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的交换

　　回到家里，妈妈在厨房水池里冲洗着一颗大西瓜。听到我回来的动静，妈妈转身向我询问吴叔的情况。我随意说了几句应付着，倒在沙发上正要出神，厨房里妈妈捧着滴水的西瓜放在菜板上，突然又说了一句：“你爸打电话说他今晚回来。”
　　“什么！”我上半身瞬间被这消息拔起来，“他不是后天回来吗！”
　　“你爸说工作完成了，所以提前回来。”
　　“不可以不可以！让他住公司吧，多赚钱好养家。”我扒着沙发扶手道。
　　妈妈给另一半西瓜封着保鲜膜，放进冰箱。“你个没良心的，你爸工作那么幸苦，你还不让他回来？”
　　“回来做什么？让他住公司得了！或者我们去住酒店——小心他回来家暴我们！”我狠狠拍打着扶手。
　　“哈哈哈……”妈妈边朝厨房走，边发出大笑，“你爸听到了要告你造谣的。”
　　“妈！”
　　“怎么觉得你爸要家暴的啊？哈哈哈……”
　　“他性格那么暴躁。”
　　“你爸性格暴躁？哈哈哈！”妈妈笑得好像要把嗓子都给扔出来，“也就你小时候他对你发过一次大脾气，那时你为了养生物球把他那大几千的酒全倒了。你爸气得不行，可才打你屁股一下你就哇哇哇地哭，你爸也舍不得继续打，又心疼酒，最后你俩一起抱头痛哭。”说着，妈妈又笑了起来。
　　“……还有这事呢？——以后不一样了！”我又急忙说，“他变了！”
　　“怎么变了？”妈妈切着西瓜，快乐地说。
　　我才张口，声音还没发出来，奇怪的感觉率先出现。
　　为什么我的记忆没有变！
　　记忆中的爸爸还是我原来的爸爸，梓桑的爸爸也不是吴叔，吴德也是。我并没有多出来记忆！
　　“是不是你找你爸要零花钱他没给啊？”妈妈又问。
　　我不知如何反应，只好“嗯”。
　　妈妈身形一顿，扭头看我：“你要了多少？他能不给你？”
　　“没事了。”我叹着气回到了卧室。
　　傍晚，九点十五分，妈妈和我坐在沙发上，电视上放着综艺节目，可我们谁都心不在焉。
　　此刻，门被敲响——“砰砰砰”
　　“你爸回来了。”妈妈立刻起身跑过去。
　　我身体坐直，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目光牢牢锁定着茶几上的花瓶。
　　门被妈妈打开，立刻有一道陌生的声音传进来。
　　“丽丽！昙昙！快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魏重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来。
　　我皱起眉，头扭向阳台。
　　妈妈走出去将他门口的行李箱提进来。
　　“怎么又买了这么多东西？”
　　魏重快步走近我这边——我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视，内心咆哮着，放餐桌上啊，别过来！——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我面前的茶几上。
　　“都是你们平常喜欢吃的。”魏重放下后东西后，看着我笑，又接过妈妈手中的行李箱将它滑到一旁，撅起嘴凑向妈妈。
　　妈妈笑着凑过去。
　　“啊！你们做什么！”我猛地起身将妈妈拉开。
　　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昙昙？”魏重问，“我和你妈是夫妻，还不能亲了？”说着又撅嘴走过来。
　　“男女授受不亲！夫妻也不行。”我挽着妈妈胳膊连连后退，“光天化日怎么可以这样？”
　　两人同时望了望外面的月亮。
　　妈妈一手拍在我手背上。“你这孩子今天奇奇怪怪的。”
　　魏重大步跨到茶几那，从一个大袋子里拿出一袋红色包装的山楂：“你看，你最爱吃的山楂哦。”
　　我警惕地瞪着他。
　　“怎么了？”魏重上前来，“昙昙变口味了吗？前天还打电话要我多买几包回来。”
　　“你走开啊！”我再次拉着妈妈后退。
　　“李梧昙你太不像话了吧！”妈妈松开我重重道，“怎么能对爸爸说这种话。”
　　魏重怔怔地看了我几秒。“怎么了昙昙？离开几天不想爸爸吗？”说着又往前跨了一小步。
　　“离我远点！我讨厌你！”我吼道。
　　魏重终于没再往前走。
　　他哭了。
　　脸涨红的妈妈立刻把我赶回房间，命令我不许出来，更不许吃魏重带回来的零食。
　　不吃就不吃，我害怕他下毒呢。我看着关上的房门心想。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独自坐在床沿，仰头思考着为什么我的记忆没有改变？以及……魏重怎么会哭呢？他性格怎么跟我想得完全不一样？可想着想着，思绪又情不自禁地落到那几大袋零食上，尤其是魏重拿出来的那一袋山楂，还没拆开包装，我就仿佛问到了那股酸酸甜甜的香气。
　　我要被馋成怨鬼了……突然，我醒悟过来——那些是我爸爸给我买的！不是魏重！
　　我坚定地站起身来，迈着大步来到卧室门那，又轻轻拧着门把手，缓缓开门，最后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四周一片黑暗，爸爸妈妈房间里也没有灯光溢出，我看准茶几上的目标，提上就跑。
　　袋子相互摩擦发出大的响声，关上门后我心脏砰砰砰直跳，鼻子从没有如此通畅过。我紧紧贴在门上听着客厅里的动静，一片安静，可正要松口气，一个轻微而浑厚的笑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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