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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痕
于若烟不知道自己想这些有什么意义，如今，她的身体问题还没解决，日日承受着经脉堵塞的痛，自顾不暇，又如何能顾及他人？
良久，她叹息一声，终究是离开了这见证了两代人兴衰的新竹院。
此时，等候在院落外的人只剩下了绣儿，她一见着于若烟便快步上前：“小姐，这段时日的收支已经整理好了，我让下人们送去了青禾院。”
安国公府在京城中有六家铺子，以前由国公夫人管着，如今国公夫人离开，这些也自然而然地交到了于若烟手中。
于若烟应了一声，见天色已晚，便与绣儿一同回到了青禾院中。
第二天，整个安国公府热闹了起来。
因裴长风赈灾有功，皇帝赐了黄金百两以及一名妾室。
如今，妾室与金子已被送来，裴长风则还在皇宫并未归来
于若烟望着那个双眼水汪汪、行动如弱柳的女子，脸都差点扭曲了。
这名女子容貌姣好，眨巴着一双桃花眼，格外令人怜惜。
升官发财换老婆，好好好，裴长风你真的是好样的！！！
于若烟内心火气肆虐，但面上却未露出丝毫不悦。
她对着宣旨的公公盈盈一礼，温婉柔顺，一看便是闺阁女子的表率。
“皇上有旨，如今偌妃怀有皇嗣，作为亲姐妹，世子妃可常入宫与偌妃解闷。”太监神态高傲，他抬着头，眼睛向下撇着跪下接旨的于若烟。
“谢陛下恩赐。”于若烟起身，接旨，示意下人掏出银两打赏给宣旨的公公。
“妹妹新来府上，有什么不习惯的、缺的，说一声便是。”公公走远后，于若烟便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了这名美人身上。
“妾身聂雪见过世子妃。”聂雪不但体态柔美，她的声音也如黄鹂初啼般清脆。
聂雪……
是一名九品官职的女儿。
于若烟迅速回忆着当年背下的朝廷官员人物关系图，找到了聂雪的家族。
聂雪几个月前经选秀入宫，此后一直住在储秀宫中，直到这一次不知为何被赏赐了下来。
“绣儿，你先带聂妹妹去琉璃院吧，其他赏赐先放库房登册。”
琉璃院距离裴长风书房不远不近，是个不会出错的选择。
顾不得剩下的一切，于若烟匆匆安排下去，便径直离开了这里。
再不走，于若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表情，让自己的脸扭曲，让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个安国公世子妃是个心胸狭隘之人。
这世间对女子颇有苛责，只要有哪里做得不够好，便会遭到万人指责。
等裴长风回来后，听他如何解释吧。
于若烟思量着，虽然心中有些隔应，但她了解裴长风，也愿意给对方一个解释的机会。
夜色渐浓，于若烟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因常年习武，她的身体并不如其他贵女那便娇嫩，腰、腿都有些粗大，但在于若烟看来自己的身体一如既往的苗条。
“小姐，守在府门的小厮说，世子回来了，径直去了琉璃院。”
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丫鬟，约莫是绣儿派遣出去的。
“嗯。”于若烟有一种灵魂抽离的感觉，她看着自己应声，看着自己将丫鬟打发出去，看着自己跌坐在地。
意识回归的那一刻，她全身都泛起了疼。
蛊虫的疼、心口的疼。
有点难受。
为什么会难受？
于若烟想不明白。
明明她和师兄的那层羁绊比任何人还要深刻，明明她是正妻，还远不到需要嫉妒妾室的地步。
可是，真的好难受啊。
“小姐，世子怎可以这样？他卸磨杀马！”绣儿回来后，看见如此狼狈的小姐，一时之间有些惊怒。
在绣儿看来，小姐和世子的关系好不容易亲密了些，这就又来了个第三者。
于若烟在安排好一切后，已经冷静了下来：“绣儿，让下人将我房门守好，若是世子来了，便将他劝走。”
被绣儿扶起来后，她强自镇定，下达了一道道命令。
一般而言，不论是妻子还是妾室，进门的第一晚都默认会得到丈夫的宠幸。
作为一名优秀的主母，于若烟又怎可能违背这一点？但她心中还是不爽。
若是裴长风敢碰那个妾室，他就永远别想上自己的床了。
时间流逝，裴长风一直未归。
晚风中，于若烟安静地坐在小池塘边，她看着池塘中一尾尾锦鲤，回忆着幼时与于若沁一同玩耍的时候。
“小姐。”
“世子一直在琉璃院中，未曾出来。”
“是吗？我知道了。”
于若烟闭眼，她第一次毫无形象地躺在草丛中。
“绣儿，我好难受，我想回家了。”
她的家在哪里？于若烟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隐约间有种自己不该在这个时代的感觉。
“小姐……”绣儿话还没说完，便哭了起来。
她轻轻抱住于若烟，两人的体温互相温暖着彼此。
“小姐，世子都带着您去了松涧，你们之间的感情绝不是一个妾室可以插足的。”
裴长风已有两日未来青禾院，就连传话也不曾，就连那位聂姨娘都不曾来向她请安，只是托个丫鬟来说身体不适。
“小姐，要不您去找一找世子？说不定世子就是等着您去找他呢。”绣儿为于若烟出谋划策。
“抱歉，世子妃，世子不想见您。”书房外，于若烟站立在外侧，听见小厮的话，有些出神。
书信不回、不愿见面，就连他的行踪也要瞒着她。
为什么会这样，那一次进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裴长风有这么大的转变？
于若烟的心空落落的。
她将自己蜷曲在床上，头埋在被子中，不知何时，贴着眼睛的被子已经被浸湿。
“裴长风你这个混蛋！我一定要砍了你！让你一辈子别想传宗接代了！”
于若烟说着恶毒的话，眼泪却止不住地下滑。
她想离开这个牢笼，可千丝蛊在她经脉中，她的武功也早就十不存一，就算离开了安国公府，她又能去哪里？
“咕咕。”
两只鸽子重叠的叫声吸引了于若烟的注意力，她下床，打开窗子，让这两个小家伙可以飞进来。
两只鸽子在她头顶绕了两圈，又纷纷落至书桌上。
它们昂首阔步，向右走两步，张开自己的右翅，又扇动两下；随后又向左走两步，重复刚刚的操作。
它们单爪站立，然而其中一只重心不稳，仰面摔了一跤，疼得咕了一声，却又很快重新站起来。
……
于若烟看着这两只鸽子的操作，抹了抹眼泪，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你们是在跳舞吗？是在安慰我吗？”
两只鸽子停下动作，咕咕几声。
她没想到鸽子竟会如此通人性，比某个混蛋好太多了。
“谢谢。”
于若烟慌忙拿出装鸽子饲料的盒子，摆在了鸽子面前。
两只鸽子先朝于若烟鞠了一躬，才埋头啄起了吃食，这期间两只鸽子为了争夺饲料还差点打了起来。
看着这两只活泼可爱的鸽子，于若烟的心情也稍稍好了些。
“谢谢你们特意来安慰我。”于若烟怜惜地摸着鸽子的羽毛，爱不释手。
绣儿进屋时，看到的便是于若烟舒展眉头与两只鸽子玩闹的模样。
她稍稍松了口气，小姐这几天的情绪不太对，若是再那么下去，恐对小姐身子有害。
“小姐，平阳公主遣人送来邀请函，邀您前往公主府一叙。”绣儿将手上的信件拿给于若烟。
“嗯，什么时候？”
“下午。”
“那便为我梳妆吧。”
金黄阳光洒进室内，而于若烟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阴影之中。
经脉中蛊虫未去，加之接连几日的失眠让她显得格外憔悴，脸上的妆容都遮掩不住她的狼狈。
在离开前，她遇到了站在门口的裴长风。
两人目光相对，却不约而同地移开了。
“我来找我的信鸽。”裴长风的语气有些艰涩和无力，就像是被榨干水的鱼。
“夫君，多日不见，您的气色是越发好了。”于若烟用平淡的语气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两人均沉默下来，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最终，还是裴长风低头，敛眉：“夫人近日可好？身子可有不适之处？”
“一切安好，多谢夫君关心。”于若烟依旧那么端庄温婉，仿若任何流言蜚语也打破不了她的心房。
两人如同熟悉的陌生人一般，闲聊着天上地下，在于若烟耐心快要告罄之时，裴长风终于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夫人，聂姨娘想要多几个丫鬟伺候，管事的说你未同意。”
“所以夫君是来兴师问罪的？”于若烟有些控制不住火气了。
裴长风张嘴，他低下头，并未答话。
“规矩便是规矩，按制来说她只能有两个丫鬟伺候，难道夫君想要做那等宠妾灭妻的事儿？”
自己在外是个知书达礼的人设，那么以不合规矩为由拒绝夫君的要求，也不为过。
于若烟在心中说服自己。
“那便算了，夫人说得有理。”
于若烟向裴长风行了一礼：“妾身得去赴公主的邀约了，夫君可还有什么事儿？”
“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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