样就没人管你基本功了。”阿泰无情地戳破他。

　　石头假模假样地清清嗓子，不搭他腔。

　　“不过，你怎么知道季钰会愿意接受老大的过去，而且她家里人要问了怎么办？”石头冷静了一点问。

　　“所以啊，群里才不能拉老大进来，咱们先跟她聊聊，看她是怎么想的再说。”阿泰提议说。

　　盒子里的鱼：【我有事想问你们。】

　　三人的手机一起有响动。

　　他们拿起手机，盯着聊天页面等她接着说。

　　一秒。
　　两秒。
　　三秒。
　　…

　　屏幕上缓缓滑出一个白色长条。
　　盒子里的鱼：【陆鹤野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啊！！！”石头激动的堪比01年申奥成功。

　　一旁的洋芋就显得格外淡定了，表情依旧冷冷地看着屏幕。

　　三九为泰：【我们没见老大谈过恋爱，不过他应该喜欢乖的吧。】
　　阿泰这样觉得也是有依据的，齐胭平时讲话是个很泼辣的人，但一见到在陆鹤野，就故意装得轻声细语，虽然最后她跟老大没成，但老大好像确实跟她多讲了两句话。

　　“好好，你觉得我乖嘛？”季钰自己感觉不出来，转头问正全情投入唱《明天不上班》的方好。

　　“乖滴很！”方好跟着节奏，甩了甩手腕回答她。

　　季钰满意地点点头，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又低下头打了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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