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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无和尚他想起死回生(4)
三无怕自己还被跟着,收回番天印后,特意兜了个圈子,快要将渡缘镇转了大半,之前不适感消失,确定没人跟着自己,才朝向自己目的地而去。
三无几步避开街道大门,绕到一家门户前,弹指一挥,将门闩从里弹开。
他步入院门,仔细将门扣好,从怀里掏出一小瓶,熟门熟路走向卧房,辨认鼾声后,找到之前戳开的孔洞,小心拔开瓶塞,顺着小洞,放出几只瞌睡虫。
见瞌睡虫爬进屋内,三无放心,向旁边耳房走去。
耳房的门没有关严,三无十分轻松进了屋内。
屋内一女子躺在床上,喘息声极重,似乎很痛苦。
“大莲?”三无轻声叫着。
大莲咳喘几声,费力回答:“……三无师父。”
三无听她说话费力,赶忙上前,将她扶起:“你先别说话,等等。”
大莲似乎每一道呼吸都会牵扯着身上痛,她被三无扶起,但还想说什么:“三无,师父……”
三无语气严肃:“先别说话!”
大莲听话,不再吭声,屋内只剩下她用力呼吸的声音。
三无一手抵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颗晶莹玉润的珠子,珠子表面玉气涌动,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若是让明怀澄几人看到,定会一眼认出,这就是之前他们发现妖魔体内掉出的珠子。
三无驱动法力,利用珠子将力量输送至大莲体内。不知过了多久,三无额上冒出细汗,大莲粗重的呼吸逐渐和缓,珠子玉气流转,愈发浓厚,而后渐渐归于平息。
大莲状态比刚刚好了很多,说话也没有那么费力:“三无师父,今后就让大莲自生自灭吧,免得浪费法力,大莲好不了了。”
“什么话。”三无并不认真,“你先好好将养着,等无相寺的义诊找到合适人选,贫僧就……”
“就怎样?”大莲低着头,眼中雾气氤氲,不敢看三无,“就再施法?把我送进新的身体里吗?”
三无不说话,权当默认。
大莲没听到三无的回应,自顾自说:“三无师父,大莲不能永远当个活死人,这次的身体坏了,你要再找,那之后呢,难道我能一辈子依靠着你做行尸走肉吗?”
“那有何不可。”三无先回答,而后意识到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莲终于抬头,眼中包着满满的泪:“三无师父,我早该死了,不要再逆天而为了,就让我去了吧。”
三无态度也很坚决:“贫僧既然欠你一命,那就该还你一命,至于什么代价,都是贫僧应该承受的,你不用怕。”
他把大莲轻轻放回床上,走远几步,思索片刻:“今天过来时,仿佛有什么高人跟着我,时间紧迫,等我再选到合适的人,你就代替她活下去。”
大莲躺在床上,忽然一抖:“有人跟着你?”
“是,但我不知道是什么人,番天印打中了,但应该不致命。”三无说道。
大莲撑起上半身,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见三无背后一处发光,惊道:“三无师父,你身上……”
三无也感到背后不对,一把扯下袈裟,布料间夹着的小纸人缓缓飘落,刚挨到地面,立刻蹬腿,把自己立起来,往门口跑,想把自己从门缝里挤出去。
“傀儡术?”三无警觉,捏起小纸人。
小纸人双脚离地,挣扎想逃,胳膊腿儿在空中乱刨。
三无指尖使力,窜出一团火,烧掉小纸人。
“那人还在跟我,我不宜久留,这就走了,你好好将养就是,别的不要想。”三无匆匆说完,跨出屋门,从外用法力把门扣好,再次掏出小瓶,唤回瞌睡虫,沿着进来的路小心离开。
大莲重新躺下,忧心忡忡。
不多时,门闩再次响动。
“怎么了?被人追上来了吗?”大莲起身望向门口,只见两个黑衣人。
黑衣人之一伸手扯下蒙面黑布,笑意盈盈:“好久不见,大莲。”
正是明怀澄。
大莲几声咳喘,明白过来:“你们就是追三无师父的人,番天印也是打中了你们?”
“知道挺多啊?”明怀澄正要往前走几步,容知微抬起胳膊,拦住她,从身后掏出窥天尺,向前几步,直指她的咽喉。
大莲笑笑,不再多说,引颈等死。
容知微依次点过她命门,再次确认:“和之前探查的结果一样,窥天认为她是个人,但三无身上的尸气也是来源于她。”
大莲睁眼,疑惑:“你们不杀了我吗?”
“杀你干嘛呀。”明怀澄诚实道,“哪有真相还没查清,先把证人杀了的,再说了……”
明怀澄打量她几眼:“就算我们不杀你,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大莲:“……”
大莲忽然明白过来:“那个纸人……你们本来想找的就是我?”
“呀,你明白过来啦?”明怀澄依旧眯着眼笑,“你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郊外专门拦住我们,引着我们去看三无的异样,最后是查到了你。”
“所以,你到底是想构陷三无是个妖僧,还是想让我们杀了你?”
大莲声音不由高起来:“我怎么会构陷三无师父!”
明怀澄敏锐捕捉:“所以就是想让我们杀了你?三无扣着你的命,不让你死,所以你想借刀杀人,干脆让我们杀了你?”
见大莲要说什么,明怀澄抢先开口:“不要耍心眼儿哦,你们刚刚说的话,傀儡已经都传给我们了。”
大莲沉默片刻,点点头:“是我想让你们杀了我,但不是三无师父的错,是我,我不想再连累他了。”
凤翎在门口守着,防止三无去而复返,听见屋内明怀澄半真半假骗出真话,对她心生佩服。
什么已经听见,都是假的,小纸人从被发现到销毁,只来得及传达它最后的位置在哪儿而已。
大莲娓娓道来:“我本是一荷花精……”
明怀澄和容知微拉着手站在一起,听着大莲的故事,面上不显,但手上不觉使力,表达着彼此的惊讶。
屋外,凤翎也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什么。
原来大莲本是一个员外家池中世代养的荷花,员外行善积德,家中殷实,功德惠及家人,也有助于荷花精的修行。
员外家世代功德,也有其他妖物觊觎,不论是混进去蹭功德,却没能抑制妖魔本能,吃了人的,或者直接觊觎员外家人,想走歪门邪道的,时间久了,员外不堪其扰,只得求助各路高人,来降妖除魔。
三无就是在那时被他们请去的。
当时的三无尚且年少,并不分辨妖物,当进门后,发现荷花池有异常,便当场将荷花精打死。
谁知,却打错了妖。
三无也因为这个,与他的师父一同留在渡缘镇,二人也从游方和尚,变成了无相寺的大师父。
三无和师父也因为帮员外除妖,有了点名声,周围人家也时常来求助,无相寺因而发扬,从一个小破庙,慢慢有点正经寺庙的样子。
三无愧疚非常,自认欠了花精一命,想办法留住了花精精魄,多年来一直研究弥补过错的方法。
师父素知三无慧根深厚,一直怕三无执念太过,走上歪路,无数次建议三无放下执念,送花妖往生。
只是三无倔强,直到师父圆寂,也没能改变他的想法。
他研读各路书籍良久,终于找到一借尸还魂的方法,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恰好大莲溺水而亡,身体与花精又有些契合,三无便擅作主张,将花精的魂魄送进了大莲体内。
大莲便如此“复活”了。
“正因如此,三无师父名声大噪,无相寺也成了别人眼中的神寺。”大莲说道。
这便与明怀澄打听到一样了。
听着大莲的遭遇,容知微不由捏了捏明怀澄的手。
听起来,大莲和她几乎一样,如果明怀澄没有成功回家的话,是不是最后她也会变成大莲这般的活死人?
大莲努力从床上爬起,对着二人就要磕头:“大莲求求二位神女,杀了我,让三无师父放下吧。”
凭借着丰富的小说阅历,明怀澄一秒认定:“你……是爱而不得,还是爱到甘愿放手?”
大莲:?
大莲:!
大莲连忙否认:“神女莫要玩笑,只是,再这么下去,三无师父怕是要入魔啊。”
明怀澄正色:“什么?”
“本来,我早已该病入膏肓,此刻应是黄土一抔了,可是前段时日,不知道三无师父从哪儿得来了一个珠子,他说那叫无相魄珠,那珠子神奇,可以将他的法力传至我体内,暂时撑着肉身不腐。”大莲解释。
容知微摇头:“不对,如果真能撑住,你的尸气就不会沾染到他身上,我们也不能发现三无的异常。”
“正是如此。”大莲说,“我从前是妖精,对妖气自然敏感,虽然如今失去妖力,但本能还在,那珠子虽有灵力,但魔气也浓重,长此以往,只怕必然要侵染三无师父。”
明怀澄怀疑:“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
大莲踌躇:“我本是想说的,但三无师父总是来去匆匆,现在又在找新的尸身,想让我再度借尸还魂,此等术法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只是每当我想说的时候,三无师父总是打断我,偏说因果如何,都由他一力承担。”
容知微听着无相魄珠,颇为熟悉,担心道:“怀澄,那魄珠……”
明怀澄点点头:“只怕就是我们见过的。”
大莲:“什么?”
明怀澄解释:“我们之前遇到过妖魔,灭杀后,它们便留下一颗珠子,听描述,大约就是你所说的无相魄珠。”
“怎么可能?妖精修炼,最多结出妖丹,妖魔已经入魔,体内血肉被魔气侵蚀,最后只留下一副空壳而已,怎么会有无相魄珠这种宝物?”大莲惊诧。
“你也说了,那上面沾染魔气,你真觉得那是宝物?”凤翎推门而入。
大莲见他进来,向后一缩,躲进床角。
此人身上妖气浓厚,怕是个大妖。
明怀澄连忙朝外推他:“你怎么进来了,出去出去,女儿家脸皮薄。”
凤翎瞄一眼大莲:“她不是个妖精吗?”
明怀澄:“……那现在也是女子啊,你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吗,出去。”
大莲见他二人举止亲密,略略放下本能的戒备:“公子何意?”
凤翎顿了一下,想了想自己之前说了什么:“灵力与魔气相斥,妖魔体内如何会生出灵力?无相魄珠我也见过,在我手中,漆黑如墨,甚至会灼伤我,而在神女手中,则会净化变为玉色。”
净化神女——明怀澄:“你是说我?”
凤翎点头。
“怎会,三无师父刚得到它时,它就是玉色的。”大莲说。
“既然如此,你是为何找上我们?”凤翎问。
大莲语塞。
是啊,自己会担心三无师父入魔,不就是因为那魄珠近日魔气越来越浓重了吗?
凤翎冷笑:“只怕是有人,故意养着妖魔,做出这些珠子。”
如此,三无师父岂不是更加危险?
大莲想到此处,顾不上自己体弱,急着就要下床:“我不能再等三无师父自掘坟墓了,我要去告诉他。”
就算肉身孱弱,魂魄崩坏,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恩人身陷险境。
三无师父确实误杀了自己,但这么多年,他一心只想复活自己,还自己一命,也确实让自己偷得人间几年寿命,如此心力,就算还了一命吧。
至于三无师父所说的因果……
他欠她,她欠他,因果缠绕,早已深深绑定,不是这些事能说得清的了。
明怀澄见她快要掉下来,赶快按住她:“你不要乱了方寸,你是执念的结,如果结这么好解开,三无的师父早就做到了,不会等到圆寂。”
大莲本就情绪激动,此刻更是泪如雨下:“那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紧紧抓着明怀澄的胳膊,指尖泛白。
明怀澄试图安慰无果,忽然看向大莲抓住的地方。
“三无不是想要个肉身吗?咱们就给他个肉身。”明怀澄思索片刻,“知微,容乡君的袖箭,你有类似的吗?”
见容知微点头,明怀澄道:“那咱们就来个请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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