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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开肉绽
惠清突如其来的怒喝令大殿瞬间鸦雀无声,众弟子纷纷将目光投向站在中央的月离和粟眉身上。
坐在上首的太上老君微微转头看了惠清一眼却没有出声阻拦,由着他主持这场因粟眉而起的混乱。
月离也没有表现出袒护粟眉的意思,静等着惠清的发落。
可他能感觉到,站在身旁的粟眉显然已绷紧了身体蓄势待发。
惠清缓缓走到月离面前,又道:“不过,她一个无知小仙,怎会知晓太极密卷?又怎么冒着危险去偷?”
他看着月离,轻笑一声问道:“月离师弟,不会是你授意吧?”
月离神色淡淡地摇了摇头。
他缓缓道:“不论缘由,此事已然发生,惠清师兄认为,该如何惩罚?”
惠清见他丝毫不为粟眉辩驳,眼中的轻蔑一闪而过,看似刚正不阿的脸上嘲弄之色越发明显。
他做出斟酌的样子,沉吟着道:“罚自然是要罚的,不罚不足以平众怒。依我看,将这小仙童驱逐出太清上境,此后不得再入内修炼。”
月离看着惠清没有作答,身边的粟眉突然向前一步想要说话,被月离眼疾手快拽了回来。
月离对着她摇头示意,粟眉见状又退了回来。
月离道:“惠清师兄说得有理,她一个小仙什么都不懂,不如由我代她受过。”
“好,如若你想替她,那就依照出师弟子的规矩,月离师弟以为如何?”惠清很快问道。
月离未加思索,立刻应下:“就依师兄的意思。”
惠清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对身后的玄清道:“去取淬火鞭。”
玄清闻言即刻出了大殿。
粟眉茫然地看向月离,见月离仍旧神色镇定的看着前方。
她偷偷挪了挪脚步,低声对月离道:“月离,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不需要你替我受罚,不就是离开太清上境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好我也不想修炼。”
月离等她说完才瞥了她一眼,转回头后近乎呢喃道:“你懂什么?”
粟眉此刻终于有了闯了祸的自觉,懊恼地看着月离,奈何月离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她捏了捏手中的卷轴,思忖着是不是将卷轴交出去就可以免去月离的惩罚,又想到,月离好像不愿意理她了。
她嗫嚅着又问月离:“月离,淬火鞭是什么啊?”
不待月离回答,站在两人不远处的惠清突然出声道:“小仙童,你不知道淬火鞭?”
粟眉一脸敌意地看向插话的惠清,但眼中的茫然无知也十分明显。
惠清饶有兴趣地的看着她,随即缓缓挪着步道:“你既能跃过丹炉拿到卷轴,难道没发现悬挂其中的淬火鞭吗?那是由真火日夜淬炼而成,上可鞭策皇子,下可警示众仙。不论灵气何等澄澈,仙根稳固的仙家,只要被淬火鞭罚过,皮肉之苦不用说,仙力骤降是常有的,即便是灵根受损再难以修炼也值得不稀奇。”
粟眉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等惠清的话音刚落,她便迫不及待对月离道:“月离,我不需要你替我受罚,鞭子而已,我自己可以。”
谁知惠清冷笑一声道:“你?你没有这个资格。”
月离淡淡看了惠清一眼,随即安抚粟眉:“不碍事,你只需安静待着即可。”
这时始终作壁上观的太上老君也出声问道:“月离,你可想清楚了?”
月离作揖温声回道:“师尊,是我没教好粟眉,理应受罚,还望师尊宽恕她。”
粟眉立刻将卷轴递出去,跟着道:“师尊,这东西我不要了,这样月离是不是可以不受罚了?”
太上老君遂问她:“粟眉,你为何执意要取这东西,是受何人指使?”
粟眉立即想到白四郎的话,可她环顾一圈并未在殿中看到白四郎的身影,再说,白四郎也只是告诉他,拿到卷轴便可知彻底根治月离的疼痛,确实是她非要拿到卷轴。
因此,粟眉坦坦荡荡道:“没有人指使,是我自己想要,与其他人无关,与月离更没有关系,你们不能罚他。”
太上老君沉思着没再言语。
此时,玄清捧着一个透明匣子去而复返,匣中的长鞭如一条火蛇盘锯其中,只看附着在上的火焰便觉得灼目。
惠清并未接过匣子,只隔空取出淬火鞭,汹涌的灵气便令众弟子退避三舍。
唯有月离面不改色的站着未动,似是已经做好了被鞭笞的准备。
粟眉却面露急色,瞪向惠清的眼中一片赤红。
她如惠清一般,将手中的卷轴抛向空中,在惠清执鞭缓缓走向月离时突然将卷轴照着他的面门抛了过去。
惠清眼疾手快地挥袖遮挡,卷轴落下正好盖在了淬火鞭之上,顷刻间被烧成了灰烬。
粟眉趁机契机,夺步上前挡在月离身前,以肘为圆心划出半圆,一个手刀劈了出去,掌风如利刃般劈向惠清。
惠清反应过来想要躲闪已然来不及,被粟眉一掌打在胸前,携带的掌风将淬火鞭的烈焰一齐扑向他,眨眼之间便烧到了眉毛,打得惠清一个趔趄堪堪站稳。
众弟子始料未及,均被粟眉此举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月离也因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变了脸色,神色冰冷地训斥粟眉:“粟眉,不得胡闹。”
可这次粟眉没听他的话,仍挡在他身前,冷声道:“你敢动他,我就毁了这太极殿。”
惠清能位于师尊左右,其地位与能力不言而喻,单是他的仙气也只在师尊之下。
可粟眉的语气波澜不惊,声音却掷地有声,凝聚全身的邪气四溢。
或许在此之前,惠清及众弟子只当她是个顽劣的小仙童,可打在惠清胸口的一掌,令在场所有人彻底看清,眼前的小师妹绝非仙根不稳的小仙童。
惠清目光沉沉地看着粟眉,视线最终落在了她眉间的罂粟花瓣上,神色越来越凝重。
那张方正的脸上收起了那些多余的心思,只剩下了刚正不阿的威严。
他对月离道:“你把这来历不明的东西带到太清,有何企图?”
月离无可奈何道:“惠清师兄,自始至终我从未有过任何企图。粟眉的事我已向师尊禀明,她并非邪祟,我只是希望她能在继续在此修炼。”
惠清立刻训斥道:“作为太清上境的已出师的弟子,天界的三皇子,三殿下,你当比任何人清楚,太清上境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入内修炼的,太清上境的平静即是天宫的平静,太清的实力便是天宫的依仗。如今任由她在此胡作非为,他日祸及天宫,你也这般袒护她吗?”
月离低垂下眉眼没有作答,粟眉却看不下去惠清欺负月离,再次横插在两人身前,握在身后的手掌暗自翻转,掌心中盛放的花瓣片片血红。
可她忘了,被她护在身后的月离将一切看在眼里。
掌心突然被另一只手掌遮盖,月离的手牢牢抓住她的,粟眉惊讶地回头去看。
月离却轻飘飘扫过她,视线落在她的身后道:“她既是我宫中之人,我便是她的依仗,如今她有错,我承担,他日她再犯,那我与她一同离开天界。”
大殿哗然,惠清也跟着皱起了眉头,他虽看不惯月离法力平平却得众人簇拥追捧,因此有机会便责难他,可他从未有过逼迫他离开天界的心思。
“如若有一日,粟眉祸乱天界,我定亲自将她绳之以法,在场诸位若是疑心,便拭目以待。”
说罢,月离松开粟眉的手,两指并拢指向置于半空的淬火鞭。
淬火鞭在他的指引下如瞬移的火影冲向他,眨眼之间挥向他的后背,转瞬又盘旋而起。
“噼啪”一声,月离的左肩至右侧腰际出现一道长长的鞭痕,他蹙起眉头闷哼一声,脸色很快白了不少。
谁都没想到月离会如此决绝,下手果断迅速。
在众人始料未及时,月离垂在身侧的手微动,与此同时,盘旋在半空的淬火鞭调转方向又冲月离而来。
耳边呼啸的鞭声再次传来,可身体并未承受该有的疼痛,月离神色微动,正要偏过头去看,垂下还未抬起的视线先一步看到了身侧晃动的手腕。
那只本该纤细修长的手眨眼之间皮开肉绽,即使被烈焰不停歇的吞噬着,还紧紧攥着淬火鞭不松手。
月离的脑中空白了一瞬,眼前无来由的闪过印象并不深刻的画面,仿佛曾与这只手十指相握,而他竟还记得那细腻的触感。
他不可置信地缓缓转过头,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纤瘦的背影,往日里平直的肩膀此时向前含着胸摇摇欲坠。
就在他欲上前一步接住时,面前的人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月离这才看清,粟眉面色惨白,被紧咬着的唇没有任何血色,可破碎的衣服之下,肩膀处血肉模糊。
他慌忙抱住粟眉,另一只手覆在她紧握着淬火鞭的手上想要夺过鞭子,可粟眉却越握越紧。
月离急切道:“粟眉,手松开。”
粟眉紧咬着唇不吭声,抬起眼皮,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又倔强地摇了摇头。
就连惠清也从这意外中回过神来,抬手想要收回淬火鞭,可他还未召唤就被粟眉察觉。
粟眉即便是疼得浑身颤抖,依旧吃力地扭过头眼含警告地看着惠清。
站在众人身后的太上老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再晚些,她的手便废了。”
月离心脏骤缩,语气再柔和一些道:“粟眉,不会有人伤害我,我也不会,惩罚结束了,放手,听话。”
粟眉愣神片刻,手指后知后觉地微微颤动着松开。
与此同时,惠清立即抬手,淬火鞭再次滑过粟眉的手心,皮肉被撕裂着带起的声音响彻在月离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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