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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楚答应在乾清宫留宿的事儿很快就在后宫里传开了,在宫里,皇帝的喜好就是风向标,康熙宠爱谁,谁就能享受到春风般的待遇。
可惜的是,这位新宠为人实在低调,迄今为止,宫里大多数人也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惠妃不是没想过带楚晗到外头炫耀一下自己如何慧眼识珠,可惜楚答应再次病倒了,问就是着了风寒。
惠妃嘴角抽搐:“既如此,给敬事房那边递个话儿,把她的绿头牌撤下去吧。”良将再好用,那也要用的上才行。
当日下午,随着皇上赏赐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太医。
楚晗坐在椅子上,伸出的雪白手腕上盖着一条薄薄的巾帕,太医三指隔着巾帕把脉,正襟危坐的观察着楚晗,只也不知是不是屋内炭火用的足,太医热的脸发红。
“小主,您本就体虚,再加上受了寒,需得药食同补……”太医细细叮嘱,又怕楚晗忘记一般,在纸上也事无巨细的墨了一遍。
年轻太医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落在楚晗身上,虽然他知道不应该,但他实在很难把目光从楚晗身上移开。
楚晗目光不经意与太医接触,年轻的太医楞楞地看着她,楚晗不明所以:“大人?”难不成她这次的风寒很严重吗?
太医顿时回过神来:“咳,小,小主只要按照微臣的食补,身子不需多久就能有所改善。”
楚晗:“多谢大人。”
“小主客气了。”众目睽睽之下,太医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的摆了摆手:“微臣,就先告退了。”
楚晗点头:“ 绿珠,替我送送大人。”
“是。”绿珠躬身:“赵大人,请。”
太医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楚晗一眼,窗棂外投入的光影落在美人侧颜上,洁白无暇的肌肤恍若透明一般,秀美之极。
心脏在激烈跳动,太医脸上依然坚毅,但眸底深处是慌乱的。
宫女在出门时,适时递上来的荷包,刚正不阿的太医,也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
十一月底,京中连下几场大雪,紫禁城里一片银装素裹,寒风凛冽,冷的人不想出门,楚答应又请假了。
卫氏几人在延禧宫正殿闲聊,话题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楚晗身上,双答应晒笑:“楚答应可真是娇弱啊,这一个月里,起码有大半个月不适,咱们姐妹真是想见一面都难。”
张佳氏不冷不淡道:“那可不是,不过谁叫人家是个有本事的,皇上这个月都召了她几次了,恐怕是两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这若不是身子太弱,这皇上恐怕就要被她一人独占了吧!
这对延禧宫本来是一件好事情,今儿后宫对延禧宫出来的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都比往前恭敬了几分,原先有所克扣的,今儿也放的快了,尤其是两个官女子,她们位卑言轻,又无宠,往年尤其到了冬日,日子就格外难熬,上头无人撑腰,惠妃虽然性子虽不是那些刻薄的,但她们也不敢拿这些事情去打扰她。
她们是巴不得楚晗永远得宠下去。
不过这只是她们的想法,双答应等人这些天盯着西三所的目光都快要喷火了,只除了第一次截胡外,后头她们谁也没能把皇上抢过去。
唯一的好处就是,钟粹宫和永和宫在她们跟前终于嚣张不起来了,一旦她们敢翘尾巴,延禧宫就搬出楚答应,试问如今的后宫,有谁的宠爱能比得过楚答应呢?
钟粹宫的宫人满脸不服:“你们不过是靠着楚小主而已!”
延禧宫人:“从前你们不也是靠王常在。”
这样的争执,正巧被过来请安的大皇子听见了,胤褆剑眉一竖:“吵什么呢?没规矩!”
争吵中的两宫下人顿时吓得跪了一地。
胤褆最是不喜欢这些暗地里嚼舌根的宫人:“下次再让本皇子听见你们妄议主子,就让人把你们通通送进慎刑司,滚下去。”
脸色惨白的宫人顿时飞也似的退了下去。
惠妃见大皇子过来请安,嘴角的笑意顿时加深了几分:“本宫听说,皇上近日对你多有称赞。”
大皇子闻言不由有些自得起来:“额娘消息灵通,近日儿臣又给汗阿玛办成了几件事,汗阿玛还送了一只神俊的海东青给儿臣。”
惠妃喜笑颜开:“那就好。”嫡、长总会有纷争,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比别人差,乌拉那拉氏虽只是包衣世家,但他们随先帝爷入关这么多年,早已站稳了脚跟,更何况,胤褆是皇长子,朝中那帮老狐狸,总有人会把宝押在她儿子身上。
当然,胤褆和乌拉那拉氏最想拉拢的是叶赫那拉氏,众所周知,明相与索相是政敌,索相是太子一党的中流砥柱,明相则致力于把太子党赶出朝堂,这与胤褆的利益不谋而合,只是明相是个老狐狸,直到现在,依然没有接受胤褆明里暗里抛出的橄榄枝。
“太子近日频频出错,惹的汗阿玛十分不高兴,把那前几日还给汗阿玛献书的李孝孺给辇出了京城。”这李孝孺可是忠实的太子党,大皇子幸灾乐祸道:“儿臣听闻,他后院里死了一个格格,如此儿女情长,恐怕不止是汗阿玛,那群围着太子转的臣工,怕是也要生出二心了,本皇子倒是要看看,到时候太子身边还能剩几个人。”
惠妃在后宫里,倒是听说了一些别的:“是有这么回事,这次太子从五台山带回来的姑娘,就是那位格格的妹妹,后来也给了格格的名份,我们的太子殿下,确实痴心的很。”如此痴心,绝非储君该有的,
母子两人在正殿里又说了些体己话,大皇子见时辰不早了,便起身告退,殿门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鹅毛似的大雪飘飘忽忽落下,胤褆正要抬脚步下阶梯,就见远处走来两道身影,走在前头的显然是位主子,穿着一身水蓝色宫装,油纸伞下只露出雪白的下颔。
胤褆目光不由的落在上面。
水蓝色裙摆宛如一朵朵绽放在她脚边的花朵,胤褆也终于见到了油纸伞下的模样,白瓷般雪白而秀美的一张脸,一瞬间,仿佛天地都明亮了,鹅毛般的雪花是她转身时落下的尾羽,胤褆神色恍然,直到走近时,香风拂面,美人微微屈膝:“见过大皇子。”
打帘子的声音惊醒了大皇子:“刚刚那是谁?”
“应该是,是哪位小主?”年盛的声音有些飘忽。
大皇子闻言瞪了贴身大太监一眼:“回府吧。”
例行请过安,楚晗只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傍晚,楚晗又一次去了乾清宫,双答应站在宫门前,妒恨的看着这一幕。
小盛子在乾清宫内殿前扶楚晗下轿:“小主,雪天路滑,请小心些。”他抬着手臂,感受手臂上传来的轻柔的触感,心微微发颤,脚下走的更慢,也走的更稳一些。
“皇上还在书房处理朝务,小主可以先坐坐,若是有什么吩咐,尽可让奴才们去做。”小盛子笑的很憨。
楚晗颔首:“多谢盛公公。”
小盛子小心翼翼扶着楚晗上长阶:“这都是奴才应该的。”
巧合的是,今儿乾清宫伺候的是苏格和绿鸢,苏格见了楚晗,脸色有些僵硬,自从那日后,苏格再也没和楚晗说过一句话,苏格心情复杂,只默默煮了茶,让个二等宫女端了过去。
乾清宫里烧着地龙,楚晗进来后把外头披着的大氅脱了下来,随后在绿珠的伺候下,换上了一件轻薄的外衣。
软塌的桌案上放着点心和饮子,以及一本拉丁文书。
楚晗吃了些点心,又喝了温热的饮子,坐着无聊,便拿起那本书,随手翻了翻,这是一本游记,而且还是一本记载了作者在东方见闻的游记,有趣的是,作者把这个东方国度描绘的无比的富裕而美好。
康熙进来时,就见楚晗静静坐在软塌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长而疏朗的睫羽微微垂下,雪白秀美的脸在灯下朦胧而遥远。
“看什么呢?”康熙走到楚晗身边,一手轻轻搭在她肩上,另一手拿过她手里的书。
“皇上。”楚晗抬头,想要起身,却被康熙按住了。
“不必多礼了。”康熙道:“你看的懂这书?”
楚晗:“广东和京城都有传教士,我小的时候,曾经跟着学过一些。”
“哦。”康熙顿时来了兴趣:“想不到晗儿对外文还有涉猎,那你来说说,这书里写了什么?”
楚晗:“……这个古老的东方国度,不仅有美丽的丝绸与瓷器,还有数不尽的黄金与蜜糖,是一个宝藏国度。”
康熙听后不置可否。
楚晗却啊呀了一声:“皇上,这人是不是在觊觎大清啊!”
康熙闻言的不由失笑,按在美人肩头上的手掌改为搂着:“人家不过是夸赞几句。”
楚晗伸手抓着康熙的袖子:“奴婢听闻英吉利就有皇家海盗团,百年前,英吉利靠着这些海盗团打劫别国,掠夺宝藏,还利用海盗和海军合作,打赢了当时的海上霸主西班牙无敌舰队!”
康熙握住怀中人纤纤素手的动作微顿:“你这是哪儿听来的?”若是编的,楚晗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去哪儿编这些出来,寻常人怕是听都没听过这些远在大洋彼岸的国度。
楚晗背靠着康熙的胸膛,小声道:“是一位法兰西传教士说的,他手里还收藏了一张私掠许可证,这些海盗可凶残了,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晗儿且放心,朕自然不会让他们踏上我大清国土,更何况还有水师,晗儿不必多虑,多思伤身。”康熙抱着怀里的软玉温香,柔声安慰。
楚晗小声道:“真的吗?”
康熙轻笑:“当然是真的。”他对西洋之事也颇为关注,楚晗所说的事情,有必要派人去查明,若这些西洋国家藏着如此狼子野心,那他们不得不防,但毕竟隔着大海,若是突然加大军费投入,不说朝臣必然会提出劳师动众,就是康熙也不认为他们突然跨越海洋跑来攻打大清,战线拉的太长,光是补给,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楚晗:“可是葡萄牙和荷兰就跑来我大清大肆掠杀,还有罗刹国,也是大老远的跑来烧杀抢掠,我还听外头的百姓说过,罗刹人是吃人的。”楚晗脸色有些白。
康熙一顿:……手下意识的安抚的拍了拍怀里人。
楚晗抬眼,水润润的双眸看着康熙:“不过奴婢相信皇上,只是奴婢还听说,如今英吉利成了海上霸主,在全球海上领域有着说一不二的地位,大清如此泱泱大国,周围的海域也是英吉利说的算吗?”
康熙不是个容易昏头的皇帝,但在秀美绝伦的美人跟前,不会有男人承认自己不如人的,更何况海盗、倭寇确实陈出不穷,长此以往,这些西洋国家,当真极有可能成为大清的大麻烦。
“当然不可能。”康熙眸色幽深。
因为美人受到了惊吓,康熙只好亲自把楚晗抱到了龙床上,又身体力行的‘安抚’了美人,直到楚晗呜呜咽咽的哭着说不要,康熙才意犹未尽的完成了最后一次‘安抚’。
更深露重,楚晗洗漱完,康熙就把人留了下里,楚晗怕冷,康熙让人睡在里头,只是美人才拥入怀里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该上早朝的时间了。
脸色不渝的康熙,多多少少对唐明皇感同身受了。
与此同时,楚晗还抱着被子在里头睡的香甜,康熙念及美人体弱,并未吵醒她,出门前还特意叮嘱了一句,让楚常在好好歇息。
今日的早朝与往日一样,朝臣们在下头吵的唾沫横飞,若不是上头有康熙坐镇,恐怕已经忍不住动手了。
可惜今日的康熙耐心没那么好:“行了,都别吵了,这些个问题你们吵了那么多日还没个结果,显见是把功夫都花在嘴巴上,李光地,你说说,如今海边防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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