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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老相好?
承影剑宗,试剑会第二局。
天光正好,高台周边却无端漫起肃杀。
清越悠扬的笛音忽然扬起千军万马之势,不知从何处又响起沉雄鼓声,笛音配合着鼓点,在四周回荡。
咚,咚,咚。
每一声鼓点都似重锤击在心头。
在这般令人窒息的氛围中,一道红衣倩影撑着油纸伞,踩着鼓点缓步登上高台。女子容貌秀美如画,眉眼间却凝着冷霜,步履轻盈如踏清波,与这肃杀格格不入,又诡异地融为一体。
“伞?”台下响起细微的议论声,明明天朗气清,打什么伞?
但随着鼓点渐密,众人恍然惊觉那节奏分明是在摹仿滂沱雨声。一时间,仿佛真见江南梅雨时节,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万千水花。
红衣女子行至高台中央,素手轻转伞柄,就在鼓声骤停的刹那,竹伞“砰“地炸开,伞骨如花瓣般四散纷飞。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剑赫然现世,在纷扬的竹屑中泛着幽光。
细看之下,剑柄之上雕刻星月交辉的纹路,剑身乌黑如玉,隐隐流动着暗金色的光华。
红衣女子足尖轻点,身形一跃而起,握住剑柄就着下落之势凌空一斩!剑锋过处,竟凭空带起细雨潇潇的幻象,朦胧水汽伴随着锋锐剑气弥漫开来,清寒之意瞬间笼罩全场。
台下剑客们的心瞬间被揪紧,眼中迸发出的炽热比方才见到鱼肠更盛,即便不识货者,此刻也分明感受到,这是一柄难得的好剑!
还是一柄藏在伞中的伞剑!
红衣女子翩然收势而立,唇角勾起一抹妩媚弧度,声音柔似春水,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第二局彩头,名剑山庄摘星品剑,暮雨!”
“暮雨剑?”
“竟是名剑山庄的摘星品!”
人群顿时哗然,声浪如潮。
“诸位!”东方明此时跃到台上,广袖一挥,笛声戛然而止。
他从红衣女子手中接过暮雨剑,横于胸前示众:“此剑乃名剑山庄庄主姚长风亲手所铸,亦是他封炉归隐前,所造的最后一柄摘星品剑!可谓可遇而不可求!”他目光扫过台下众多年轻面孔,声如洪钟:“今日天下年轻一代的翘楚皆汇聚于此,故我把此剑拿出来做彩头,但求一有缘人,不负神兵蒙尘!”
众人目光灼灼,闻言尽数聚焦在那乌黑剑身之上,皆为大惊!
“名剑山庄庄主姚长风!”
“竟然是他的剑!”
“他自铸造出名动天下的‘晓月’后,听说已经不再铸剑了。”
“最后一柄摘星品……意义非凡啊。”
第二局不比第一局,众人还藏着掖着,话音落下后,只见片刻间,数道身影如离弦之箭射向高台,其中包括万仞剑宗、医剑门、天山派和逍遥派,以及沧澜剑宗也有人上去。上座这边还按兵不动的只有寒江剑宗、唐门、流云剑宗和那三位公子。
唐辞不像旁人那般激动,只是偏过头,好奇地看向自家大小姐:“摘星品?”
“名剑山庄,乃是江湖公认的第一铸剑世家,他们每四年举办一次品剑会,诚邀天下剑客,依据品阶高低择剑。”唐亦瑶开始解释:“他们把所造之剑分为四品,第一品踏浪,是给刚入门的剑客用的,剑身厚重,劈砍稳当,每次品剑会至少有五十柄。第二品凌云,西域玄铁所铸,剑身轻,剑刃利,每次最多二十柄;第三品摘星……”她抬了抬下巴,指向高台:“剑身隐现星月暗纹,挥动之时剑光留影,寒气逼人,可遇不可求,即便在品剑会上,运气好时也仅有三五柄现世。”
“那第四品呢?”唐辞听得入神,连忙追问。
“第四品揽月,仙宫之剑,就是如今位列名剑谱第七的‘晓月剑’。当年姚长风正是凭借年纪轻轻便成功铸造出一柄揽月品剑,才一举震慑群雄,接任了名剑山庄庄主之位,可谓年少有为,风头无两。可惜……”她轻轻一叹:“自他坐上庄主之位,许是俗务缠身,又或是机缘已过,名剑山庄再未能出过一柄揽月品剑,至高也只到第三品摘星了。”
“不过……”她话音一转,复又从容:“即便如此,名剑山庄的地位依旧无人能撼动。一柄‘霁雨’剑,一柄‘晓月’剑,足以保住他们江湖第一铸剑世家的百年荣光。”
“那什么是有缘人?”唐辞想了想,又问道。
“名剑山庄的剑,尤其到了摘星品以上,传闻已通灵性,自有剑心,并非谁武功高,谁就能握住它,待会比试,恐怕不是人与人斗,最终能否握住这柄暮雨剑,还要看剑认不认可你。”她扭头望着已经插在高台中央的暮雨剑,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耀眼的光芒。
好剑,她也想要!
别说唐亦瑶看得眸光流转,就连一直神游天外的云萧此刻也直起了身子!
瑶台公子修长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叩击,伞剑这等风雅之物可遇不可求,若能执此剑,再配上自己的玉箫还有一柄竹伞,踏月而行时该是何等风流?
他望着高台上那柄流转着暗光的暮雨剑,难得露出犹豫之色:“你们说,我要不要上去?”
离明摊手,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人群某一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带着几分戏谑:“先别说剑的事,你没发现你老相好也来了吗?”
“什么老相好?”云萧一怔,头也没回地下意识反驳,语气带着些许无奈。
他话音未落,一道温柔如水的声音在三人身后响起:“三位公子,好久不见。”
“呦,是段姑娘啊。”楚狂歌闻声直起身子,嘴角噙着笑意,望向来人。
来人红衣似火,身姿曼妙,正是方才持伞上台的那位女子。
江南妙音阁阁主,段知薇。
“知薇姑娘一别经年,风姿更胜往昔,竟是比从前又明艳动人了些许。”云萧瞬间换上那副惯常的、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极其自然地拿起桌上酒杯,为她斟满一杯玉壶春佳酿,邀请人入座,“我道方才那笛声怎会如此耳熟,清越中别具一格,原来是承影剑宗请动了你们妙音阁助阵。”
段知薇接过酒杯,掩唇轻笑:“瑶台公子的嘴啊,还是这么会哄人开心。我们妙音阁的粗浅笛韵,怎么比得过瑶台公子箫声的万分之一呢?”
“非也非也。”云萧笑着摇头,言辞恳切:“妙音阁的玉笛清音,与清音坊的琵琶绝响,并称‘江南双绝’,江湖谁人不知?方才一曲,可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此番手笔,承影剑宗当真是财大气粗,也唯有如此,方能请动阁主亲自奏响这试剑之音。”
“公子还是这么风趣善辩。”段知薇眼波微转,目光扫向人影交错、气氛渐炽的高台:“公子既然心仪此剑,何不上台?”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压低声音:“以公子之风仪,若此刻上台,只怕台下大半女侠的目光都要黏在你身上了,届时,谁还有心思专心比剑呢?”
云萧幽幽问道:“知薇姑娘此言差矣,那不就有个人对我视若无睹吗?”
他说话间,朝唐门席位那边轻轻努了努嘴。
段知薇顺着云萧的目光望过去,只见戴着面纱的姑娘正眉眼弯弯地望着高台,眸中光彩照人,显然也对这柄暮雨剑来了兴趣。
“原来唐门真的有一位大小姐。”段知薇显然也听过一些江湖传闻,此刻得以印证,不由低低笑了起来:“还是位绝色美人。”
“哦?”云萧来了兴致:“她一直戴着面纱,真容未曾显露半分,知薇姑娘何以断定她是绝色?”
“因为我会看骨相。”段知薇语气笃定,又朝唐门方向投去审视的一瞥,带着行家般的自信:“别说一个大活人站在我面前,就算只看到一只手,我也能想象出对方的容貌,更别说她那双眼睛,看一眼勾人心魂,所以她不用摘下面纱,我就知道长得国色天香。”
“段姑娘慧眼,此番倒是没说错。”一旁的楚狂歌仰头饮尽杯中残酒,随即意味深长地扭头,望向不远处承影剑宗弟子簇拥中的一道青色身影。
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位承影剑宗的少主,目光正毫不避讳地落在唐亦瑶身上,专注而温和,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地转回头。
“看来这位承影剑宗的少主已经拜倒在其石榴裙下了。”段知薇抿唇轻笑,语气带着几分了然与打趣。
空中的风在瞬间凝固了一下,随后云萧手中的酒杯砰然碎裂。
他本人似乎也愣了一下,愕然地转头,再次望向唐亦瑶的方向。
唐亦瑶露在外面的那双美眸微微一眯,然后冲着他们挑眉,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几人耳中:“几位公子,对我的样貌就这么感兴趣?既然如此,不妨坐近些,看得更清楚?”
离明被这直白的质问弄得轻轻咳嗽了一下,略显尴尬地举起酒杯,隔空表达了无声的歉意。
段知薇却又掩唇笑了起来:“看来还是位脾气不好的美人。”
唐亦瑶冷哼一声,转回了头,要不是有正事,我现在就揍你们,就不是只碎一个酒杯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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