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ABO

　　冷绥光一边给白露泡上热茶，又泡了热毛巾给她按脚。

　　看瘫在沙发上不愿面对现实的白露......冷绥光笑了，她想，白露也有过度疲乏的时候。

　　「怎么了?今天走了一天，很累?」
　　走路不累，但是想到Frostfall的事情千头万绪，她就累了。

　　「......我在想，是不是这个时候让Frostfall上市是错的。」

　　「怎么说?」
　　冷绥光把热毛巾覆上白露的小腿，轻轻按着。

　　「很忙阿。」

　　「当然忙，妳看，换了经纪公司、品牌马上上市，换谁谁不忙?」

　　冷绥光说着，手上的动作没停，她手劲很轻，就怕按疼白露。

　　「......原本想着隐退再着手这件事，但是时机啊，错过了就不会来。」
　　Frostfall原本该到今年才要上市，比她预期的早了一年。

　　也难怪她忙，如果Frostfall换成今年的这个月才上市，她兴许会不辛苦些。

　　「早上市也好，妳看今年出来的几个小品牌，都不大行。」

　　多数品牌遇上停滞期，彷佛时间被冻结，今年初的许多品项都有些旧产品的影子。

　　唯独Frostfall，在这一年的销量居高不下，就差哪么点，就能挤身二线品牌。

　　白露在沙发上赖了十多分钟，就又爬起来开会了。
　　冷绥光看着白露开会的背影......她看了许久。

　　她忍不住想起"前世"。

　　如果前世的白露没有走、如果她听话接下了ewig，那她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模样?

　　但是如果"前世"白露没有走，她就不会遇到眼前这个......另一个白露。

　　开朗又活泼、还动不动就喜欢撒娇、接近自己的白露。
　　好吧，冷绥光不得不承认，每次白露接近她、甚至主动的每一刻，她的心都为她跳动了。

　　只是她不能。

　　再喜欢也好、再怎么想要把这个白露占为己有也好。
　　她始终只是冷绥光。
　　她当不成伊兹。

　　所以现在这样很好，这样的人生让所有人的保持该有的距离。

　　她不动心、伊兹不出现。
　　如此，白露的"劫"就能过去。

　　只要过去，只要这两年她不受伤害，如此就能让她终老。

　　如此，她的愿望就圆满了。

　　白露返德工作的时间订好了，就在生日会结束的隔天早上。
　　这么急着回去是为了筹备春夏度假系列跟夏季新款。
　　Frostfall与部分品牌不同，在二月的时候推出春夏度假系列、四月推夏季新款、八月出秋冬系列、十月则是冬季新款。

　　每年四场发布会跟时装周，就让白露忙得不可开交了。
　　更别说她还有平面拍摄要拍。

　　生日会当天早上白露还在被窝里梦周公，还是冷绥光哄了许久才把白露哄醒。

　　她的小祖宗28岁了。

　　终于，"劫"的时间就要过去了。

　　她多庆幸伊兹没有杀出个程咬金打乱她的节奏。
　　今年......伊兹就会重新接近她。

　　快是年底、慢是明年。
　　就看白祁什么时候动手。

　　不过......这次不会在酒店了吧?

　　毕竟白祁都结婚了，大晚上的约白露去酒店?

　　似乎不实际。

　　先不说约不约得到，白祁必须先过她妻子那关。
　　应该没有beta会放自己的伴侣，大半夜的跟omega在酒店房间见面吧。

　　嗯，她认为不可能。

　　随着时间过去，冷绥光渐渐到了不得不放手的时候。
　　就算知道不是明天就要放手让白露回归正常的生活轨迹，可她就是舍不得。

　　起初因为执着于她，所以来到这个世界，重新认识白露、重新接近。

　　最早来时曾想过替代伊兹的位置，让白露永远在自己身边。

　　可当她知道这个白露多喜欢伊兹时......所有欲望都在霎那间化为烟雾散去。
　　不是认为自己没有能力，只是，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欲望而伤害白露。

　　如果她真的出手了，势必会让白露难过。

　　......与其让她难过，自己不如陪着白露过完被称为"劫"的两年。

　　也许这么做，自己对白露的愧疚就会渐渐消散了。
　　没有愧疚了，也许执着也会不再有。

　　生日会上还是只请了白露的那群姊姊们。
　　姊姊们一下拉着白露说话、一下姊妹们间咬耳朵说悄悄话，在白露不远处的冷绥光看着白露跟这群姊姊们笑着闹着。

　　多庆幸自己真的让白露度过了这两年劫。

　　「妳不会不舍得吧?」
　　冷绥光人靠在墙边，双手插在口袋。

　　凑到她身边的陈墨给她带了包烟，递给她。

　　「喔?谢谢阿。」
　　冷绥光把烟往自己口袋塞。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冷绥光问，她原想摸出打火机玩，但是想起平常收在胸前口袋的打火机送给伊兹了。

　　她只好从裤口袋里找，找出来了，就拿在手上玩。

　　「都想听。」

　　「......舍不得，但是看她这样，我宁愿她回到她该走的路上。」

　　「前者是真话假话?」
　　「妳猜。」
　　冷绥光玩着手上的打火机，火光在她指间转动。

　　「抽烟去了。」
　　说完，人就提着打火机往露台去。

　　冷绥光怎么想，陈墨也猜不到。

　　该说，不长不短的这将近两年，她确实变得信任冷绥光......甚至希望冷绥光要不干脆顶了伊兹的位置。

　　她承认自己倒戈。
　　也承认自己的立场逐渐偏向冷绥光。

　　从一开始认为冷绥光不该追逐白露到这个世界，渐渐的、她认同冷绥光的作法，甚至还主动帮助冷绥光，让白露避免一切与伊兹的接触。
　　尽管她曾让白露碰见伊兹过，可伊兹......却没有接触白露的意思。

　　如果这个世界有变动，如果这个世界的剧本因为冷绥光出现而被窜改。

　　那现在的伊兹，又该怎么办?

　　她跟冷绥光似乎都没想过，如果事情不按自己的思路推进，那么......这个世界该会往哪个方向走?

　　毕竟事无绝对，谁知道在某个时候......伊兹的想法会出现变化。

　　露台上的风大，冷绥光嘴边叼着烟。
　　她望着一望无际又层层迭迭的山峦。

　　白露今年的生日会特地挑在山上被称为的玫瑰园的庄园举办。

　　可惜冬天玫瑰不开，所以特地来了，也只见得一片深绿。

　　而今年还下雪了，所以只得到被白雪覆盖的一片墨绿。
　　她每次呼出的水雾彷佛瞬间凝结，又被风吹得往自己脸上呼。

　　弄得她身上都是烟味。

　　以往不至于弄成这样，因为山下空气比这干燥，所以有时她抽完烟、在外面透透气后，白露就闻不出来她身上的烟味。

　　她想，明明白露不喜欢她抽烟，怎么她就放不下烟。
　　是为了让白露有理由渐渐放下自己吗?

　　她不清楚。

　　她只知道，抽烟、能让她稍微恢复理智。
　　至少等到离开时，她不会过于眷恋。

　　白露正到处找冷绥光，不为别的，只为等等吹蜡烛环节。
　　她姊姊们给她买了个大蛋糕，就为了给她们的小妹妹过生日拍照好看。
　　不过看似白露对大蛋糕没什么兴趣，她左观右望的在找人。

　　「露露，找谁呢?」

　　夏一一拉住白露，眼看紫虞都把蜡烛插好、陆昼暖都举起相机了，但白露还在找人。

　　「找......找我一个朋友。」
　　「......朋友?不是都在了吗?」

　　夏一一跟着到处看，她数了数，还真的少人了。

　　「阿，妳带来的那个朋友呢?很高很好看的那个。」
　　夏一一忘了人叫什么名字，不过这可提醒了白露。

　　是冷绥光。
　　她到处看了看，才在露台上找到人。

　　「......冷绥光?」
　　只见冷绥光回头，急忙踩灭了烟。

　　「怎、怎么了?」
　　她着急忙慌回头，原来是白露来找她......。

　　「要吹蜡烛了，妳不进来吗?」

　　吹蜡烛。

　　冷绥光忽然想起"前世"的白露也有过这样时候，问她要不要进去陪她吹蜡烛。
　　当时的她说不，现在却是采灭烟、把手上的烟灰拍了拍，跟着白露进屋。

　　「走吧。」
　　她顺手牵起白露。

　　「......妳怎么又抽烟，我说过我不喜欢。」

　　「这有瘾，不好戒掉。」
　　冷绥光凑近白露耳边说。

　　「......那也少抽。」

　　「我知道。」
　　看白露跟冷绥光在咬耳朵说话，白露的这群姊姊们看向白露的眼神都变了。

　　「哎呀，我们露露这是......春天来了?」

　　「我就说她跟这个摄影师走得近，姊姊们还不信我。」
　　夏一一闹了起来，她早看出白露跟冷绥光走得近，在姊姊们面前提过几次，但姊姊们就是不信。

　　当然，大略知道内情的紫虞除外。

　　所以每每说及跟白露有关的八卦，她都会选择当自己不在手机前。

　　这相当有效的避免了妹妹们的一百个问题。
　　平时她享受能享受的个人时间就不多，尤其去年夏天开了自己的店，就更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没有不信一一，但是阿，妳说露露这么好的一个omega，无论是谁，我们作为姊姊的都得替她把把关，是不是?」
　　紫虞作为中间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也是......紫虞姊姊，妳都知道?」

　　「......知道一点吧。」
　　但紫虞最不喜欢的就是夏一一过于机敏，无论她说什么，夏一一都能找到点漏洞。

　　「哎呀，紫虞姊姊跟着露露瞒我们!」

　　「自罚三杯!哎呀昼姊姊妳等等!让我来让我来!」

　　夏一一拦下正要给紫虞斟酒的陆昼暖，抢过酒瓶，就要给紫虞斟酒。

　　紫虞能怎么办?
　　她只能乖乖应了。

　　「妳啊......对对对，我都知道，露露亲自跟我说的。」
　　看着她手上见底的高脚杯又倒上杯子的三分之二，她能怎么办，只能喝了。

　　说自罚三杯不过是说着好玩，姊姊妹妹间，怎么能闹得让人回不去家呢?
　　紫虞只喝了半杯，就放下酒杯。

　　蜡烛已经点上，今天的寿星双手合十许着愿望。

　　紫虞看着白露虔诚许愿......只觉得这样真好。
　　希望白露......永远都开开心心。

　　在蜡烛吹灭前，她许下愿望。

　　生日会过后白露匆匆赶回德准备接下来的几个工作。
　　平面拍摄的日期已经卡好、Frostfall成立以来的第二年走秀也顺利跟上日程。

　　白露变得越来越忙碌，冷绥光也没有闲下，她跟着回德之后就接了个小众品牌的拍摄，她是想白露，但是......也得面前的工作结束才抽得出空约人家出来。

　　前几天她问过陈墨白露的行程，陈墨一个字没回，就给她发去了自己的做好的行程副本。

　　看来是忙到连陈墨都没空了。

　　反观伊兹，因为跟现在工作室的合同只到二月，所以合同一结束，她就回国了。

　　为什么选择回去?

　　因为葛果前后给的工资过于诱人，甚至还给她安排住处。
　　如果回去，她就不必继续跟现在的室友挤在出租屋。
　　还能住上整租的两室一厅。
　　这待遇谁会说不?

　　反正伊兹现在心里只有赚钱，所以她说不出一个不字。
　　她开开心心收拾完行李，回头看了眼她住了一年多的小卧室。

　　好吧，总有一天还是要回去。

　　她只庆幸白露现在还不在国内长期发展。
　　不然......两人遇上该多尴尬。

　　前女友之间会面，难道双方都能全身而退吗?
　　伊兹不信那些跟前任见面后还能全身而退的故事。
　　她永远不可能在白露面前全身而退，她始终迁就白露、始终以她为先。

　　所以做不到全身而退。

　　伊兹回国的那天，不只苏眠易，连张允知都去接了。
　　她这一去再回，可带回了个奖项。

　　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张允知没动希望伊兹回来的念头，毕竟已经养成了个苏眠易，也确实不必要强求伊兹回来。

　　伊兹现在有大好前途，她怎么好让伊兹抛弃前途呢?

　　「伊兹，那妳直接去新家?」
　　张允知跟苏眠易接到人上了车，张允知就问。

　　「......先不去吧，说好了去公司一趟看看。」

　　「喔......这样阿。」
　　知道伊兹说的公司不是自己公司了，张允知还是觉得把伊兹放走过于遗憾。

　　明明伊兹在自己手下也可以有今天这样成就。
　　不过是时间问题。

　　奈何伊兹有志向，她才没主动拦下她。

　　「也是，那我们送妳去，行李就先放到我家?反正晚点都要吃饭的。」

　　张允知给伊兹提议。
　　毕竟晚点都要碰面吃饭，行李看张允知放，也方便伊兹之后整理。

　　「......也可以，学姊妳看着办吧，公司那边还等我去。」

　　两人把伊兹放下后就往伊兹的新家去。

　　与之前住的地方相差甚远，之前住在离公司近一点的区域，现在却直接搬到了东区中最繁华的街道。

　　不说交通方便，连深夜下楼买消夜也不是问题。
　　张允知对了地址许久才敢确定这是伊兹的新家。

　　12层三号......她上楼一开电梯门左转就看到门口。
　　张允知用原始密码开了门，把行李放在玄关。
　　她没有急着走，在屋内绕了一圈才舍得离开。

　　这就是伊兹未来的住处吗?
　　也太好了吧?
　　甚至跟自己有得比。

　　两室一厅还带了阳台跟茶室，家具自带、只要伊兹人来了就能入住......。

　　伊兹这样出走一年也算熬出头了，现在有枯木林撑腰，恐怕伊兹的路只会越走越远。

　　也可能......远到她触不可及。

　　张允知突然后悔自己放伊兹出国。
　　她知道伊兹的本事能有现在的成果完全不意外，但就是后悔当时她做的决定。
　　为什么不扣下伊兹的辞呈，为什么不像对冷绥光那样，把她的辞呈留下?

　　如过留下至少现在伊兹还在自己手下。
　　而她，也能给伊兹相应的资源。

　　作为生意人，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了件多失败的事。

　　在圈内打滚这么多年，她怎么就错失了一块即将闪闪发光的璞玉?

　　但是能怎么办呢?
　　这块璞玉是她说不要的。
　　怎么能像孩子似的回头讨要呢?

　　张允知放好伊兹的行李后下楼，苏眠易还在车上等，她顾着跟朋友说话，就没顾上自己老板上车。
　　还是张允知上车让司机开车了，苏眠易才发现张允知上车。

　　「张总......那我们现在去?」
　　原本想好的是伊兹跟着她们到住处安放行李，然后一块去吃饭。

　　但现在路线有变，她不好做决定。

　　「......我们先去餐厅吧。」
　　听得出张允知情绪不高。

　　苏眠易只好闭上嘴。

　　上司的情绪不要过度揣测，这是伊兹教过她的。
　　所以苏眠易选择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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