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吃瓜看戏

　　陈春念一把拉开门，冲着控制不住滚进来的身体一踹，那人瞬间又往反方向滚了回去，把另一头的人砸得人仰马翻。

　　一张鼻青脸肿的脸露了出来，陈素辞定睛一看，竟然是孙二利，再看不远处，同样鼻青脸肿趴在地上的是孙大友。

　　孙家这是又闹什么了？

　　想到即将可能到来的吃瓜值，陈素辞躲在陈春念身后，探头探脑的吃瓜。

　　孙二利被陈春念踹的浑身作痛，神色阴郁，狠狠瞪了陈春念一眼，顾虑到形势以及双方武力的差异，还是按捺下来，反而冲上前去狠狠揍了孙大友一拳。

　　爸妈就是偏心，明明自己才是小的那个，更该受到偏爱——

　　结果呢？

　　他爸介绍相亲对象竟然只让他哥去！

　　他哥一个离过婚的，有什么好的？

　　明明自己才是最着急结婚的那个！

　　陈素辞抬眼望去，那一头孙家的大门敞开着，孙大娘不知道去哪里了，只剩孙大爷一人看着两个儿子打起来着急，想要挣扎着起来，结果一头摔倒了地上，身体都不受控制的抽搐几下——

　　嘶，看着真痛。

　　陈春念看着那两兄弟又扭打到一起，她才没有劝架的打算，踹完了了事，一天天的尽是幺蛾子。

　　她不劝架，那些听到动静赶来看热闹的人却是一个劲的劝架。

　　赵大娘转了转眼珠，看了看两人脸上的伤势，故意拱火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两个兄弟打起来了，你们可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有什么不能好好说？”

　　曾坚这次难得站她婆娘这边，住要是他也看楼下孙家的人不顺眼，于是附和道：“是啊孙二，大友好歹也是你大哥，你怎么能动手呢？”

　　赵大娘嘴一抽，简直不想看着糟心玩意。

　　孙二利差点笑出来，你们曾家什么情况，别人不清楚，他们这些就住楼下的能不清楚吗？天天在家里打群架，动静大得吓死人，还好意思说他打架？

　　孙二孙二，叫什么叫呢，谁想给你当孙儿！

　　看热闹的人也是一阵静默，无言的尴尬弥漫出来，曾坚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讪讪笑笑，不说话了。

　　这下孙二利也没心情再打架了，还打干嘛，给人看猴耍吗？

　　他狠狠推了一下孙大友，对方控制不住摔在孙家门上，又在门的反作用力下像个球一样往门里滚进去，最后成功的摔倒在了孙大爷的身上。

　　陈素辞眼皮子一跳，她好像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随后，孙大爷的惨叫声传来“啊！——”

　　孙大友人都摔懵了，没意识到自己把卧病在床的爹给压了，被尖叫声吓得想要起来，结果手一抖，身体又摔了下去。

　　陈素辞别过眼去，她都不忍心看了，孙大爷这腿还有机会好吗？

　　“啊！——”

　　越发惨烈的叫声传来。

　　看热闹的人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的想去帮忙把孙大友扶起来。

　　“快快快，这老孙腿还伤着呢！”

　　“大友还不快从你爹身上起来，你爹的腿都要被你压断了！”

　　也不知道是这些话起了反作用还是怎么着，孙大友连着起了好几次身，又都摔了回去，等到他好不容易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孙大爷已经疼得叫不出来了。

　　“老孙老孙，你怎么样？”曾坚凑近了问。

　　孙大爷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指，“送、送我……”

　　“你说什么？”曾坚把耳朵贴过去。

　　“送、送我去医院！”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光荣再添新伤的孙大爷终于被送走了，孙家两兄弟跟了上去，另外那些想看热闹的也跟了上去。

　　乌泱泱的一片走后，陈家门口终于安静了，正当陈素辞准备关门的瞬间，竟然看到了正上楼的姗姗来迟的孙大娘。

　　等孙大娘回去后，会不会怀疑自己被偷家了？毕竟就连本该躺在床上养伤的孙大爷都不见了，陈素辞想想都好笑。

　　等她转过头，正好看见端坐在沙发上的季澈。

　　哦，吃瓜吃的太投入了，忘记家里还有一个大活人了。

　　陈素辞不好意思笑笑：“季哥，我们这边比较热闹。”

　　季澈颔首，看得出来，打架都打到别人家门上来了。

　　不过，刚才打架的其中一人，他见过，好像是厂里的技术员？

　　因为出了这事，虽然和自家无关，但陈春念仍是备感招待不周，又把季澈留下了一会，添茶添水，最后还打包了一袋东西给他带回去。

　　“这些都是自家做的东西，不值什么钱，这些小菜，拿来配饭最好……还有茶叶，红薯干，南瓜饼……平时当点零食吃都好。”

　　这些都是心意，季澈收下，同时也会记在心里。

　　于是第二天，陈素辞就收到了一份季澈手写的试卷。

　　“你的天赋很高，可以学得更快些，这样以后我们除了每天上半个小时课，再给你多加一份试卷带回去写，怎么样？”

　　陈素辞：……妈，瞧瞧你做的好事！

　　陈春念看到卷子却是眉开眼笑，“诶呦，我就知道小季是个好的，昨天才吃了一顿饭，今天就专门给你出卷子，你看看这多上心啊。”

　　陈素辞默不作声，老老实实回房做作业去了。

　　她还得琢磨琢磨以她现在的水平，这卷子应该写成什么样。

　　“对了妈，昨天孙家的事怎么样了？”

　　“害，据说孙家旺的腿更坏了，这回医生都说了，他的腿就算养好了也不可能恢复了。”陈春念说着都嫌晦气，以她家和孙家的关系，她可不盼着孙家的好。

　　“不过，他也挺惨的，被自己的儿子坑得这么厉害。”

　　可不是吗，一个儿子害他腿惨，另一个儿子害他真成了个瘸子。

　　“所以昨天那两个又是怎么打起来的？”

　　“楼下曹奶奶说，这两兄弟是因为相亲打起来的。”

　　“？”陈素辞疑惑。

　　“孙家旺有个朋友，介绍了一个在街道办当干事的姑娘，孙家旺就让自己大儿子去相亲了，结果被孙二利知道了，就气急了，觉得孙家旺有好东西只给孙大友不给他。”

　　“就因为这打起来了？”

　　“更重要的是孙大友和那姑娘看对眼了，双方都已经谈婚论嫁了，孙大友回来和他爸商量彩礼，还说家里没那么多钱了，孙二利的婚事可能要被推迟点，正好被孙二利撞上了，这下好了，撞枪口上了。”

　　“孙二利当即一个拳头朝他哥挥过去，两人就打成一团了，孙家旺就干瞪着眼，躺在床上着急。”

　　陈春念‘啧啧’两声，都不知道对这家人说什么好，真是各有各的神奇。

　　陈素辞问：“那都这样了，孙大友这婚事还能成吗？”

　　说到这个，陈春念脸色更加微妙了，“这个就更奇怪了，你今天上班去后，那家人正好上孙家的门，走的时候还都是眉花眼笑的，赵桂香还特意问了，那家人说什么没考虑到孙家的情况是他们的不对，两个小辈两情相悦，两家又是交好，这婚事还是要照办的，彩礼少点没关系。”

　　陈素辞：……？

　　孙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疼爱女儿的一般都不会把人嫁过来，更别说孙大友还是个离过婚的，在婚恋市场上已经贬值了。

　　但要是个不把女儿放在心上的家庭，怎么还会自己说出彩礼少点也没关系的话？

　　这女方是有什么问题吗？

　　心里是这么想的，陈素辞也就这么问了。

　　陈春念摇摇头，“这谁知道呢，什么牛鬼蛇神的，等孙大友结婚了自然就知道了。”

　　陈素辞也不在意，都要结婚了，迟早能看到。

　　结果没想到这早的有点太早了。

　　转天陈素辞就在厂门口遇到了在等孙大友的夏蓝心，那个孙大友传闻中的结婚对象。

　　“你好同志，你也是在机械厂上班吗？”

　　陈素辞打量着这个不认识的女人，眉眼清秀，垂着两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手里攥着一个布袋子，神色有些焦急。

　　她点头回应道：“是，你是有什么事吗？”

　　夏蓝心连忙问道：“同志你认不认识孙大友，他是厂里的技术员，也是我对象，我今天是来找他一起去领结婚证的，我刚刚拜托保安去喊他了，可这都等了半个小时了，同志你能不能帮我进去看看？”

　　陈素辞一开始听到她说自己是孙大友的对象的时候，还觉得这不挺正常的吗，怎么就一定要嫁孙大友？

　　结果听到后面，嗯？

　　昨天上门商量彩礼可以少点没关系，怎么今天就直接领证了？

　　陈素辞有些搞不懂这个发展了，不过人和人本就不同，有些人更是看着人的模样，实际上物种都存疑，不需要试图理解。

　　她应道：“我进去帮你看一下，遇到了就帮你喊她出来。”

　　刚进去，走了不过两步，一声激动的“大友哥”就从背后传来，听得陈素辞冷汗直冒，甚至有些惊恐的看过去——

　　这人，刚刚是这个声音吗？

　　孙大友原本跟在保安身后，听到动静也忍不住窜了出来，几步跑上前把人抱住，“蓝心，我想死你了！”

　　身后的保安大爷看到这一幕，眉头一挑，重重的咳了两句，“两位同志，注意场合。”

　　孙家旺到底是怎么教的儿子，以前也没觉得孙大友是这么个没分寸的人啊？

　　谁知夏蓝心听了这话，倒是眉头一横，喝道：“诶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和大友哥这么久不见抱一下你还要管？我们马上结婚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合法夫妻！”

　　保安好久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人了，竟一时被噎住了，片刻后，他更加生气了，真是好心好意的提醒全喂狗吃了，“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这是哪里？这是机械厂门口，不是你们家里！别说你们还没结婚了，就是结了婚，在大街上搂搂抱抱都是要被抓走批斗的！”

　　说着，还没好气的碎了一口。

　　孙大友赶忙拉住想要骂回去的女友，哄道：“好了好了蓝心，我们还要赶去结婚，万一迟了那边下班就不好了。”

　　又回过头来冲保安大爷道：“黄叔，实在不好意思，我对象她比较急，也是太想我了，我替他向你道歉，我们赶着去结婚，就先走了，到时候婚宴上还得请黄叔吃饭呢。”

　　黄叔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眉眼越发冷淡，吃什么婚宴，他连份子钱都不想随。

　　陈素辞再一次围观了全程，看得她叹为观止，不禁感叹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就孙大友现在这情况，能和他看上眼并且闪婚的女人，果然不是什么正常人。

　　今天的机器都在平稳运行，没有用到陈素辞的机会，她安安稳稳的上班上课下班，度过了和那些机器一样正常的一天。

　　结果刚停好自行车就碰到了孙大娘。

　　“诶这不是素辞吗？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刚刚下班啊？”

　　“是啊孙大娘。”

　　孙大娘看她只有一个人，眼珠子一转，小孩子家家的，总比陈春念那个母老虎脸皮要薄点，“素辞也有18岁了吧，这个年纪也该想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你家还只有你娘，不找个好男人，以后可怎么办喽！”

　　陈素辞皮笑肉不笑：“我还小，不着急。”

　　孙大娘：“不小喽，再过几年孩子都要打酱油了，你看我大儿子，今天婚都结完了，指不定明年我就有孙子抱了！”

　　陈素辞嘴角抽抽，您是忘了医生还说您儿子不能生的事了嘛，这真要生出来了，是不是您的孙子都不一定呢。

　　不过话说回来，孙大友不能生这件事，夏蓝心知道吗？

　　当时孙大友和刘英子离婚那事闹的可不算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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