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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他們的憂慮
??流言漸次漫開，如潮水滲入角落。
??從餐廳的陰影，到走廊轉角的牆縫，無論誰提起「弗利」，語氣裡都藏著刻意壓低的興奮與好奇。
??「你聽說了嗎？她跟那個雷文克勞的麻瓜——」
??「泰瑞·布特？」
??「對，就是他。有人說，她一直在利用他。」
??「利用？」
??「仗著他的信任，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事。要是那晚的事真和她有關——」
??「那她是不是想——」
??話沒說完，卻被眾人的想像補成最惡毒的結尾。
??「第一個被清洗的麻瓜。」有人低聲道。
??話一出口，四周倏地靜了。
??片刻後，壓低的笑聲與私語重新滲出，像石縫裡長出的青苔。
??「別胡說——」
??「我沒胡說。她那種眼神，誰看了都發毛。」
??窗外陰雲翻湧，光線被壓成一層灰。
??那一刻，謠言不再只是聲音，而是一股氣息——潮濕、黏稠，悄無聲息地滲進衣袖與呼吸之間。
??同一時間，特洛伊從圖書館走出。
??石階上的陽光淡得近乎透明，落在他肩頭，像覆著一層細灰。走廊深處傳來學生們低低的笑語，一旦察覺他靠近，聲音便自然斷了線。
??他對這種注視並不陌生。只是這回，那些目光裡混進了別的味道——不是敵意，而是一種更讓人難堪的東西：同情、疑懼，還有壓抑不住的好奇。
??「可惜了，弗利家的繼承人。」
??「誰讓他妹妹有那麼多……不乾不淨的傳聞呢。」
??「別這麼說，他本人挺正派的。只是——也難保，不會被牽連。」
??那些話在背後斷斷續續地飄著，像一場刻意壓低聲音的祕密集會。
??沒人敢當面質疑他。畢竟弗利是治療師世家，連魔法部都得賣幾分薄面。
??可也正因如此，流言才變得更加陰毒——不是指控，而是試探；不是譴責，而是帶著興味的觀望，等著看他會不會「也被污染」。
??特洛伊停在走廊中央，靜靜地聽著。
??那一刻，他竟生出一種荒謬的感覺——彷彿整座霍格華茲都舉著放大鏡對準他，等他露出一絲破綻，好讓眾人覺得自己依然潔白無瑕。
??他深吸了一口氣，指尖按上眉心。
??那股疲倦並非來自身體，而是從心底一寸寸滲出。
??轉角幾個學生匆忙移開視線，但他仍維持著得體的平靜，經過時輕輕點頭。
??沒有人回應。
??走廊盡頭的窗外，雲層低得幾乎要垂下來。
??特洛伊停下腳步，指尖在窗框上輕輕敲了兩下——那是他用來讓自己冷靜的習慣。
??「她沒做錯什麼。」
??語氣平淡，像是說給別人聽，又像只是針對自己。
??風裡依舊殘留著流言的氣息——淡淡的，卻怎麼也散不盡。
??而黑雲，也在那之後徹底壓住了整座城堡。
??校長室內，壁爐的火光緩慢閃爍，映出幾張神色各異卻同樣凝重的臉。
??鄧不利多坐在書桌後，手指緩緩敲著桌面，目光越過書堆，落在窗外那團深沉的陰影上。
??「關於弗利小姐的流言，」他開口時聲音依舊平和，卻壓著一層顯而易見的疲意，「想必你們都已聽說了。」
??斯內普雙手交疊，聲音冷而克制：「不只是聽說。現在整個校園幾乎都在談這件事。有人說她與石化事件有關，也有人開始質疑她與泰瑞·布特之間的關係。至於最新的說法——」
??他停了一下，唇角微動，似在權衡那句話的必要性。最終，聲音低了幾分：
??「她打算利用那個麻瓜出身的學生，為某種……清洗，鋪路。」
??鄧不利多微微眯起眼，指尖停在半空。
??「言辭之所以可怕，」他低聲說，「是因為人總傾向於相信它。」
??「她的身世本就敏感，稍有風吹草動，便成了眾矢之的。這場風暴若不及時平息，總會有人趁火添柴。」
??他略一頓，聲音低得幾乎融進火光裡：「而現在，風暴的邊界已經蔓延——連她的兄長，也被捲入其中。」
??「她進入斯萊特林後，流言便沒停過。」斯內普的聲音低沉，語氣裡帶著幾分壓抑的冷意，「學生一旦嗅出異常，就會群起圍攻。這次，不過是更加明目張膽罷了。」
??潘墨輕哼一聲，語氣冷銳：「霍格華茲從來不缺等待異類墜落的觀眾。」
??話音落下，室內陷入一片靜默，唯有壁爐裡的火焰偶爾爆鳴，像在無聲地呼吸。
??良久，鄧不利多才開口，聲音低緩而沉靜：
??「這樣的流言，總讓我想起——她的母親。」
??潘墨的目光微垂，指尖在膝上停頓了片刻，像是早已預料到這句話。
??斯內普神情不動，僅僅將視線微微側開，落在壁爐裡跳動的火光上。
??「那個時候，」鄧不利多緩緩道，「僅僅一個名字，便能讓整個魔法界為之震顫。有人因此退避三舍，也有人……選擇以自己的方式守護。」
??他話未說盡，卻已無需多言。
??潘墨開口，聲音低沉而平靜：「歷史總會重演，只是換了新的犧牲者。」
??語調不帶情緒，卻在每個字裡滲著寒意。
??「他們不會知道，曾經有人為了這一切，選擇與黑暗談判。」
??斯內普抿緊了唇，沒有出聲。壁爐的火光在他臉上閃爍，映出一道若有若無的陰影。
??那個名字雖未被提起，卻像一把未出鞘的刀，靜靜橫在三人之間——鋒刃未露，氣息已冷。
??鄧不利多終於輕歎一聲：「無論如何，我不願再讓孩子們替過去的錯誤付出代價。」
??他的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辯駁的重量。
??「霍格華茲應當是庇護之地，而非審判的延續。」
??潘墨抬起頭，目光沉靜而深遠：「但願這座城堡，仍記得『庇護』的含義。」
??火光在三人之間閃爍，映出微微晃動的輪廓。
??靜默裡，彷彿有某種舊日的陰影被無聲喚醒——
??那段歷史雖不再被提起，卻從未真正沉入遺忘。
??與此同時，斯萊特林休息室的火光在綠色幕簾間閃爍，映出兩道靜默的身影。
??潔瑪坐在長桌的一端，手中翻著筆記，動作一如往常的精準。只是語氣，比平日更冷了幾分：
??「流言已經開始往荒誕的方向蔓延。再這樣下去，不只是她，連整個斯萊特林的名聲都會被拖下水。」
??「聲譽？」李奧納多靠在椅背上，眉梢微挑，語氣平靜裡帶著一絲淡淡的諷意。
??「我們的聲譽，從來不是靠別人維護的。」
??「我說的不是別人。」潔瑪抬起眼，語調沉穩而克制。
??「是我們自己。這件事若不處理乾淨，斯萊特林就會成為眾人的笑談。」
??李奧納多的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著，聲音沉穩低緩：「所以，妳打算動用家族的力量？」
??潔瑪搖了搖頭，語氣冷靜得近乎無情：「我不希望任何家族插手霍格華茲的事。只是——若是別人先這麼做，我們就得準備好回應。」
他看著她，眼底閃過一抹探究，語氣帶試探：「聽起來，妳已經在準備下一步了？」
她闔上筆記，聲音淡然卻不容置疑：「叫它防線也好，佈局也罷——我只不想讓學院成為流言的陪葬。」
??李奧納多沉默了片刻，低聲開口：「家族的介入，就意味著權力的介入。霍格華茲一旦成了棋盤，沒有人能全身而退——妳也一樣。」
??「我明白。」潔瑪抬起頭，與他對視，語氣平靜卻堅定。
??「但若什麼都不做，整個學院就會被流言吞噬。那才是真正的敗局。」
??火光一閃，兩人之間的空氣緊繃如弦。
??李奧納多凝視著她，神情終於微微鬆動，語氣裡帶著一絲近乎無奈的嘲意：「妳還是那個潔瑪——講究秩序，講究名譽，講究控制。」
??「總得有人維持秩序，」她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動搖的堅定，「不然，斯萊特林就只剩下野心了。」
??他微微一笑，神情平靜得近乎疏離：「那就維持下去吧。只是——別讓秩序，反過來吞了妳。」
??潔瑪沒有作聲，只是輕輕闔上筆記。
??火光映在她的側臉上，將那份冷靜與克制，鍛成了鋒刃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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