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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得罪了。你稍微忍一忍,等出去后我再松开你。”洛鸢声音极轻。
萧烬猛翻着白眼,挣扎几下后安静下来,无语地瞪向洛鸢。真是感谢十八辈祖宗,没想到他一个堂堂皇子,居然还要受这份鸟罪。
因为是每日的例行公事,所以通常宫门侍卫对菜农的盘查并不严格,本来完全可以轻松通过。谁料中途突然出了意外。
“什么动静!”侍卫大声质问。
菜农满脸堆笑:“官爷怕是听错了,哪有动静啊。”
“我明明听到一声咳嗽,怎会听错?菜车要检查一遍才能放你走!”
菜农黑了黑脸,默默在心里骂娘,什么他娘的贵人,分明是两个索命的衰人。他一拳捶向菜桶下半身,颇有一股子泄愤的意思。
“嘿嘿,官爷,您随意。但菜桶里面味道可不好闻,您多担待点。”
“少废话,打开!”
此时,洛鸢神情紧张,十分无语地瞪着萧烬,要不是刚才他作死地咳了一声,现在这会子早就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如今,能不能被侍卫发现还未可知。
她攥紧拳,密切关注顶部的动静,若真被侍卫揪出来,她就只能硬着头皮和他们干了!
萧烬好不服气,回她以凌厉的眼神。短短几秒钟,两个幼稚鬼用眼刀你来我往大战了八百回合。
“哟呵!这味儿真冲!赶紧走!”侍卫捂着鼻子,还没仔细看清楚就将盖子吧嗒合上,洛鸢和萧烬侥幸躲过一劫。
出了宫门大约两里路,菜农才敢让二位出来,他一脸后怕:“小的差点让二位害死......一遍遍嘱咐你们千万别出声,你们就是非当耳旁风。”
萧烬甩掉身上的菜叶,又干呕了几下,端起臭脸,刚想冲菜农摆那副傲慢的皇子架势,被洛鸢及时扯住胳膊。
她冲菜农礼貌作揖,顺手递给他一块碎银:“大哥,多谢帮忙,方才都是我们不对,以后不会了......”
菜农接过银子,面色缓和下来:“你们可知私自运送宫人出宫是死罪,要不是看在我表姐的份上,我才不会冒这份险。算了,桶里气味难闻,我知道你们确实也有难处,这次就不计较了。”
“啊是是是,谢谢大哥。”洛鸢卑微点头,一副谦恭的模样。
等菜农驾车离开后,萧烬拧着眉头责备:“你没必要对他那么客气,这一趟他不少赚。”
“但他是拿命赚的。”洛鸢说。
萧烬被噎住,还没等反驳,便冲到墙角捂着肚子狂吐不止......洛鸢被他影响,强忍几下后也终于开始呕吐个不停。
许久后,两人面色虚弱地瘫坐在地,面面相觑。
“太臭了——”
“是吧?哎呀,后厨泔水桶的味道。”
他俩吐槽了好一会儿,等胃里的不适渐渐消散后,这才双双起身,朝废弃国公府的方向赶去。
国公府是在原将军府旧址上改造扩建的,位于京城最贵不可言的地段,前后几条巷子住的无一例外全是朝廷要员,地位显赫。
当年国舅爷边关六连大捷,陛下封他为忠武大将军兼镇国公,并特意从国库拨款,指派顶尖的建筑工匠重新修缮和改建将军府,建成了后来气势恢宏的镇国公府,包括湖泊、园林等配套,绵延总面积达到15万平方米,几乎占据了一整条街。
如今,这座曾经辉煌无比、代表无上荣耀的官邸,从外面看起来依旧气势逼人,威严满满。如果不是朱门上微微掉了些漆,门口并未站着守卫......别人很难想象,这里面早已变成一座承载着凄凉、悲伤、落魄与荒芜的废弃院落。
二百多名忠心耿耿的奴仆、家婢,在偌大的庭院内被朝廷侍卫当场格杀。
肚子里怀着第三胎的镇国公夫人,满是悲愤地立于繁花盛开的流苏树下,含冤自刎。
两位活泼调皮的国公府小公子,被杀红眼的侍卫一刀刺死在母亲遗体前,当时不过才分别十岁和五岁。
流苏树,也叫四月雪。
国公府内血流成河,院内盛开的四月雪,莫名纷纷飘落了一地,花瓣洋洋洒洒,转瞬满目纯白。
“看,四月雪开了。”洛鸢抬眼,指着墙内一株探出头的流苏树,轻声道。
萧烬循着她的视线望去,沉默许久。
洛鸢眼眶略微潮湿,强颜欢笑道:“那时,也是流苏树开花的季节,国公府一朝大厦倾覆。转眼,已一年了。”
“这种树每年农历四五月开花,花期不过十天,繁花盛放时,似云似雪,芬芳漫天,极为珍贵。当初舅母说喜欢,舅舅便四处为她重金寻这种树,之后栽满国公府的每处角落......”
萧烬仍旧仰着头,喃喃道。
“如今细想,真是唏嘘。”
他俩静静站在围墙外,认真吮吸从空气中飘来的香味。自国公府被抄家灭门后,这条街变成了晦气之地,平时鲜有人踏足。
于是明明宽阔平坦的一条街,明明暖日高悬,明明街道两旁绿树喧闹,但此时前后望去,却令人只感觉到萧瑟悲凉,忍不住浑身发寒。
“满院的四月雪,继续为他们活下去。”萧烬说。
气氛骤然压抑,洛鸢拍拍双手,强打精神道:“那个,这院墙这么高,咱俩怎么进去啊?附近有没有狗洞啥的?”
萧烬:“......去后门吧,后门有个小口子,我们可以钻进去。”
国公府实在太大了,等绕到后门,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两人累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萧烬倚在院墙前,捂着胸口喘粗气,脸色有点难看,和之前怪病发作时的样子有些相像。
“萧烬,你现在可别给我掉链子......否则,我急眼了!”洛鸢有些着急,但更多的是担心,她说完便赶紧冲过去给他拍打后背。
萧烬慢慢缓过来,深吸几口气,苦笑:“平时整天在梁王面前扮一个将死之人,时间久了连我自己都信了。说不定,我真活不久。”
“呸呸呸!别胡说八道!”洛鸢皱眉,“你的命,现在攥在我手里,我让你死,你才可以!不就是一个怪病,等咱们翻了案,我一定帮你遍寻天下名医。”
萧烬微怔:“要不是知道你是为了任务,我差点就感动了......”
洛鸢停顿下,一把将他的手甩开,语气骤冷:“缓好了吗,好了就赶紧起来。时间紧任务重,咱们要赶在天黑前,趁宫门侍卫换岗的空隙,溜回宫里。”
萧烬手撑住墙站稳,走到后门左侧两三米处的位置,挪开一摞草垛子,观察半天后,从墙上抽出一块颜色稍重的青砖,瞬间一缕刺目的光线从里面射出来。
他小声说:“以这里为中心,上下左右各抽十块,差不多够用了。”
洛鸢手扶下巴,唇角勾笑:“可以啊,这私闯官宅的方法虽俗套,但胜在有备无患。感谢原书作者,提前设定了这样一个‘狗洞’。”
萧烬无语:“关作者屁事,这是本太子在剧情描述不到的阴影处,自己偷偷搞出来的,懂?”
“好吧,也可能是原主调皮之下命人凿的,我记忆真的混乱了。”
洛鸢人狠话不多,懒得听他废话,直接上手亲自搬砖,没一会儿,一个刚好能容下一人通过的洞口就显现出来了。
两人轮流钻进去。
国公府内部比想象中还要荒芜,到处布满了杂草和青苔,之前干净宽敞的小路全都被植物覆盖,放眼望去一片狼藉。
阴冷,只有阴冷。
二人组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
洛鸢使劲揉搓下脸颊,小声道:“你快用直觉感受一下,国舅家的密室可能在哪个方向?呃,咱们争取速战速决,这里好阴森。”
萧烬的视线四处流转一圈,然后指着一处气派的建筑道:“先去那看看。”
会客厅内满地狼藉,所用家具大多都是用普通楠木打制,只有中堂条案、八仙桌及两侧的太师椅,是用昂贵的金丝檀木所制作,以维持一个荣耀功勋之家最基本的体面。
与其他朝廷官员相比,已是极为简朴。
洛鸢认真地在大堂和偏房内仔细排查,连一只花瓶都不肯放过,生怕那就是密室的入口机关,然而一无所获。
两人随后去了书房。
洛鸢根据看影视剧的经验,书房中通常会是密室的入口所在,因此她检查得格外仔细,哪怕一个细微的地方都不肯轻易错过。
转转花瓶、挪挪砚台、搬搬椅子、博古架上的摆件也要试着拧上一拧,她累得满头大汗,抬眼却看见萧烬正盯着一沓信件发呆。
“怎么了?”洛鸢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萧烬目光仍定在纸面,神态落寞:“舅舅每次出征后,给舅母写来的情书。”
洛鸢伸手拿过来,随意打开一封,里面竟是一张黄底黑字的捷报,上书:
“......破逆贼......下兵马......斩敌三万余级,俘虏九千......缴获军械千余件、牛马万头...... 将士用命,边境暂安......”
她鼻尖微酸,语气颤抖:“这......是镇国公给夫人的情书?”
作为不重要的“反派”角色,镇国公一家的事情,原书里并未过多提及。
萧烬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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