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爱一生的白骨法师

　　第二卷十年战乱心茫然
　　（一七九）病毒培养皿？

　　祝风平一直没有离开科魔城。
　　只有自己被留在首都，她没有表示任何的满意或不满意。
　　司运的养母，常将军的夫人判断的没有错——步易果然没有让祝风平从基层做起，而是让她直接在一位名叫威薇的女组长手下工作。
　　祝风平第一次见到威薇，对她的印象是长相平平气质也平平。戴着有些厚的近视眼镜，看起来就是个用眼过度的女学究。
　　但祝风平知道，威薇是步易的得力助手。如果说步易的脑袋里装着整个科魔国的秘密，那威薇的脑袋里至少装了半个科魔国的秘密。
　　威薇接收她之后就一直让她看资料——早期的、中期间、近期的，只是没有最新的。她不可以离开资料库也不被允许与外界接触。
　　祝风平对这样的安排没有任何的不满，上班时间看资料，下班时间练绣花……她让司命给她做的那些绣花针，真不是闹着玩的。虽然她在刺绣上没什么天份，但她相信天道酬勤，只要她不是彻底的手残，努力终会得到某种回报。
　　本来，她的日子过的单调而平静，步易却突然亲自找上她单刀直入地说：“首都圈突然暴发原因不明的疫情，我要你尽快把原因找出来。”说完又对跟来的威薇说：“这次的工作由祝风平负责，你协助。”说完就走了。
　　祝风平注意到威薇接到命令后只是左边的眉毛微微挑动了一下，然后再没有多余反应。威薇很痛快地将带来的资料都交到祝风平手上，她自己则留在一边，准备随时为她答疑解惑。
　　祝风平翻开资料，发现现在的首都圈竟然同时暴发了风热，白板病，小儿骨结石这三种疫情！
　　风热：初期症状与感冒很像，却比感冒厉害的多！虽然已有特效药，但如确诊不及时，会令人多器官衰竭而亡。
　　白板病：该病可防不可治。一旦被病毒感染，人类的大脑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失去记忆与学习的能力。并非完全丧失学习能力，而是学多少忘多少，是不死的癌症，异常痛苦。
　　小儿骨结石：也是一种可防不可治的病。只有十岁以下的孩子才会被感染。发病后骨关节会长出许多像石头一样硬的增生，患儿最后只能意识清醒全身僵直的躺在床上。是非常残忍的病。
　　“这不对吧？”祝风平眉头紧锁地说，“风热是春天的流行病，现在马上立冬了。白板病四季都有，但多发于热带地区，咱们这儿的气候不适合这种病毒生存吧？我国的孩子，应该全都接种过小儿骨结石的疫苗。还能被传染？”
　　“当然不正常。但它就是发生了。所以我们要查。”威薇平平淡淡地说。
　　祝风平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资料，发现科魔国最近接收了一百多名难民。
　　科魔国本是不接收难民的。但现在世界范围内的难民越来越多！科魔国已不可能绝对拒收难民。
　　这次接收的是在难民营中患上非传染性疾病的重病患者。大多是老人和孩子……更有十几人被送进了首都圈的医院。
　　“病毒溯源做到哪一步了？与接收的难民有关吗？”
　　“我们当然首先查的就是入境治疗的难民。但是在接收时他们都接受过严格的身体检查。他们确实是病人，却不是传染病病人。”威薇详尽地回答，“现在确实发生了院内感染，也有难民被感染……就目前看，他们是受害者，不是传播者。”
　　虽然听到威薇这样说，祝风平还是重点看那些难民的资料。
　　反复观察之后，她挑出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性的照片问威薇，“她得的什么病？”
　　威薇不用翻资料就直接回答她，“她长期营养不良，但是没大病。她出生不久的儿子是先天性心脏病。出于仁道才允许她陪孩子一同入境。”
　　“她叫什么？多大年纪，是哪国人？”
　　“她叫艾娃，二十三岁，是赫多酋长国人。因赫多酋长国近期暴发内乱，家人惨死，她和孩子才沦为难民。”
　　“不对，她说谎！”祝风平的手指点在那位年轻母亲的脸上，斩钉截铁地说，“她肯定有问题，我要见她。”
　　“你凭什么断定？”按照步易的命令，威薇本该无条件配合她，却忍不住要问清楚。
　　祝风平很迅速地从电脑里调出一份档案，指着一个小女孩儿的照片给她看：“这是四年前的她。当时她不叫艾娃也不是赫多酋长国人，她叫逝尘艾，是‘忘却国’人。当时她的身边有个女婴，说是她的妹妹。虽说江湖岁月催人老，四年时间也不可能从十二岁长到二十三岁。”
　　接着，祝风平又调出一份更早的档案中的相片指给威薇看，“这是八岁的她，当时她还没有名字，国籍不详。三份档案中最统一的是她难民的身份。”
　　威薇震惊于她的过目不忘，仍多问一句，“人有相似。何况女大十八变……你怎么敢百分百确定这三张相片上的是同一个人？”
　　“我只敢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确定，所以我要亲眼确定那百分之零点一。”
　　“好，我用最快速度把她带来见你。”
　　“等一下，”祝风平追问：“她来之后，她和孩子转过院吗？”
　　“转过一次。”
　　“这两家医院现在都有疫情吗？”
　　被她一说，威薇蓦地警醒，“还真的都有。医护人员都有感染，与她同行过的一位难民也被感染了。但是她与她的孩子分明没有被感染。”
　　“那不要让她来见我。我要去医院见她和她的孩子。”祝风平说着就起身向外走。
　　“你认为是她携带了病毒？”
　　“对。”
　　“她怎么做到的？她和她的孩子都接受过无数次全面检查。她带来的所有物品早就被废弃了。她现在拥有的一针一线都是咱们提供的！”
　　“这就是我要去确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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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风平与威薇到达已经被隔离的医院后，换上全套的防护服。
　　祝风平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观察了一会儿那个年轻的母亲和她尚在襁褓的儿子。然后问护士：“做过基因检测吗？他们确实是亲子关系？”
　　护士点头，“做过。绝对是亲生的。”
　　祝风平接着说：“请确认好你的防护，去把孩子抱出来。”
　　护士用例行检查的名义将孩子抱了出来。
　　她们直接把孩子带到了检验室，祝风平对护士说：“让孩子哭，然后收集他喷出的飞沫做检测。”
　　“不行。”护士反对，“这孩子刚做完开胸手术，如果哭的太大厉害，可能会让伤口开裂！如果想检测，可以采集他的咽拭子。事实上，我们已经查过很多次了。这孩子没有传染病。”
　　“你就让他哭吧。”祝风平淡淡地说，“等你测完他哭出来的飞沫，你恐怕不会再担心他的伤口，而是恨不得让他死！我提醒你，让他戴上口罩哭。”
　　护士惊疑不定地照做了。
　　等检测结果出来之后，除祝风平之外，所有人都惊骇不已——那婴儿哭出来的飞沫中，居然检测出风热病毒！而且病毒戴量高到惊人。
　　祝风平仍淡淡地说：“过一会儿，让那个孩子再哭一场，然后再测。”
　　此时，人们再看那个孩子已经不是在看一个孩子而是在看病毒本身。
　　一小时后再弄哭孩子时，手法就不怎么温柔了。而再测出来的结果，更让人毛骨悚然，更加不知该怎么面对那个婴儿。
　　这次在飞沫中测出的是载量奇高的小儿骨结石的致病病毒！而且病毒有所变异，可能存在病毒逃逸而使得现有疫苗不再有效。
　　哭了两次，居然哭出两种不同的病毒。这哪里是孩子？这分明是病毒培养皿！再测，应该还会测出第三种吧？还会更多吗？真是越想越恐怖！
　　威薇立即下令将孩子完全的、绝对的隔离。将那个年轻的母亲拘束起来，带回去审问。
　　坐在回程的车上她问祝风平，“这么匪夷所思的事，你是怎么想到的？你觉得那个母亲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她当然是有意的。我看着她，看不出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但她却很努力地不让孩子哭……”祝风平似乎打算延续威薇那种平平淡淡的态度，“我不知道这种能力是她家族遗传的，还是她独有的。但这显然不是她第一次传播疫情。”
　　“以前也发生过与她相关的疫情？”威薇搜索着记忆却一时想不起来。她向来以博闻强记自傲，现在却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力衰退了。
　　“上一次是发生在‘万象群岛’，那个爆发疫情的小国已经亡国了。但是十二岁的她和她身边的女婴当时确实在该国。”祝风平很肯定地说，“我不能确定的是——当时的女婴是她的妹妹还是……也是她的孩子。”
　　“万象群岛”那个地方，有着大大小小数以万计的岛屿，也一直存在着许多国家……最多时有几百个，现在也有一百多个。那里的战乱从来没有真正停止过，很多时候，外界还没注意到，他们已经兴亡更替了。而有战乱的地方，自然盛产难民。
　　按理说，十二岁的女孩儿不可能是个母亲。但威薇很清楚——如果她从出生起就是个难民，那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她既然能让一个国家灭亡，为什么后来不再继续了？”
　　“可能是因为她身边的那个女婴不见了，她想做也无能为力。”
　　“那个女婴去哪儿了？”
　　“这个你真的只能去问她。”
　　“原来你不是全知全能的。”
　　祝风平笑了，“我多希望我是全知全能的。那样，我就可以与我爱的人们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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