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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沙尘暴越来越猛烈，须臾就伸手不见五指，一众人都被转得晕头转向。
五哥：“我快要被转吐了！虽然我没有东西可以吐！”
七哥：“我什么都看不见，你们还好吗？”
唐瑞和苏落沉两人法力高，在这种程度的沙尘暴里还算稳得住，唐瑞眯着眼睛喊道：“这里的妖物，难道是旱龙？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只短短一年，这里就水源断绝了！”
苏落沉拔出剑来，警惕地看着四周，冷声道：“应当不是。旱龙虽是妖兽出生，但早已飞升成仙，若要降下旱灾，必定要九重天授意才行。”
唐瑞紧紧抓住苏落沉的肩膀，因为风沙声太大，他扯着嗓子喊：“那能是什么？我没听说过有此等妖兽。”
苏落沉还未回答，沙尘暴便更为猛烈，连他们都快要被掀翻。
苏落沉高声喊：“这妖物想要将我们分散，然后逐个击破。大家小心，抓紧身边的人，尽量不要落单！”
又一阵风暴席卷而来，彻底掩盖了里头所有的声音。
*
炽热发白的阳光炙烤着整片荒漠，吹来的风里都带着浓烈烤焦的味道，在这里多待一会儿都感觉要被蒸干了。
元绯月独自站着，脚下是如蛛网般干裂的大地。
低沉清透的嗓音打破这弥漫天地间的寂静。
“出来吧。”
没有任何动静，好像真没有活物在此一样。
元绯月闭上眼睛，静等数秒，脚下的土地便开始震荡起来，愈来愈猛烈，再次掀起遮天蔽日的沙尘，整个天地由亮转暗，仿佛太阳被浓厚的乌云遮挡。
沙尘褪去，元绯月前方数米处，赫然出现了一条蜿蜒盘旋的“巨龙”。
果然和先前云星雪说的一样，龙头蛇身，还是双身缠绕，獠牙尖爪，面目狰狞，目光灼灼地盯着元绯月。
元绯月雪白的长袍被风微微吹动，是现在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看到如此狰狞恐怖的庞然大物，神色丝毫未变，只是眼底隐隐有暗金闪烁。
妖物缓缓向前探出的大脑袋停滞了一瞬，整个身躯居然往后挪腾了两步，接着“扑通”向前冲去，看样子像要扑倒元绯月，但最后只是直直跪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元绯月慢悠悠地摸出小扇，微笑：“早跪不就完了吗？”
“我不过百年未出，你们这些小妖连基本的规矩都不懂了。”
震耳欲聋的浑厚嗓音从四面八方而来：“不过是因为我等身上都有你留下的印记，不得不听命而已。”
元绯月缓步向前走去，瞥了眼“巨龙”额头中间若隐若现的月亮印记，轻轻挑眉：“你还挺不服的？”
“巨龙”到底不敢直接忤逆元绯月，只是不吭声，算是默认了。
元绯月轻摇红色小扇，轻轻叹了口气：“妖界以实力说话，只要你的妖力能够越过我去，自然可以摆脱这印记的桎梏。”
“但在此之前，你...就归我管。”
“赤煌。”
赤煌，龙首蛇身，因天生带有火气，身体炙热难以自抑，所到之处万水难存，故是极其危险的妖兽，出生后不过百年就被妖界流放至蛮荒，终生不得出。
元绯月看着前方的凶兽。
它到底是自己逃离的蛮荒，还是清徵的设计？
赤煌瞪着灯笼般的眼睛，里头有明显的怒火：“主上还记得自己是妖？”
“你先封印了清徵大人，后自封百年置整个蛮荒于不顾，现在又一直和仙界的人厮混。”
“你怕是早就忘记自己是谁了。”
“我们当时心甘情愿接受你的印记，尊你为主上，让你统领蛮荒。是因为你无人能及的强大，更是因为你誓死守卫妖界的心。”
“如今看来，我们可真是大错特错 。”
元绯月：“……”
这位朋友怨气挺大。
“所以你这番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表达对我的不满？”
“如果是，我已经在这里了，你要打多少下泄愤都随你，将其他无辜的人都放了。”
百年前突发意外，他回到蛮荒后就用尽所有妖力自我封印。
他并非故意置整个妖界不顾，只是妖天生凶残好斗，他这百年的缺位，大约又造就了很多不幸。
他不杀伯仁，可伯仁到底是因他而死。
他要赎的罪很多，也不知此生终了前，能不能赎清。
赤煌:“……”
赤煌抬起一根半尺长的尖爪，饶了饶自己丑陋的大脑袋。
妖界生灵众多，蛮荒更是无边无际，他只见过这位主上寥寥几次，其实并不了解他。
只知道他们的主上强大无比，是千年来天地孕育而出的最强妖胎，可与仙界储君比肩。
只要有他在，便没有人敢来欺负他们。
他一直以为如此强大的存在，一定是如高山青雪，冷漠不可侵犯的，可是眼前的人，怎么截然相反？
可无论是那黑发红尾，独一无二的伞形兵器，强大到轻松碾压它的至纯妖力，还有那引动月亮印记的特殊能力，都证明着他蛮荒之主的身份。
赤煌正在苦恼，沙尘中居然悄无声息地又走出一个人。
一袭黑衣，上头的银线细微闪烁，高大英俊，神色冰冷，如高山青雪一般不可侵犯。
赤煌：“.......”
它眨巴了好几下灯笼般的大眼睛，恍然大悟，爪子指着云星雪大声呵斥：“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最是喜欢干那些小人勾当！你一定是骗取了主上的信任，借机设计了他，夺了他的身体！”
“你们操纵主上，到底想干什么？”
说完又立刻转过来看着元绯月：“主上，你还好吗？你一定保持住神智啊！”
“你可以的！”
“我错怪你了，原来根本不是你要和那些神仙厮混，你是身不由己。”
云星雪：“.............”
元绯月：“...............”
*
“我们妖嘛。”元绯月干笑了两下，凑近云星雪低声道，“有很多确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如果这头脑不简单，也不会被魔气利用了，对不？”
实在是太丢人了。
元绯月恨不得立即清理门户，把人抓回去丢在蛮荒，罚面壁一万年。
“的确。”云星雪倒是没有反驳，而是顺着道，“像妖君这样法力强大又绝顶聪慧之人，甚是少见。”
元绯月：“……”
这云星雪怎么还在阴阳怪气？
云星雪又道：“你刻意躲开我来到这里，是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
方才在沙尘中，他一直紧紧握着元绯月的手，担心和他走散。
结果元绯月趁他一个不留意，突然挠了他一下手心，甩开他的手，就不见踪影了。
若不是归藏壶里有的妖力，他还真不能那么快找到他。
元绯月睁大眼睛，摆出无辜的表情：“我为什么要那样做？我不过是看方才形势紧张，想缓和一下气氛。谁知道刚脱开手，还来不及说话，一个沙暴卷来，我就出现在这里了。”
云星雪淡淡地看着他。
元绯月还想辩解几句，以免之后云星雪揪着他的小辫子不放。
甩掉云星雪确实是他故意为之。
这毕竟是妖之间的事，他不想无端牵连旁人。
而且，在事情真相没有清楚之前，他也不能轻易就给赤煌定罪。
谁知赤煌居然激动起来，整个大地又开始震荡，比刚才他现身之时还要剧烈。
大妖狂怒起来四散的妖力，破坏力是极其可怕的。
元绯月可以不受丝毫影响，但其他人不行。
在大妖的领域范围里，所有生灵都可能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
苏落沉等人有法力护身，暂且能够抵挡，可马天这些寻常人不行。
元绯月厉声命令：“赤煌，停下来！”
回应他的只有更剧烈的震动，以及眨眼间就遮天蔽日的魔气。
元绯月还来不及打开胧月遮来阻隔这些魔气，他们就被魔气吞没了。
*
苏落沉等人见到前方震动，魔气冲天，急急赶到，就见到一黑一白两个人影被丢了出来。
元绯月面朝下，直直砸在地上，如同一张白色的薄饼，和龟裂的土地密不可分。
元绯月：“……”
云星雪摔下来的姿势倒是正常，所以很快就坐了起来，见到一米外的元绯月一动不动，立即蹙起眉头。
不过就是被丢出来而已，这狐狸怎么还不起来？
难道是在他没有赶到的时候，这狐狸已经中了计，或者主动找死受了伤？
这太像狐狸会做的事。
云星雪起身快步走到元绯月边上，伸手扯住元绯月的后领，想要将人提起来。
没成功。
元绯月变成了一块重达千钧的石头。
云星雪又用力拔了拔元绯月的后领，都听见布料“撕拉”的声音了，元绯月依然没有被提起来半点，仿佛要和这地长到一起去，直到天荒地老都不分开。
云星雪：“……”
元绯月正在释放妖力，誓死不起身。
他先前闯入魔域的时候，就是这样砸在地上，弄得满脸灰，但当时四下无人，所以无碍。
现在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有损他英俊潇洒的形象。
他就该直接将赤煌清理门户。
苏落沉走到边上，冷嘲热讽道：“死了？”
元绯月握紧拳头！
没礼貌的小屁孩！
他是那么容易死的吗？
要真是这样，他那么费劲地寻死做什么？
还没暗中吐槽完毕，磅礴仙力裹住他整个身体，消融了他的妖力。
云星雪手一提，他就如同一片纯白的羽毛，浮了起来。
元绯月从云星雪墨黑透亮的瞳孔里，看见了现在的自己。
整张脸都是黑的，只有一双杏眼清晰可辨，柔顺的长发全体炸毛，和伏妖殿十兄弟如出一辙，端个碗就可以当乞丐。
伏妖殿十兄弟也不负他望，齐齐“扑哧”笑了出来。
嘲笑的没有任何遮掩。
元绯月侧头，杏眼一瞪，对苏落沉怒道：“谁死了？”
苏落沉耸耸肩，丢过一个白眼：“没死你半天不起来做什么？”
既然形象已毁，元绯月也就不讲究了，他扭了下腰，从云星雪的臂弯里出来，顶着一张锅底脸，对着云星雪认真道：“此事....和沧溟有关。”
众人的眼睛华丽丽的瞪得比赤煌还圆：“沧....沧溟...是我们想的那个吗？”
“水神沧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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