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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
“姐姐,再睡一会儿……”他闷声说。
“你很困吗?”
“嗯。”
叶浔睁开眼,却完全不像他说的很困的样子,过一会儿,他坦白道:
“我想多抱姐姐一会儿,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时间就会过得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能被感受到。”
“你……整个上午都是醒着的?”
“嗯,感觉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很满足……”说着他露出一个笑容,但并不完全是开心的神色。
三天的时间的确太短暂了。
明天过后,叶浔就会永远一个人待在这里。也许每天会遇到成千上万个玩家,但也只能隔着屏幕互动。
她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之前叶浔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虚假的,还要偏执地把她留下来。
可他现在却是愿意放她离开的,这是又为什么呢?
“叶浔,等回去之后,我也会经常来找你玩的。”
“嗯。”
“只是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记得我。”
“……”
“对了,你有什么愿望吗?”
叶浔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不同的地方看看,从我有记忆起,不是待在这里,就是待在学校,没有去过别的地方,也没有想过要去别的地方……不过,现在有了姐姐,我哪儿也不想去了,只想每天守着姐姐。”
“这样啊。”
许灵夕盯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突然,她抓住叶浔的胳膊说:
“你现在不是可以操纵这个世界吗?如果你能发挥想象,也许我们能直接去到你想去的地方,我们可以一起去。”
“真的吗?”
“真的,试一试吧。”
叶浔闭上眼睛,似乎正在脑海中构建一个新的世界,许灵夕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果然,大约两分钟后,墙壁上的线条开始逐渐扭曲,周围物体也在发生变化,各种颜色相互渗入、融合,变幻出新的色彩,但在一个瞬间,这一切变化都停止了。
叶浔紧张地握住她的手,突然抱住了她。
“怎么了,办不到吗?”
“不是,我只是害怕,我害怕……害怕你会突然不见。”叶浔的声音越来小。
许灵夕拍拍他的背,“好吧,没事的……那我们哪也不去了。”
“姐姐。”
“怎么了?”
叶浔认真地盯着她,“今天你会一直陪着我,对吗?”
许灵夕愣了愣,“当然。”
叶浔一把抱住她,把脸完全埋在她的身上,他再次确认道:
“明天呢,明天你也会在,是不是?”
“会的,说好陪你三天的。”
许灵夕揉了揉他的头发,向他保证道。
第二天也这样过去了。
夜晚睡觉时,许灵夕被外面的惊雷吵醒了几次。叶浔却睡得非常死,完全没有反应。
第三天,完全是阴沉沉的天气,狂风肆意呼啸,发出可怕的悲鸣,雨点一阵一阵地敲击在玻璃窗上,制造出巨大的响声。
叶浔的情绪明显比前两天更低落,也不像前一天那样时时刻刻黏着许灵夕,只是非常喜欢盯着她看。
被他眼里那种深不见底的阴郁和悲伤打动,许灵夕为自己不得不离开感到内疚。
她只能再一次向他保证,离开之后一定会再来找他,只要他还记得她,他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
叶浔每次都回答得心不在焉。
有时他的那种眼神甚至让许灵夕不禁怀疑,他是否会临时改变主意。
毕竟阴暗和偏执才是他的本性,最近他突然变了个样,许灵夕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到了傍晚,叶浔就一个人趴在床上,把脸埋到枕头里,一句话也不说了。
“不要不开心啦。”许灵夕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忘了告诉你了,我昨天就发现外面的世界恢复正常了,今天虽然下了雨,现在雨已经停了,天边的晚霞特别好看。……你真的不起来吗?”许灵夕叹了口气,也在他的旁边躺下了,一遍遍地抚摸他脑后的头发,“……你饿不饿呀?看在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次饭的份上,今天的晚餐换我来给你做吧。”
许灵夕刚要起身,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将她拽倒在床上,床铺一阵起伏,叶浔将她压倒在身下。
他的眼眶泛着红色,微微肿起,睫毛被打湿了,显然是哭过的。
许灵夕愣愣地看着他,刚想关心两句,叶浔突然俯下身来,埋头堵住了她的唇。
接着便是毫无章法的亲吻,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不断滴落在她的脸上,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却像溺水的人一样完全无力反抗。
体内的血液不断升温,耳畔是粗重的喘息声,和自己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许久,叶浔才放过那两瓣被他吻得红肿的嘴唇。
“我恨你们。”他几乎是颤抖地说道。
可不一会儿,他又用力地拥抱住她,恨不得把两人的身体都嵌在一起。
这天过后,依旧没有发生任何让她返回的迹象。
许灵夕觉得必须主动采取什么措施,不能再这么无休止地等下去了。
在这边待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怀疑自己究竟还能不能回去。
她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雨后清凉的风一股脑涌了进来,让人感到神清气爽。
外面的空气多么清新,她望了望隔着十几层楼高的地面,不是想要寻死,而是想要求生。
她想回去,也必须回去。
许灵夕爬到窗台上,一条腿跨了出去,从窗户边缘往下看,只觉得双腿一阵发软。
她没有办法克服恐惧。
这时她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万一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呢?
万一她跳下去,就真的死了呢?
区分梦境和现实的方法是什么?
无论梦境多么真实,人们总会从梦里醒来,回到现实中去。
和漫长的一生相比,梦境只能存在很短一段时间,就像一个个虚幻的泡沫,醒后便被人们遗忘了。
和现实相比,梦是微不足道的。
可是这个梦,这么真实,这么漫长,好像只要她不去想方设法地醒来,就会天荒地老地持续下去。
现实的印象已经变得十分模糊,好像隔着一层蒙蒙的雾去看,反倒变得像梦幻一般。
“姐姐……你在干什么?”
叶浔出现在房门口,惊慌地看着她,却不敢贸然上前。
“我只是想试一下,也许这样可以回去。”
叶浔沉默了一下,朝窗户这边走过来。
“可是摔下去,会很痛吧。”
“不会的,也许一瞬间就没有知觉了。”
“姐姐。”
“嗯?”
“这些天我一直没有睡着过,想到一闭眼再一睁眼,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就会减少好几个小时,我就会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不过,现在我已经满足了。……你一定要……自由……不要像我一样。”
他以一种无法言喻的神情望了她一眼,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却选择没有说出口。
紧接着,他以惊人的速度地翻过了护栏,身形一坠,便从窗台上消失了。
……
由于宣发到位,《病娇模拟器》一经上架首月销售量就突破了五位数。
许灵夕出院之后,虽然公司非常人性化地为她保留了工作岗位,她依然交出了辞职申请书。
之前由于长期的连续加班,她在二十六岁生日那天突然晕倒了。
第二天,没法联系到她的同事选择了报警,但还是因为抢救得不够及时,躺在医院昏迷了半个多月。
出院之后,她就变得格外惜命。
之后,她找了一家朝九晚五的公司上班,虽然收入少了很多,但是不用再加班到深夜。
这天下班后,她正在自家阳台的跑步机上锻炼,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一下。
--下班了吗灵夕,最近怎么样?
原来是于星发来的消息。
--已经下班啦,刚刚在跑步呢。
--上次发给你的游戏玩了吗,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游戏?许灵夕想起来了,就是那个逃离病娇的游戏嘛。
--我差点忘啦。
--晚上就玩,等我反馈。
--现在已经有正式版了,我发一个新的安装包给你吧。
--病娇模拟器.exe
许灵夕坐在电脑桌前,打开下载好的新的安装包。
随着一声清脆的机械质感的声效,进入了一个有很多选项的角色初始化界面。
她用鼠标一顿点击,创造了一个虽然身形瘦弱,但容貌俊美,而且看起来十分温柔的男性角色,上身穿一件白衬衫,外套一件黑色针织背心,下身穿一条黑色长裤,一双白色运动鞋,单看外形就知道,这只是一个人畜无害、没有任何攻击力的男大学生。
许灵夕点击继续。
“好巧啊姐姐,是要去上课吗?”
一条宽阔整洁的林荫道上,一个男生用清澈的嗓音问道。
许灵夕愣了愣神,突然产生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这些情节好像和她昏迷期间做的梦一模一样。
她没有多想,点击了下面的麦克风按钮,开始和男主互动。
一个小时之后,许灵夕伸了个懒腰,打开手机给于星发消息:
--我玩过啦。
--挺好玩的,原来病娇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是形容人很娇弱呢。
--你们开发这个游戏花了很长时间吧?太逼真了。
于星回复:
--确实花了很长时间,本来差点要放弃了呢。
--之前那个AI模型好像和引擎不是很兼容,动不动就崩溃,训出来的人物还一身反骨,根本就不配合指令。
--我们现在换了一个模型,游戏运行起来就流畅多了。
许灵夕回忆了一下。
--是你之前发给我的那个吗?
--对。
之前版本许灵夕还保留在电脑上,她点开了旧版的图标,游戏自动载入了上次的数据。
玩了一会儿她就发现,于星说的没错,这个男主根本对人爱答不理,而且看起来非常呆滞。
“你在干嘛呀?”许灵夕问。
他抬起眼眸望向镜头,好像能穿过屏幕看向现实世界,又好像只是盯着游戏内的某个点。
很快他又垂下眼眸,一言不发,完全不愿意与玩家交流。
看来之前这个版本的确有点问题。
许灵夕关掉游戏,合上电脑便去洗澡了。
某个世界随即进入了黑夜,但是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也没有灯光,而是一片纯粹,永无止境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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