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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远方的警告
传信的人是周晓白的母亲。周母曾经是一位小学教师，性格温和懦弱，自从丈夫被带走后，一直活得小心翼翼。这天晚上，她趁着夜色，悄悄找到正在小棚子里核对账目的林凡和周晓白。
周母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恐惧，将一个折得很小的纸条塞给林凡，声音压得极低：“小林……这……这是晓白爸爸以前的一个学生，偷偷捎来的……指名要交给你。”
林凡心中一动，接过纸条，展开。上面只有一行娟秀却略显潦草的字迹，显然是在匆忙间写就：
“小心工宣队刘，有人举报你串联投机，结党营私，材料已递。”
落款只有一个“方”字。
林凡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瞬间遍布全身！
工宣队刘队长！举报！串联投机！结党营私！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威力足以将他和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彻底摧毁！这远比王卫东的小打小闹要致命得多！
刘队长？那个看似原则性强、不苟言笑，之前还肯定过他“警惕性高”的刘队长？林凡迅速回忆与刘队长打交道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出蛛丝马迹。是因为自己最近风头太盛？是因为没有向他“汇报”而直接找了李主任？还是因为……他本身就属于更“激进”的那一派，看不惯自己的“温和”与“灵活”？
无论原因是什么，危险已经迫在眉睫！
“阿姨，谢谢您！这个消息太重要了！”林凡郑重地向周母道谢，同时心中凛然。周父的那个学生“方”，显然是在某个关键部门工作，冒着风险给他报信。这份人情，欠大了。
周母慌乱地摆手，嘴唇哆嗦着：“小林，你……你们要小心啊！千万别出事……”她知道自己递出这张纸条意味着什么，但为了女儿，也为了这个屡次帮助她们家的少年，她选择了冒险。
周晓白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紧张地看着林凡，小手紧紧攥着衣角。
送走周母，林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举报材料已经递上去了，说明对方已经准备动手。现在最重要的是争取时间，瓦解对方的指控，或者，找到更强的保护伞。
“串联投机，结党营私”……这八个字概括性极强，几乎可以涵盖他所有的行为——劳动实践小组、废品回收网络、技术革新、甚至与黑皮的“合作”。
硬抗是死路一条。必须化被动为主动！
“晓白，大力，”林凡看向两位伙伴，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们遇到大麻烦了。从现在起，所有‘超纲’的活动全部暂停。炉膛改造暂时不接新单，黑皮那边的分销计划延后，学习小组活动更加隐蔽。”
“那我们怎么办？坐以待毙吗？”张大力急道。
“不！”林凡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我们要主动出击！大力，你明天一早就去找李主任，不用多说，就反映一个情况，说最近好像有不明身份的人在我们小组活动范围转悠，打听事情，我们有点担心，请领导关注。”
这是投石问路，也是提醒李主任，有人要动他这条线。
“晓白，”林凡又看向周晓白，“你想办法，通过你妈妈，看能不能联系上那位‘方’同志，不需要他再做任何冒险的事，只需要……如果可能的话，了解一下举报材料具体到了哪一层，以及……刘队长最近和谁来往比较密切。”
他要尽可能多地了解对手的信息。
“那你呢？”周晓白担忧地问。
“我？”林凡深吸一口气，“我去见刘队长。”
“什么？！”张大力和周晓白都惊呆了。这个时候主动去找刘队长，不是自投罗网吗？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躲。”林凡冷静地分析，“躲起来反而显得心虚。我要去向他‘汇报工作’，‘请示思想’，表现得一如既往，甚至更‘积极’、更‘忠诚’。我要看看他的态度，也要让他知道，我林铁军，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打倒的！”
这是一步险棋，但也是打破对方节奏的最好方法。
第二天，林凡独自一人，来到了工宣队办公室门口。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表情，脸上重新挂上那种积极向上、略带青涩的少年神态，敲响了门。
“报告刘队长！红小兵林铁军，向您汇报工作和思想！”
门内，传来刘队长那听不出喜怒的熟悉声音：“进来。”
林凡推门而入，命运的交锋，就在这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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