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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云
从三花的内置空间出来,正是半夜。
此前萦绕身侧的那道窥视感突兀消失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祝青馀思量片刻,决定再去后山看看。
根据他白日里所感知到的,灵脉入口应当不止一处,封印阵也应当不止一处。
还记得那条七拐八拐的路,说干就干,他索性带着三花出了小楼。
已经夜深,王家的宴会早已告一段落,整个山庄里都黑黢黢的,不见一丝光亮。
山路上倒是远远有着一豆摇晃的灯火,说话声与脚步声就这样飘过来。
祝青馀隐进了路边的树丛中,静默地注视着来人。
是金主事。
他挺着肚子,步伐踉踉跄跄,说话含含糊糊,一副喝醉酒的模样。
“该死的……这些贱民进了府里头,就当自己是人上人了。浑身上下榨不出一丁点东西不说,还要倒贴……”
他嘟囔着,鼻孔里喷出浓郁的酒气。
提着灯的侍从走在前面,不敢搭话。金主事身旁倒有另一人闻声连忙回应,“是是是,主事说的都对。”脸上一副谄媚表情。
随着他们的靠近,祝青馀蹙了蹙眉头,后退一步。
山道上却出现了另一道。
他回头,发现来者也是熟人——正是白冀手下那两名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年。
即使是深夜,她们也穿了一袭红裙,脸上涂了脂粉。正静静地走在山路上,动作协同,没发出一点声音。
因着光影昏暗,这幅场景莫名有些骇人。
祝青馀眯眼,看这两拨大摇大摆的人擦肩而过。
那两个少年目不斜视,轻巧地错过金主事。而金主事一行人更是仿佛完全没察觉到什么。
祝青馀沉思,看那两个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暗暗思量着白冀的企图,待得两拨人都走得远远的了,他才从从树丛中钻了出来,然后拐进了一旁的小径里。
再度来到阵法前,向前一跨,身影就被阵法所吞没了。
后山依旧安静,明月高照,他循着灵力与黑气往那处走。
黑暗中,阵法的光亮分外显眼。三花趴在祝青馀的肩膀上,懒洋洋开口,“这里面的东西可不好对付。”
祝青馀瞥了三花一眼,回答,“我没想过进去,只是想看看这处灵脉有多大。”
三花闻言颇为得意地哼笑一声,“你想要这条灵脉?唔,若是能完成炼丹任务,我就帮你搬进去。”
“搬……”祝青馀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三花的意思。
他下意识想笑,“那不就是进你的肚子。”但又一想,觉得三花的提议不无道理,于是深思起来。
“解决掉这里头的东西吗?罢,反正是要解决的。”
最终祝青馀相继探查了几处灵脉入口后,这才又回到小楼。
……
翌日一大早,他刚出门就对上了李家母女二人殷切的目光。
李二丫眼下泛着青黑,神色却兴奋得很。
“先生!我好像懂一点了!昨天说的灵气和开气门……”
李阿娘不语,但她出手却令在场几人都短暂陷入了惊愕中。
只见如同朱云那日一般,她闭眼抬手,桌上的茶杯便径直朝她飞了过去。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面色也一如往常,远比朱云要熟稔流畅得多。
李二丫:!!!
“阿娘!你是怎么做到的!!”
连一旁围观的青鸾都瞪大了眼睛。
“昨日还是个普普通通的扫洒婆子……”青鸾心想着,落在李家母女二人身上的目光不由得带了一分艳羡。
偷偷觑了祝青馀一眼,他有意想说什么,却又咽下。
这边李家母女二人互相交流着经验,祝青馀却短暂陷入了沉思。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来凡界也不算一桩坏事的原因吗?”
他喉咙发紧,想到三花曾说的话。
朱云也好,李阿娘也好,虽是未曾接触过灵力的凡人,却不代表他们于此道没有天赋。
恰恰相反,倘若单纯以三花给他定下的目标来看,凡间简直是一处宝地。
但虽说如此……祝青馀笑盈盈伸手轻轻捏了捏三花的尾巴,然后在三花伸爪子去薅的前一秒松开手,面上一派云淡风轻。
“大娘已经正式步入修行了。”他说。
又细细指导了一番二人,直到用完早膳,出乎意料之外的人登门了。
头顶一块布,遮住了大半脸庞的少年朝他躬身,递来一封请帖。
“咒教?”祝青馀无意识地敲着桌子,应下了邀约。
要说来到王家后,他还没同庄子上的邪修打过交道,除了几名主事和白冀。
待到约定的时辰,他携李家母女前去,才发现不止咒教,连阴煞教与万蛊教的人也在。
在场的都是一些未在宴会上见过的生面孔,似乎是各教有话语权的人。
而这邀约的性质嘛……
“这位便是余先生?”
简单寒暄一番,祝青馀明白了这帮人邀请他的理由。
原来山庄内不仅有主事,主事下还有各门各派的人物。甚至面前这些人更有实权。
寒暄过后,面对一众人或明或暗的殷勤与试探,祝青馀全含糊而过。
周围议论纷纷,言谈间,还听到有人提起那位天极道人的事,“啧,修为低微,恐怕是死外面了!”
“上不得门面的血食教众而已……”
“近日那些个正道弟子也都活跃起来了。”
“说来,主人的仪式还没完成吗?”
“……”
祝青馀竖着耳朵细听,直到上座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有缘汇聚于此为主人效力,是我等的荣幸咳咳……”
“……”
他不言,只莫名觉得这番开场白像极了上辈子的XX大会,不出意外下一步就是画饼。
事实也如同他料想的一样,直到话题突然引到了他身上。
长相有七分近似墨渊的老者双眼浑浊,正盯着他开口,“这位新来的余先生十分有本事,很得主人看重呐。”
祝青馀闻言眉心一跳,正要开口,但对方又说。
“明人不说暗话,主人大功将成,届时我等也将鸡犬升天。而先生既是玄君传人,能为主人添一份大力。”
老者话音落下,整个厅堂都安静了下来,数道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了祝青馀身上。
“便应当好好炼丹才是,莫让那些个没长眼的东西耽误了你,也耽误了主人呐……”
话落,老者枯瘦的手指在桌上一敲,外头就有几个侍从拖了一人进来。
咒教为首那人作揖,语气平淡。
“门下此子昨日犯了庄上忌讳,我教已施过惩罚,废了他那点微末道行。只是听闻他竟还曾潜入余先生院中意图不轨……”
零碎的议论声在祝青馀耳边响起,他低头,正对上了朱云的目光。
对方单薄的躯体此时血肉模糊,甚至能在一片鲜红里看到白森森的骨头。但即便如此,竟也没晕过去,而是惨白着一张脸满是绝望哀求地看着祝青馀。
耳边又响起咒教之人的声音,“此子冒犯过先生,当由先生亲自处置,或杀或剐,全看先生心意。”
祝青馀不语,唇角缓缓扯出一点嘲讽的弧度。
他视线淡淡扫过地上已是强弩之末的朱云,冷静开口,“在下炼丹正需五脏充作材料,这一份,我便领下了。”
“只是——”祝青馀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修行之人的五脏我还未曾用过。想来比之常人应当效力更好。如此……活取才能不算浪费。”
随着他话落,在场众人纷纷点头,除却朱云。
他咬紧了牙,残破身躯微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直到头顶祝青馀的声音又响起,带着两分隐约的遗憾。
“只可惜气血流失至此,不够完美。啧……凌波、青鸾。”
李二丫怔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
进王家之前,几人就伪装的名字提过一嘴,只是因为未曾被这样叫过,她一时慢了半拍。
“带回去。”祝青馀的语气淡淡。
“是。”李二丫低下头上前,心里却莫名有些雀跃。
“凌波?”她微微歪了歪头,“还怪好听得嘞。”
一众人对祝青馀的做法没什么异议,见他坦然接受了送上门的朱云后,反而待他更自然,显然是拿他当自己人了。
又一番杂七杂八的交谈过后,眼见着日头悬在了天上正中,祝青馀心里揣着事,只道忙着炼丹,便先行离开了。
回到小楼,他先去看朱云。
青鸾听李二丫的命令给人拾掇包扎了一番,但也仅限于此。
人已经昏迷的彻底,只剩一口气在了。
祝青馀俯身,指尖灵力浸入朱云的身体。
“这帮邪修下手倒是狠,筋脉尽断,救活没问题,但修仙只怕……”
祝青馀摇了摇头。
三花趴在祝青馀肩膀上,倒是不以为意,甚至声音里还透着两分欢快。
“收了他,收了他!!”
祝青馀皱着眉奇怪地看三花,但三花的猫脸上只有坦然。
“你就听我的吧,保准没错!!”
祝青馀不吭声,将满腹疑惑压了下去。
待得拿出常霜赠予的药草令青鸾去煎煮后,他一时想到了三花的内置空间。
昨日说了开辟灵田的事,但还没落实。
两块灵髓总有用完的时候,还得是……炼丹啊。
祝青馀抬起手,摸了摸三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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