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风过尘

　　天气终于放了晴，叶世安见翟飘整日将自己闷在书房里，于是在家附近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开了间花店。缓慢而充实的温情时光里，愈发坚定了他要摆脱过去的念头。

　　“这是按照叶总意思拟好的协议，您看一下没有问题的话在上面签字就行了。”律师说着将文件打开摆放在茶几上。
　　许歆书拿过厚厚的协议直接撕烂，“我不会签字的。”
　　“时间拖的越久只会对您越不利，明天我会再带一份新的协议过来，就不打扰您了。”

　　律师才离开许钦文走了进来，看到地上散着撕开的离婚协议，“姐，你要和我姐夫离婚？”
　　许歆书泪眼婆娑，“是你姐夫为了那个女人不要我们了。”
　　“我去找姐夫。”许钦文一个转身就跑了出去。

　　追到门口的许歆书只看到了摩托车的尾气，她连忙开车试图前去阻止。她太了解叶世安的脾气，越闹只会越糟糕，到分叉路口又突然改变主意转了弯。

　　翟飘挑了些花赶在日落前回家，远远就见门口不远处停了辆车，靠近才看清对方的脸，“我们聊聊吧。”许歆书摘下墨镜拦住去路。
　　翟飘将手中的鲜花放在家门口上了车。

　　“七年前我们一家人来到海市旅游，当时世安的父母在东街开了间甜品店。
　　那天我父母在店里歇脚，钦文那会还小闹着要吃冰淇淋，于是我带着他去排队买，谁知甜品店隔壁厨房起了火，火势迅速蔓延。
　　原本我父母第一时间就能跑出来，可眼见世安爸爸被大火困在储物间，世安妈妈去救人我父母为了帮助他妈妈错失了逃出的时机。

　　很快东街的一排店铺都陷在了熊熊烈火之中，等他（她）们被救出来时只剩世安妈妈还留有一丝残息。我和钦文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父母葬身火海，世安曾在他妈妈面前许诺过会照顾我们一辈子。”许歆书脚一直踩在油门上，直到说完才猛地停下，看向副驾的翟飘，“所以，你和他不可能有未来的。”

　　“对不起。”翟飘诚心道歉，而后慢慢抬起头，远处天空垂下大片橙色，抚慰着疲惫。“我从不曾想过和他有未来，也不会有。”
　　这叫许歆书感到十分疑惑，“你什么意思？”
　　“我出卖着自己来换取我妈妈能在医院得以救治的机会，总有一天这场交易会结束的。”翟飘说完头又重重地低了下去，手指不自觉拧在一起，“真的～对不起！”

　　许歆书不禁大笑起来，“所以他为了一个根本不在意他的人要和我离婚？”
　　翟飘被离婚二字震惊到，不可思议的看向许歆书，“我不知道，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歆书打断，“既然你不爱他，帮帮我别让他和我离婚，你需要多少钱我给你。”

　　翟飘不知所措的移开视线，她分不清叶世安对自己的情感。若说不爱，他为自己做了很多事情；若说爱，他从不顾及她的精神世界。
　　可不论是哪一种主动权从不在她手上。
　　“你不愿意？”许歆书见她神情恍惚急切追问。
　　“你知道他的脾气，如果可以我也渴望从这样煎熬的日子中解脱。”
　　“你帮帮我，相信我，你说的话他会听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懂他，哪怕是他自己。”
　　天边彻底暗了下来，昏黄路灯打在车前，摇晃着未知的期待。

　　翟飘走回家时叶世安站在门口的鲜花前，还好许歆书在路口将她放下没有送回来。
　　“你怎么了？”翟飘摸着他略微红肿的嘴角关心到。
　　叶世安搂过她的腰贴近，“去哪儿了？”
　　翟飘撇过脸，“去了超市想买个大点的喷壶。”
　　叶世安用力抓着她的手腕举起来，“买的东西呢？”
　　“没货了。”
　　叶世安另一只手捏起她娇小的脸蛋，凑到鼻尖，“你真的不擅长说谎。”
　　随着一股幽香入侵，叶世安将眼前的迷恋抱起，围在自己的领地，攻占那片芬芳。

　　“可不可以不要离婚？”饭桌上翟飘偷瞄了叶世安好几眼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有人找你了？”叶世安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动不动看着翟飘。
　　“我心里有强烈的负罪感，如果你离婚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内心。”翟飘低着头忍住眼泪。

　　叶世安站了起来走到翟飘身边，指尖轻轻在她脸庞抚摸，“爱我吗？”
　　翟飘仰起头挤出笑颜，“爱～”说完也起了身伸出双臂环在叶世安腰间，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不要离婚好不好？我不想活在更多的愧疚里。”

　　叶世安眼中情绪复杂有心疼、有惭愧、还有无奈，“你想一辈子都这样吗？”
　　“一辈子？”这是翟飘不曾想过的问题，微微张开的双唇表现藏不住的惊讶。
　　叶世安双眸闪过细细暗淡，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从翟飘的拥抱中离开，“吃饭吧。”

　　一连几天叶世安都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住在了酒店，直到身体遭不住。
　　他从医院出来撕碎了检查单，才要拿出烟又放了回去，来到翟飘母亲的病房。

　　“叶先生，您怎么来了？”正准备去吃饭的护工看到推门而进的叶世安感到有些意外。除了第一次他亲自去挑选护工见过一次后，他从没有来过病房探望。
　　“你先去忙吧。”叶世安说罢拉开病床前的凳子坐下，顺手拿起了一旁的诗集翻阅，上面有翟飘留下密密麻麻的心情。

　　“你怎么在这儿？”翟飘声音有些颤抖，脚步轻轻靠近，心里猜测着他可能在此的各种原因。
　　叶世安合上书，泛着红血丝的双眼挪到翟飘身上，“刚好路过来看看。”
　　“杨叔说你出差了，是时间太赶没休息好吗？”翟飘看他很是疲惫的样子关心到。
　　“公司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先走了。”
　　翟飘试图触碰的手悬在空中，紧接着是门哐当一声被关上。

　　不知所云的翟飘呆呆愣在原地许久，她将诗集来回翻了好几遍，确认自己写的都可以被看见后陷入了沉思。
　　或许他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难题吧，翟飘想着等晚上回家宽慰他几句。

　　月亮高高挂起，翟飘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静悄悄一片，手机也十分安静。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鼓起勇气拨出了叶世安的电话，一遍、两遍、三遍～始终无人接听，微信也没有回应，她才开始隐隐感到不安。
　　“杨叔，他还没有忙完工作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近半分钟才回答，“翟小姐，您来劝劝叶总吧，最近他天天都喝多，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啊，他本来就～”杨叔紧急停住，挂掉电话后给翟飘发了位置。他跟在叶世安身边也很多年了，是真心重视他的健康。

　　翟飘很快就打车来到了目的地，杨叔已经在门口等候。
　　“杨叔，他怎么了？”
　　“唉，叶总的事我也不好多问，只是最近他天天都喝的不省人事，这样太伤身体了，希望您帮忙劝劝他。”
　　“我～要怎么劝他？”
　　“自从您搬进家里，叶总就减少了很多应酬。就算偶尔有他也没再醉倒过，我想他是很在意您的。”
　　“他在哪儿？”
　　“我带您上去吧。”

　　翟飘跟着杨叔来到了顶层的会所，叶世安正被两个美女围住在中间沙发，她不敢看四周眼睛盯着叶世安慢慢走到他身边。
　　“哟，这是新来的美女吗？”叶世安斜对面的一位年纪不大的男人端着酒杯挡住翟飘去路。
　　翟飘礼貌点点头，“我找世安。”
　　男人仔细打量一番翟飘后饶有趣味看向叶世安，“叶总找您的。”
　　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已经七分醉意的叶世安靠在沙发上眼神迷离，她今天穿了白色低领吊带长裙，披了件薄纱外套一点也没能挡住好身材，该死自己怎么会给她挑了这件衣服。
　　“世安，别喝了，回家吧。”翟飘被大家盯得极其不自在，把头重重的垂了下去。

　　叶世安心里拧着的那股难过又涌了上来，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后，侧过头看着旁边给他添酒的美女，“多来点。”
　　“美女，既然叶总还想喝，你就别强人所难，也一起玩吧。”男人说罢端上了一杯酒递给翟飘。
　　“谢谢，我不会喝酒。”翟飘客气拒绝，试图绕过他却被对方搂到了怀里。
　　没等她挣扎那人已经倒在了地上，酒杯碎在她脚下溅湿裙摆。

　　她几乎是被叶世安拎出去的，“谁叫你来的？”
　　“我自己。”翟飘说完小心翼翼地去牵叶世安的手，见他没有拒绝后又大胆抱住了他，“回家好嘛？”
　　叶世安承认他输了。

　　“我不知道是哪里惹你生气了，如果有，希望你能告诉我，不要这样喝酒伤害自己的身体，我～”翟飘一边拉着叶世安走进电梯摁下B2一边嘟囔着，忽然嘴被浓郁的酒味堵住。
　　叶世安单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摁亮了27层。
　　“不回家吗？”
　　“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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