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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主角,红白玫瑰
左眼是白玫瑰的小姐。
右眼是红玫瑰的先生。
“完美的艺术品!”
今何夕凝视着面前这两个栩栩如生的木偶人,忍不住低声赞叹。
它们的皮肤纹理细腻得几乎能感受到温度,睫毛根根分明,甚至能看清眼底细微的血丝。
那位“小姐”穿着中世纪风格的华丽裙装,裙摆的褶皱处理得极其自然,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轻扬。
她左眼镶嵌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白玫瑰,花瓣层层叠叠,晶莹剔透,像是用最上等的羊脂玉雕琢而成。
旁边的“先生”则是一身粗犷与精致并存的装扮,像是经过精心打扮的渔夫,右眼窝里盛放着一朵炽烈如火的红玫瑰,红得惊心动魄,仿佛刚刚从心脏最深处采摘下来,还带着生命的搏动。
它们不仅仅是木偶,更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凝固了时空的真人,带着一种诡异而迷人的生命力。
“这可不单是一件艺术品,还象征着这两位至死不渝的爱情。”
一个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带着一种推销员特有的热情腔调。
今何夕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财务部那对活宝同事又凑过来了。自从上回她不耐烦地一鞭子抽飞了那群牛马同事(因为他们不让她出去,把她拦在门内),他们已经消停了一个月。
今何夕严重怀疑他们部门就是专门生产各种麻烦,然后想方设法塞给她这种“刺头”来背锅。
整天正事没干几件。
可惜,她没证据,只能看着他们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一次又一次地冒出来。
“哦?”今何夕挑了挑眉,语气平淡,目光却并未从木偶身上移开。
群随那家伙自从上次被她逼问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但她一点也不着急,像他那种浑身藏着秘密的人,总有一天会自己从阴沟里爬出来,带着新的谜题或者麻烦。
在这之前,她有的是时间陪他们玩玩。
闲来无事,逛逛财务部这个号称收藏了无数奇珍异宝的仓库,倒也是个不错的消遣。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和这两位“敬业”的同事碰面了。
“那可不是!”另一个同事立刻接腔,两人一左一右站到今何夕旁边,像是排练过无数次的双簧演员,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起来。
“传说,中世纪的欧洲有一位美丽而高傲的贵族小姐。”
这开场白真是熟悉得让人打瞌睡。她几乎能猜到下一句是什么。
“还有一位出身卑微却英俊无比的渔夫。”另一个立刻跟上。
怎么着?中世纪的欧洲是只剩下贵族小姐和渔夫这两种人了吗?爱情故事的模板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今何夕心里默默吐槽,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放置木偶的展台玻璃。
“在这位尊贵的小姐一次去海边散心游玩时,正好遇到了刚捕捞归来、浑身还带着海风与鱼腥味的年轻渔夫。”
第一个同事声情并茂,仿佛他当时就在现场。
“这位小姐当时就蹙起了她秀美的眉头,觉得这个莽撞的渔夫拖着的血淋淋大鱼不仅粗俗不堪,冲撞了她的雅兴,更带来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二个同事配合着做出嫌恶和担忧的表情。
“第一次见面,可谓是不欢而散,甚至种下了恶感的种子。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小姐认为他不祥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他们俩像说相声一样,节奏把握得恰到好处。
“因为这位尊贵的小姐回到华美的城堡之后,就真的开始一病不起。大病小病接连不断,请遍了名医也无济于事。足足调养了四年,才勉强从病榻上挣扎起来,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病愈之后,这位小姐回想起四年前的遭遇,更是将一切厄运归咎于那个倒霉的渔夫。她勃然大怒,发誓要报复,甚至私下里派人去打听,想要让那个卑贱的渔夫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所以,这样一个开局,最后到底是怎么变成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的?她越发好奇了,尽管对这俩同事的叙述方式感到腻味。
“然而,命运的奇妙就在于此。这位小姐为了确认报复目标,或者说,是心底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驱使,她又一次来到了那片命运的海滩。
这一次,她看到的不是拖着血淋淋大鱼的狼狈渔夫,而是一个正在劳作间隙、赤裸着上半身休息的年轻男子。
阳光洒在他健硕的身躯上,泛着健康的小麦色光泽,汗水如同珍珠般滚落,海风吹拂着他浓密的黑发……”
然后她就这么见色起意,爱上了?这转折未免也太生硬了吧?
诶嘿,她没猜错,他们接下来的叙述还真就往这个方向发展了。
她哪里是去确认击杀目标,分明是去确认过眼神,遇上对的人。这见色起意的速度堪比闪电。
“之后嘛,自然就是经典的桥段了。
身份的云泥之别,家族的强烈反对,世俗的冷眼与非议……但这些都无法阻挡两颗炽热的心相互靠近。重头戏来了!”
同事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戏剧性的张力。
“在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勇敢的渔夫决定带着他心爱的小姐远走高飞。
他精心准备了一朵洁白无瑕、象征着他们纯洁爱情的白玫瑰,找到小姐,深情地对她说:‘跟我走吧,薇奥拉。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只有我和你。’”
“而那位同样勇敢的小姐,其实早已下定了决心。她接过那朵圣洁的白玫瑰,同时从怀中取出自己早已备好的、代表着她如火深情的红玫瑰,郑重地递到渔夫手中,回应道:‘好的,我的马泰奥。我们走吧,我的红玫瑰先生。’”
故事讲完,两位同事自己先陶醉了,双手捧心,发出夸张的感叹和尖叫声,仿佛嗑CP嗑到了现实版,激动得不能自已。
不,看你们两个这默契无缝衔接讲故事的样子,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般配得很。今何夕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所以,这就是结局了?王子和公主(哦不,是小姐和渔夫)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Happy End?
“叮叮——叮叮——”
就在这时,他们两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尖锐地响起,打破了这略显浮夸的浪漫氛围。
“好了,绝美的爱情故事讲完了。两只苦命的牛马又要去为生活奔波喽!”
他们看了眼信息,哀嚎一声,匆忙地跟今何夕道别,一溜烟跑出了收藏室。
今何夕目送着他们离开,厚重的隔音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偌大的收藏室里只剩下今何夕一个人,还有无数被玻璃罩子精心保护起来的“艺术品”。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樟木和尘埃混合的味道,冰冷的光线从天花板上的射灯打下,照亮了漂浮的微小颗粒,一切都显得静谧而诡异。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对“红白玫瑰”木偶身上。
不得不说,即使抛开那个被简化甚至美化的爱情故事,它们的工艺也的确堪称登峰造极。
今何夕忍不住微微俯身,想要更仔细地观察那两朵作为眼睛的玫瑰的细节。
突然!
一只冰冷的手从身后猛地捂住了她的嘴!
那力道极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瞬间切断了她可能发出的任何惊呼。
谁?!竟然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近身?!
今何夕身体瞬间绷紧,肌肉记忆(哦,我好像没有肌肉,全部都是黑雾)几乎要立刻做出反击动作——肘击、绊摔、拔刀……但下一秒,今何夕硬生生止住了这股冲动。
因为她的余光瞥见了展台。
原本站立着“红玫瑰先生”与“白玫瑰小姐”木偶的展台——
空了。
那么,此刻在她身后的……
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男声,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海风腥气,紧贴着今何夕的耳廓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小姐,你看她是谁?”
几乎同时,一个穿着复古长裙的身影轻盈地转到了我的面前。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狡黠又温柔的笑意,左眼中的白玫瑰仿佛在微微颤动。
是那个“白玫瑰小姐”木偶!
不!他们根本不是木偶!
今何夕能感觉到捂住她嘴的那只手指节分明,带着活人的温度和力度,之前虽然冰凉,却绝非木质或蜡质的触感。
他们……是活的?
心脏好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但长期的经历让今何夕强行压下了震惊和恐惧。
她没有挣扎,只是用眼神表达着她的疑问和警惕。
他们似乎也并无立刻伤害今何夕的意思。
那个男声——毫无疑问是“红玫瑰先生”——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玩味:“耐心点,女士。等那两只吵闹的麻雀飞远了再说。”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今何夕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哎呀,又忘了是黑雾涌动)的声音,也能感受到身后那人平稳的呼吸。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确认外面再无动静后,捂住今何夕嘴的手才缓缓松开,但并未完全离开,似乎仍带着戒备。
今何夕立刻后退一步,转过身,终于看清了袭击者的全貌。
正是那“红玫瑰先生”。他比在展台上看起来更高大,面容俊朗,但右眼那朵红玫瑰却为他增添了几分妖异和危险的气质。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看向今何夕的眼神中充满了审视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好奇。
“女士,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他问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她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嘴角,没好气地回敬道:“半个人在这儿怕吓死你。”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想让她害怕可没那么容易。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似乎被今何夕的反应逗乐了,眼中的好奇之色更浓。
“刚才他们两个讲的那个故事,”今何夕决定主动出击,指了指门口方向,“关于你们的。有几分真?几分假?”
今何夕直视着那位“白玫瑰小姐”,“我比较想听听当事人怎么说。”
“白玫瑰小姐”——薇奥拉,如果故事里的名字是真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甜蜜,又像是痛苦,最终化为一种深沉的哀伤。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如风吹过玫瑰花瓣:“搭上了那么一点儿边吧,就像用金线缝补一件破旧的衣裳,看起来光鲜,内里却早已破碎不堪。
真正的故事,远没有那么温馨浪漫,甚至……可以说是残暴而血腥。”
“此话怎讲?”
今何夕的兴趣被彻底勾了起来,向前微微倾身,“让我来听听真正的爱情故事,褪去所有粉饰的那种。”
她看了看身边的“红玫瑰先生”——马泰奥,后者对她轻轻点了点头,目光沉静而坚定,仿佛无论她要讲述怎样的苦难,他都会一同承担。
薇奥拉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叙述,同样的中世纪欧洲背景,同样尊贵的贵族小姐与卑微的渔夫,主线却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我确实去了那片海滩,也确实遇到了马泰奥。
但那天,在场的并不只有他。”
她的声音带着遥远的回忆感,“还有一位恰好在那附近狩猎的王子。那位王子……他对我一见钟情,并且以一种不容拒绝的、近乎掠夺的方式,铁了心要得到我。”
马泰奥接口道,声音低沉而压抑:“我无法眼睁睁看着薇奥拉被强迫。
她眼中的惊恐和无助刺痛了我。
所以我站了出来,试图保护她,用我微不足道的力量对抗王权的威严。”
“结果可想而知。”薇奥拉的声音颤抖起来,“嚣张跋扈的王子,以‘冒犯皇室尊严’的荒谬罪名,当场命人将马泰奥打入阴冷潮湿的地牢。
而我……则被强行带回了王宫。”
“随后,就是一场举国同庆的盛大婚礼。
王子如愿以偿,我成了光鲜亮丽的王妃。”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而马泰奥,在地牢的最深处,听着外面传来的震天欢呼和礼炮声,那该是怎样的绝望?”
马泰奥握紧了拳头,右眼的红玫瑰似乎颜色更加殷红:“每一天都是煎熬。但支撑我活下去的,只有对她的思念和担忧。”
“婚后的生活,如同镀金的囚笼。”薇奥拉继续道,眼神空洞,“我毫无自由,更无快乐可言,终日郁郁寡欢。
心结郁积,很快就病倒了。
一开始王子还假意关怀,但很快他就对病怏怏的我失去了兴趣,转而寻找新的玩物。”
“我迅速失宠。宫中的仆人们最是势利,见风使舵,对我的照顾日益冷淡甚至苛刻。我的病情因此越来越重,几乎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那时,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悄无声息地死在那座冰冷的宫殿里。”
“后来,是年老的国王,或许是基于一丝怜悯,或许是为了王室颜面,出面干预了。他派来了宫廷里最好的太医为我诊治,用了许多珍贵的药材。”
薇奥拉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在太医的精心调理下,我的身体竟然慢慢有了起色。”
“而在漫长的疗养期间,我对马泰奥的思念非但没有减弱,反而与日俱增。
每一个清醒的时刻,我都在担心他是否还活着,在地牢里遭受着怎样的折磨。”
她的目光转向马泰奥,充满了柔情。
“而我,在地牢里,也从未停止过想念薇奥拉。信念是唯一的支撑。”马泰奥沉声道。
“终于,我痊愈了。或者说,我强撑着让自己‘痊愈’了。”
薇奥拉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坚定,“在宣布痊愈的那一天,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利用王妃身份最后的一点余威,设法弄到了钥匙,找到了关押马泰奥的地牢。”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她的声音变得轻柔,“我穿着最简单的衣裙,甚至来不及好好梳妆,飞奔着穿过阴暗潮湿的走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带他走!路过宫廷花园时,我顺手摘了一朵开得最盛的白玫瑰,它纯净无瑕,像是我此刻只想和他远走高飞的心愿。”
“可惜……”她顿了顿,闪过一丝遗憾,“我没有找到他最喜欢的红玫瑰。时间太紧迫了。”
“当我看到被铁链锁着、形容憔悴却眼神依旧明亮的马泰奥时,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我冲过去,打开牢门,蹲在他面前,举着那朵白玫瑰。”
薇奥拉模仿着当时的语气,急促而充满希望,“‘马泰奥,我来了。我们走吧!我一刻都忍不下去了,我想和你走,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可以去别的国家,开始新的生活!’”
马泰奥接话道,脸上浮现出当时那种难以置信又无比感动的神情:“‘太疯狂了,薇奥拉!这太危险了!’
但我无法拒绝她,更不能辜负她冒死前来相救的心意。我们紧紧相拥,那一刻,什么王权富贵,什么身份差异,都被抛在了脑后。”
“于是,我们像两只挣脱牢笼的鸟儿,拼尽全力向外飞去,渴望自由。”
薇奥拉的声音再次低沉下去,蒙上了一层阴影,“然而,王子的追兵来得比我们想象的更快。呼啸的箭矢如同死神的镰刀,紧紧追随着我们的脚步。”
“我们被逼到了一处悬崖边,身后是追兵的火把和呐喊声,身前是茫茫大海和无路可退的绝境。”
马泰奥的描述将当时的紧张和绝望感拉满。
“薇奥拉·马克!”薇奥拉模仿着王子气急败坏的吼声,“‘如果你现在迷途知返,回到我身边,我可以大发慈悲,不计较你跟这只老鼠的私情!你依然是我尊贵的王妃!’”
“我知道,那是他虚伪的谎言。一旦回去,等待马泰奥的只有公开的、残酷的处决,而我也将永世被囚禁。”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和狠厉,“所以,我假装顺从了。我说:‘好。我跟你走。’”
“我慢慢走向他,那个毁了我和他一生的男人。他脸上露出得意而丑陋的笑容。”
薇奥拉的声音冷得像冰,“就在靠近他的瞬间,我以最快的速度抽出他腰间的匕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
她做了一个猛刺的动作,眼神凌厉。
“我怕他死不透,又拔出匕首,朝着他的脖子狠狠割了下去!温热的鲜血喷溅了我一身一脸。”
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现在王妃的脸上,不,我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王妃了。我是薇奥拉·斯福尔扎,我只属于我自己,和我爱的人。”
“我扔掉匕首,奔回我的马泰奥身边。”
她的声音重新变得柔软,却带着无尽的疲惫,“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芒几乎要照亮我们藏身的岩石。我们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追兵很快会包围这里。我们……活不了多久了。’我靠在他怀里,轻声说。”
“‘嗯,我知道,薇奥拉。’马泰奥抱紧我,他的声音异常平静,‘能和你死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福。’”
“这时,我才想起那朵在匆忙中被挤压得破败不堪的白玫瑰。
它从我手中掉落,花瓣零落,沾满了尘土和……血迹。”
薇奥拉的声音里充满了歉疚和遗憾,“‘对不起,马泰奥……我没能找到你最喜欢的红玫瑰。’直到最后,我都没能送给他最心仪的花朵。”
马泰奥伸出手,仿佛要隔空抚摸她的脸颊,他右眼的红玫瑰微微颤动:“‘没关系,我的爱人。’他当时轻轻地说,然后弯腰捡起了那朵染血的白玫瑰。接着,他做了一个让我心碎却又无比震撼的动作——”
薇奥拉的声音哽咽了,马泰奥平静地接了下去,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我用手,抠掉了自己的右眼。剧痛袭来,但远不及失去她的痛苦。我用眼眶中涌出的、温热的鲜血,浸染了那朵白色的玫瑰。白色迅速被炽烈的红覆盖……”
“你看,”他当时对薇奥拉说,声音因剧痛而颤抖,却充满了温柔,“现在,它是一朵红玫瑰了。独一无二的,用我的生命染红的玫瑰。”
“他缓缓地、郑重地,将那朵用鲜血染就的红玫瑰,插入了他空掉的、血流不止的右眼眼眶。”
薇奥拉闭上左眼,泪水无声滑落,“然后,我们相拥着,跳下了身后的悬崖。海浪吞噬了我们,但再也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了。”
故事讲完了。
收藏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来自遥远时空的血腥味和海风的咸涩,还有那种至死不渝的、疯狂决绝的爱意。
今何夕低下头,久久无言,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涩。
这何止是不太一样,这根本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一个被粉饰成浪漫童话,一个则是血淋淋的、用生命和背叛书写的悲剧史诗!
“真是个……悲壮至极的爱情故事。”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地感叹道,每一个字都显得沉重无比。
当今何夕从这震撼的故事中缓缓抬起头,试图再说些什么时,却猛地发现——
面前空空如也。
那对刚刚还在向她倾述他们惊心动魄过往的“红白玫瑰”,消失了。
就像他们出现时一样突兀,毫无征兆。
冰冷的展台上,只留下一张对折的、质地精美的黑色卡片。
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起它。
卡片上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鲜血的气味?
打开卡片,上面是用优雅的花体字写就的一行字:
“诚邀您莅临‘永恒之夜’蒙面舞会。午夜零时,旧港区三号码头,‘海妖之歌’号游轮。静候光临。”
没有署名,只有一个小小的、用血色颜料绘制的玫瑰图案,一半白,一半红。
蒙面舞会?
今何夕捏着这张突如其来的邀请函,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特殊的纹理和那仿佛未干的、粘稠的“血色”印记。
有点意思。这种神秘兮兮、装神弄鬼的把戏,她见得多了。
但不得不承认,他们成功了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倒要看看,是谁那么胆大包天,用这种方式邀请她。
是那对“红白玫瑰”本人?还是背后另有其人?这场“永恒之夜”的舞会,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或陷阱?
“海妖之歌”号吗?听起来就是个不会让人无聊的地方。
好吧,这个邀请,她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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