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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山九万里
要是在平时,拾月早就送他们见阎王去了,可今日有求于人,她只得按捺杀心。这位佛子可不比那只玄龟,她对他所知甚少,又是对方的“眼中钉”,她还是收敛些好。
“我要见你们的那位镜尘佛子。”拾月极力抑制住心中的杀念,对拦住她的那些僧人道。
那些僧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有一个人能做主。最终,还是一个较为年长的僧人开口道:
“施主,此事非我等能做主,施主还是请回吧!”
“那就让能做主的人过来。”
“阿弥陀佛,施主,请回吧!”这几个僧人却好似没听见一般,依旧让拾月离开。
“找死——”
拾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她本来就没有多少耐心,愿意在这里和他们好好说话已经是十分可贵了。
空气不知何时变得沉重起来,好似有无数重物从各个方向挤压着他们的身体,让众人难以呼吸,但眼前之人却丝毫不愿退让。
若非九万里内的僧人全都是习武之人,且各个功力深厚,只怕拦路的这几个僧人早就死在了拾月的威压之下。
“我最后再说一遍,我要见你们佛子,不想死的话就让能做主的人带我去见他。”
本想收敛些自己的脾气,这才多久就暴露无疑。这些年来她弑杀惯了,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施主,莫要让我等为难。若施主不愿配合,贫僧只能得罪了。”僧人说话依然很客气,同时也很强硬,仿佛从未将拾月爆发出来的杀气放在眼里。
这些僧人的实力放在哪个国家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但在拾月眼里却如同蝼蚁。
呵!想死,她就成全他们。
拾月抬手打算教训一下这群和尚。
强大的力量铺天盖地的袭来,众人承受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强撑着没有跪倒在地。
见他们依旧不肯臣服,拾月已经失去了耐心,打算送他们去见阎王。
强大的湮灭之力迅速缠上僧人们,只需几个呼吸,他们就会变成一具白骨,最后烟消云散。
就在这时,金光大盛,将这些和尚全都包裹在内,抵挡住了拾月强大的力量。一个身着淡黄色袈裟的和尚从半空中缓缓落地,犹如真佛降临。
那双既带着佛门慈悲,又透着尘世温柔的眸子望向她时,拾月不觉间放下了心底的杀戮。
再次见到他,拾月还是不得不感慨于他的能力。
佛骨圣心,可不是说着玩的。
那一个超凡脱尘的和尚带着一丝丝歉意看向拾月道:
“抱歉,让姑娘久等了!”
随后转身看向那些僧人,佛光闪过,僧人方才所受的伤竟瞬间痊愈。
“莫遮,拾月姑娘是我的朋友,日后万不可如此无礼了!”
“是,尊者。”僧人领命。
有了维摩罗带路,拾月一路畅通无阻地穿过寺院、石窟、佛塔。他们皆是修炼之人,前行的速度很快,否则这座不知有几万里的神山只怕是花上数月也难以抵达他们如今所在之处。
再往高处,像莫遮这样的僧人已经无法往上了。在九万里内,每向上一步,都需要消耗极大的精神力。因此,山腰之上,唯有极少数的高僧能在其间修炼。
可维摩罗却带着拾月继续前行,直到到达某一佛殿处,才停下脚步。
佛殿内,居然还有一位僧人。
“师弟,将‘受’与‘识’两殿收拾一下,带两位贵客前去歇息。”
“镜尘师兄,这……‘识’倒是好说,只是‘受’……”那小僧的话断断续续,意思却很明显。
“不必如此麻烦,有一间房即可。”还没等维摩罗开口,拾月就抢先说道。她就算是傻子,也该听出来那小僧的意思了。
闻言,维摩罗那双澄净的眸子微微一凝,很快便恢复原样。
“无妨,拾月姑娘远道而来,自是该好好歇息。”
维摩罗转身继续向那僧人吩咐道:
“那便带拾月姑娘到‘行’这一殿内歇息吧!”
那僧人听了震惊不已。
要知道,“行”是镜尘师兄平日里歇息的地方,师兄居然将自己的住处让出来给别人。那地方,平日里连自己都进不去呢!
拾月对此一无所知,懒洋洋地离开了。既然这和尚开了口,她住便是,何必多事呢!今日她的确有些累了。
这九万里内的气候,倒是十分适合她。自归墟归来到现在这么多日,她都没有好好歇息过了。
……
维兰斯云水间。
天权帝国军令森严,政局复杂,云焕少将因擅离职守,又私自前往碧水国而受到处罚。
回到维兰斯后,他便被勒令在家思过,直到新的任务下达。
明眼人都知道这压根算不上什么惩罚,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这几日,荣毓常常到云水间来寻云焕,可云焕却如同一潭死水,对一切人事都毫无反应。
荣毓看着眼前萎靡不振的云焕,拖了这么久才回来,他早就猜到云焕定然是找到人了,再看看他现在这幅鬼样子,只怕没从对方手上讨着好。
入夜,夜空如洗。
云焕坐在屋顶上,喝了一壶又一壶酒。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年没有饮过酒了,就算是当年哥哥身陨、拾月的死讯传来时他也未曾饮酒来麻痹自己。
对于他们这样身世显赫的贵族子弟来说,在许多场所饮酒是常事。可自从他知道拾月不喜欢酒开始,他便从此滴酒不沾。
今夜,每朵云都下落不明,每盏月都不知所踪。
他时常想起十几年前在那个连绵不绝的雪脉,他第一次见到拾月的场景。
或许早在十年前的那一天,他就已经失去了拾月。而现在的她,他已经完全不认识了。
不!
他以为他失去了,其实他从未拥有过;就连他看过的月,也有千千万万人看过。
他们曾经也有故事,但好像只有他记得了。
一壶又一壶酒下肚,云焕觉得,自己好像有些醉了。
恍惚间,拾月那日的说的话像碎冰坠入深潭,清冽的余韵在他耳畔层层荡开,再次惊起涟漪:
“云焕,我们只不过是共有过去而已,都有各自的未来……”
为什么呢?他们到底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呢?
某个记忆突然刺痛心脏,攥紧酒壶的手青筋暴起,他猛地将酒壶砸向青石地面。瓷片迸裂的脆响将屋内的荣毓惊了出来,赶忙爬上屋檐好言相劝。
“云焕,都多少年了,过去的事情就放下吧!”
“放下。”云焕垂眸苦笑,喉间尽是苍凉。再看向荣毓,控制不住自己满腔情绪:
“我也想放下,可是入了心的人,怎么可能说释怀就释怀。”
他不禁想起十年前,自己因劫狱犯下重罪,哥哥为救他耗尽心力、四处奔走,伯祖父与北宸王据理力争,最终天权帝给了他戴罪立功的机会,派他前往西荒。
临行前,他再次向拾月袒露心意。
拾月告诉他:“云焕,喜欢只是一霎那的事情,未必会长久!”
可他却回复道:“喜欢和爱不同,喜欢可以心动,而爱一定会心痛!拾月,我对你不仅仅是喜欢,而是深入骨髓的爱。”
他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倾尽全力去爱她,便能赢得她片刻的心动。
荣毓的嘴角亦扯出一抹苦笑,他又何尝不懂呢!
……
赫连府。
赫连昱自任务失败后便被禁足于家中,在五王的激烈争论下,最终决定撤销他的职务,等待天权帝归来后,再决断应当对其做出如何处罚。
天权帝会如何决策难以得知,但他知道这是北宸王能为他争取到的最好结果。若想在最后得到赦免的可能,就必须得赶在天权帝归来之前做些什么。
这一点赫连昱毫不担心,他知道北宸王定然会出手。
赫连昱漫无目的地走在这偌大而冷清的赫连府内,拐过某一处时,一阵细碎的铃铛声忽然飘来。他脚步一顿,才惊觉自己竟不知不觉站在了西苑的月洞门前。
他没工夫给那么多院子命名,因此府上的院子全部都是以其所在位置称呼。西苑是当年他让人收拾出来,留给妹妹居住的。
自十年前那件事情过后,他便将这个院子彻底封闭。
而当年云焕耗重金寻来,挂满了赫连府各个角落的玄霜铃,也被他亲手拆下。从此,那些细碎的声响彻底消失在府邸的回廊亭榭。
唯有这个被封尘多年的院子,他始终没动。
檐角的玄霜铃摇碎了三千场晨昏,待他惊觉时,十载光阴早已在指缝间悄然漏尽。
赫连昱打开院门,走进其中。数十年未曾清扫,院内早已覆上厚厚一层尘土,地板上的一串脚印分外分明。
他差点忘了,前些日子他外出执行任务之时,那位云焕少将冲进他的府邸搜了个遍。
在南荣王的庇佑下,他就算是擅离职守私自回都,又前往碧水国也只是被勒令在家思过。过不了两日,南荣王便可以随意下达一个任务交由云焕完成,这个处罚也就这样不轻不痒的过去了。
赫连昱清楚,若非是云焕关键时刻出了这样的岔子,只怕北宸王也难以在这一次失误中保下他。
赫连昱并未去考虑为何云焕会突然间如此莽撞,待到他日后知晓缘由时早已追悔莫及。
推门而入,满室清冷。仅余的几件器物蒙着厚尘,倚在角落,连最细微的生活痕迹都被彻底抹除,恍若此地从未沾染过人间烟火。
直到这时,赫连昱才恍然惊觉,原来他曾经并未花多少功夫在自己的妹妹身上。只可惜,以后,也再没有机会了,是他,亲自葬送了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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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朵云都下落不明,每盏月都不知所踪。”出自《暗恋·橘生淮南》;
“我们只不过是共有过去而已,都有各自的未来”改编自“我们共有过去,却各有未来”《岁月长河》;
“他以为他失去了,其实他从未拥有过;就连他看过的月,也有千千万万人看过”改编自网络句子;
“他们曾经也有故事,但好像只有他记得了”改编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