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的白月光复活了

　　沈梦书昨日那样打圆场，是觉得以卫夕照的性子来说，这种小事第二天就会忘了。

　　但她与程川柏来往不多，不了解程川柏。

　　程川柏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虽然前一天他听了沈梦书的话先回房了，但心里一直记得昨天没得到答案的问题。

　　所以第二天清早起来，沈梦书下楼打算在堂中用饭时，就看见程川柏跟卫夕照坐在一起讲话。

　　程川柏：“卫师姐，你昨天为什么那么惊讶？”

　　卫夕照显然忘了：“惊讶什么？”

　　程川柏：“就是我们回客栈时，看见望舒君从谢师兄房里出来的时候。”

　　经他一提醒，卫夕照也想起来了：“你倒记得清楚！”

　　她打量了程川柏几眼：“你看着也不傻啊，没看出来望舒君对谢师兄很好？”

　　程川柏一脸困惑：“这不正常吗？争锋会的时候，就能看出望舒君待谢师兄跟旁人不一样了。”

　　“那是一回事吗？”卫夕照急得差点站起来，“那是在演武场！人来人往的，望舒君就算关照谢师兄，也是明着的、按规矩来的。可昨晚不一样啊！那是入夜了，望舒君从谢师兄房里出来，还特意叮嘱我们‘小点声’，怕吵着谢师兄！”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想想，望舒君是什么人？修真界谁不敬畏他？平日里山中弟子连见他一面都难，可对谢师兄呢？便说昨日在灵舟上，谢师兄突破元婴大圆满的时候，望舒君连我们过去看看都不让。”

　　“望舒君是怕我们打扰到谢师兄突破。”程川柏立刻接话，“突破时最忌分心，望舒君谨慎些也正常。”

　　“好，不说这个。那……”卫夕照正想找更有力的例子，眼角余光瞥见沈梦书走过来，立刻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伸手拉住沈梦书的胳膊不放，“梦书你肯定知道什么！你快说说，望舒君怎么对谢师兄这么不一样？”

　　沈梦书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桌边坐下，见两人都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知道自己不说个所以然出来是走不了了。

　　她只得开口道：“他曾救过望舒君一次，望舒君记挂这份情，多照拂些也是应该的。”

　　“救过望舒君？”卫夕照眼睛瞪得溜圆，“我怎么从没听过这事？望舒君那般修为，谁能伤他？”

　　这时，楼梯口又传来脚步声，霍慈端着个食盒走了下来，刚巧听见沈梦书的话。

　　谢亭曈四百年前便“陨落”了，最近才刚醒来，哪来的“救望舒君”？显然是沈师姐在打圆场。霍慈心领神会，快步走上前帮腔，含糊道：“或许是早年的事，那时我们还没入山，不知道也正常。”

　　程川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卫夕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霍慈与沈梦书对视一眼，各自心下苦笑。

　　又等了一会儿，谢亭曈也下来了。他笑着走过来：“你们都吃完了？刚才在楼上就听见你们说得热闹，在聊什么呢？”

　　关玄度就跟在谢亭曈身侧，沈梦书立刻站起身道：“在说秘境的事，怕等会儿人多，得早点去。”她拍了拍程川柏的肩，“快吃，吃完我们就出发。”

　　卫夕照也跟着附和：“对对对，说秘境呢！”

　　谢亭曈没察觉几人间的微妙气氛：“要不现在就走？”

　　关玄度道：“先把粥喝了。”

　　谢亭曈也不想耽搁时间，三下五除二喝完了粥，笑盈盈地看着关玄度：“望舒君？”

　　关玄度微微颔首，率先向门外走去：“走吧。”

　　“来啦！”谢亭曈快步跟上，腰间不敢言上的剑穗晃出细碎的弧度。

　　——

　　秘境在琢城南郊，几人出了城，直往入口处而去。

　　入口周围的区域早已清了出来，周遭拉起了淡金色的结界。这结界对他们这些修士而言形同虚设，但能够避免百姓误入。

　　几人昨日便已登记过，此刻验明身份便入了场。只见中央悬浮着一道丈许高的光门，灵力自门内倾泻而出。光门两侧分列着几位昭明府修士，皆身着红黑劲装，神色肃穆。

　　等时辰差不多了，其中一位修士上前一步，开始讲解秘境规则与注意事项，无非是“不得擅用禁术”“不可蓄意残杀”之类的话。

　　谢亭曈私下跟身边的关玄度嘀咕，一句话总结得直白：“说白了就是可以打架，但别打死人。”

　　关玄度：“别掉以轻心，真有人想寻仇，不会明着闹出人命。”

　　谢亭曈心里门儿清。生死无常，仙门大比上都难免有意外，更遑论秘境之中。真要有人借机报私仇，有的是手段不留痕迹。

　　谢亭曈点头：“放心，我心里有数。”

　　一堆规矩说完，那昭明府修士抬手一挥，灵力凝聚出一道清晰的光印：“这便是准入令的样式，诸位务必记清。秘境三日后关闭，届时持此令者方可入围。”

　　那光印展现出一枚令牌样式的东西，卫夕照看了道：“还以为会是什么稀奇东西，闹了半天就是块令牌。”

　　“你是见多识广，”沈梦书无奈道，“但昭明府得考虑所有修士，令牌常见且不易仿造，最为稳妥。”

　　“也是。”卫夕照又细看几眼，“还是先记牢了，免得之后遇到别有用心的，拿个假货诓骗我们都不知道。”

　　程川柏：“真的会有人拿这个骗人吗？”

　　“那可不好说，”卫夕照摊了摊手，“修真界奇人异士多的是，万一这次就有人擅长仿制法器呢？反正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几人正说着，昭明府修士已高声宣布：“时辰已到，秘境正式开启！诸位道友，请入内！”

　　话音未落，周遭早已按捺不住的修士们瞬间各显神通，直冲光门而去。

　　关玄度抬手按住谢亭曈的肩，叮嘱道：“进去后万事小心。”

　　他指尖轻轻抚过谢亭曈腕上红绳，确认了禁制稳固：“你刚突破，境界还未完全稳定，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红绳上的禁制我已加固，遇事不必逞强。”

　　“知道啦师兄！”谢亭曈笑着挥了挥手，“等我回来！”

　　他转头与沈梦书几人对视一眼，几人默契点头，一同迈步踏入光门。

　　关玄度站在原地，望着谢亭曈离去的方向，目光久久未移。他心神皆系在谢亭曈身上，此刻谢亭曈身影从眼前消失，他心中牵挂更甚，如藤蔓疯长。

　　——

　　秘境之内。

　　点苍山众人运气好，各自落地的地方相距不远，很快便聚集在了一起。

　　周围皆是参天古木，虬结的树根破土而出，盘踞如龙。沈梦书执刀而立：“此处林木密集，易藏埋伏，我们先找个地势开阔的地方落脚。”

　　众人皆无异议，当即运起灵力提速。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谢亭曈忽然停住了脚步：“有情况。”

　　顺着谢亭曈的指引，几人凝神细听，果然察觉到不远处的林中空地，传来“咔哒、咔哒”的轻响，节奏均匀，不似凶兽或修士的动静。

　　谢亭曈握紧腰间的不敢言：“速度放慢，我们过去看看。”

　　几人立刻收敛气息，借着古树的掩护前行。穿过一片密集的树林后，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一架两人高的机关造物正在缓慢挪动。

　　它形似蜘蛛，通体由玄铁打造，八条腿关节处嵌着细小的灵石；腹部圆鼓，刻着繁复的纹路；头部没有眼睛，却有三根细长的探针，正不断扫过地面。

　　“……”谢亭曈罕见地沉默了，“这是什么东西？”

　　沈梦书眉头紧锁，仔细观察片刻，忽然道：“看它头部，有印记。”

　　霍慈道：“齿轮工字纹，这是天工门的东西。”

　　“天工门？”卫夕照道，“天工门的人一心捣鼓机关，正面战力不强，过去看看？”

　　谢亭曈也好奇那东西是什么，同意了卫夕照的提议，其他人也没反对。

　　谁知几个人刚露面，机关中部的舱门便“咔”地一声弹开一条缝隙，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那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年，约莫十八九岁，脸上还沾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留下的灰痕。他显然没料到会突然撞见人，瞳孔骤缩，立刻缩回舱内，猛地操控着机关转身。

　　下一秒，八条机械腿骤然发力，头也不回地朝着密林深处狂奔而去，只留下一道仓促的机械残影。

　　谢亭曈一行人：“……”

　　“……这就跑了？”卫夕照哭笑不得，“我还以为能问两句，这天工门的弟子，胆子也太小了点吧？”

　　沈梦书转向谢亭曈：“要追吗？”

　　谢亭曈摇摇头：“还是算了，追上去也问不出什么。”

　　几人不再纠结于这段插曲，重新循着林间相对空旷的路径往树海外行去。

　　林间的树木渐渐稀疏，前方隐约传来水流声。再往前走去，是一片缓坡，坡下蜿蜒着一条小溪。

　　谢亭曈环顾四周：“就在这里吧。”

　　众人便都停下，一边休整一边讨论起来。

　　卫夕照走到溪边掬水洗脸，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直言道：“准入令是秘境信物，肯定是在灵气浓郁的地方，我们直接往那处去就行了，先找到再说。”

　　沈梦书：“我们能想到，其他人也能想到。若是撞上抱元宗、无极坞那些人，免不了一场恶斗。要在秘境之中生存三天，还是保留实力为先。若非万不得已，还是想别的法子好。”

　　“你呀就是想得太多！”卫夕照道，“想面面俱到，那怎么可能呢？就算我们找别的路子，难道就不会遇上麻烦？况且准入令有数量限制，晚一步就可能被别人先得手了，到时候还不是得跟别人抢。”

　　两人各说各的，一时僵持住。沈梦书下意识想问下“长辈”的意见，张口便来：“谢师叔觉得呢？”

　　“谢师叔？”

　　这三个字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聚了过来。

　　沈梦书心里只剩下两个字。

　　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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