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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可能懂得温柔
你说对么,李朔月?
他沙哑的嗓音如清风拂过水面,生出涟漪片片。
此时的少年一如既往的平淡又冷静,说话时也始终是慢条斯理的态度,仿佛无论何时,无论面对什么,他都游刃有余,而那一句话语纵然轻描淡写,却还是难掩其中的威胁之意。
这无异于是在告诉李朔月:离开了他,她什么都做不到。
李朔月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变。
她当然能听出话中变相的威胁之意,只是王朝曦与她在一起时,虽偶尔淘气,却素来都是温声细语的,他总是会依着她,少数几次遭遇分歧时,少年也只会软声软气地求她退让,从来不会如若此时这般明里暗里地压制、威胁。
李朔月想起先前在八重火山道,王朝曦说起当年两族大战背后的真相时,神色漠然得犹如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一般,对她的哭泣视若无睹、冷眼旁观。
是啊…他怎可能真的懂得什么叫温柔?
从前他对她的包容不过只是因为所遇之事于他而言皆不足挂齿,无需上心,自是无可无不可,而一旦事涉两族、涉及诀玉,他便绝不会留半点情面。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朝曦身上流着的是世上最尊贵、最独一无二的真龙之血,是生来便接近大道的种族,人族对他来说不过是随手便可碾碎的蝼蚁,至于自己…在他眼中,与其他人类又怎可能会有分别?
李朔月睫毛轻颤,强忍哽咽、欲言又止。
是不是因为她如今还有几分可利用的价值、因为唯有她才能完全解开他身上的禁制,所以他才会逼她留下?
是不是…李朔月望入少年深邃的眼眸,想问却问不出口,是不是…于你而言,我只是一个可笑的玩物?
往昔二人相处的时光时至今日仍然历历在目,此时想来却如同笑话一样。
所有的心伤最终也只能化为一声叹息,李朔月自嘲轻笑,看着王朝曦道:“…所以呢?”
王朝曦看着她苦笑的神色,意识到有些不对,却如何都想不到原因,他现在只希望她不要离开自己,无论是用什么手段!
“李朔月,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如今你想要的唯有我可以帮你实现,所以,你必须听我的,不是么?”
“若是我不想听呢?”李朔月道。
王朝曦撑在床上的手猛地收紧。
李朔月怎可能不清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朝曦确实说的不错,妖族绝对听命于他,并且即便有光息之渊的存在,仅从玉扶柔能潜伏罗浮城多年而不被发现这一点来看,妖族必然在人间各地都藏有势力。
她若是想要报仇,最理想的途径自然便是从王朝曦身上拿回剑心、恢复修为,但这条路暂时被堵死了,无法考虑,而其次,从先前在八重火山道王朝曦所言可以获知,妖族并未是真的要针对人族,而只是对仙庭恨之入骨,也就是说,她与妖族的敌人是一致的。
总的来说,若李朔月想要报仇的话,找妖族合作便是最好的选择。
可那又如何呢?
真当我非要你们的帮助不可么?
真当我孤身一人便什么都做不到么?
王朝曦看着李朔月毫不退让的眼神,一副不管他再怎么相逼她都不可能点头的模样,一时情急,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房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玉扶柔的声音随之而来。
“咳咳!朝曦,我可以进去了吗?”
王朝曦无动于衷,只是盯着李朔月一言不发。
“进。”倒是李朔月率先开口。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玉扶柔缓缓走入,毫无意外地撞见王朝曦正将李朔月按在床上的情景,她无可奈何,只好长叹一声,抚额道:“朝曦,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单独对棠序真人说。”
王朝曦依旧毫无动作。
玉扶柔愈发无奈,只好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我与你目的一致,与棠序真人单独说话也不过是为了劝她。”
此话一出,王朝曦微微动容,盯着李朔月沉默了一会儿后,最终起身离开房间,对于感情之事,玉扶柔显然是比他更有经验,若是由她来劝一劝李朔月,想必要比他来的有效一些。
见王朝曦离开,李朔月缓慢起身,盘坐在床上,神色冷漠地看向来至床前的玉扶柔。
“当真是久违了,棠序真人。”玉扶柔款款一笑。
李朔月并未回应。
玉扶柔也不在意她冷淡的态度,淡淡笑道:“没有想到你还活着,实在是令人吃惊。”
“同样的话,你在八重火山道上已经说过了。”李朔月面无表情地道,而她这话无非是在变相说玉扶柔说的都是些废话,劝后者直接进入主题。
这样的态度实在是傲慢,玉扶柔感到一阵熟悉,不免在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果然还是那股味儿’的感觉,她自然不想浪费时间,便微微一笑,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话不多说了,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此话一出,李朔月微微挑眉。
“经过八重火山道一事,我已然有所明了,虽说朝曦对一个人族女人有意并非是我想要看到的,但所幸那个人是你,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既然真人与仙庭有着血海深仇,我妖族同样也要让仙庭为当年之事付出代价,刚好目的一致,何不借此合作一番?”
玉扶柔微笑着道:“更何况,我看得出来,你对朝曦情深义重,昔日伏景仙君因为公主背叛了你,朝曦乃我妖族君主,地位尊贵无人能及,若是你与朝曦在一起,既成全了你的心意,又刚好报了当初伏景仙君始乱终弃之恨、打了仙庭的脸不是吗?”
她虽是想劝李朔月应下合作,但却也有自己的考量,因此关于王朝曦对后者的情感可谓是一笔带过,并刻意强调李朔月离不开王朝曦,无外乎是在变相提醒李朔月——这一场合作之中谁获益最大,继而在这场谈判之中占据主动权。
只不过,李朔月闻言却是神情冷漠,轻笑了一声。
怎的,个个都觉得她被抛弃了?
“不知真人意下如何呢?”玉扶柔脸上笑意不变。
“你觉得我很蠢?”李朔月反倒问。
玉扶柔微怔,接着镇定地笑道:“真人何出此言?”
“朝曦身上的禁制唯有我能解,光息之渊的封印唯有我能开,妖族复仇的关键皆在我手,怎配与我谈合作二字?”李朔月冷笑道。
玉扶柔不免皱眉。
沉默下来,李朔月说的当然没错,无论是朝曦身上的禁制,还是光息之渊的存在,都是妖族的心头大患,这也是她不得不考虑与之合作的重要原因,但她原以为…
“你以为我会因为朝曦而感情用事?你以为我会被仇恨冲昏头脑?你怕不是以为…我会是诀玉那样的恋爱脑?”李朔月轻描淡写,言语讽刺。
玉扶柔一愣,她该想到的,敢与应龙同归于尽之人,又怎么会因儿女私情而自乱阵脚?只不过,事实固然如此,她还另有筹码,于是她话锋一转,不无自信地开口:
“可真人应该明白,如今…您的性命正捏在我的手中。”
“看来你没听明白我的话。”
李朔月脸上尽是冷笑,居高临下地道:“我方才说了,妖族是否能翻身皆在我一念之间,无论是光息之渊还是朝曦身上的禁制,全都只能依仗我,我若死了,你们妖族不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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