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逆流（伏赫）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都没有顾客。翻倒巷被下午苍白的日光照得发亮，风吹起路边的落叶发出清脆的声响。赫敏无聊地趴在柜台上胡思乱想着，她想着里德尔去的那些大庄园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会和他们怎样交谈……光是这样想想就觉得躁动不已，他离她很近，又有些距离，这样的距离刚刚好。
　　她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她就能下班。里德尔还没有回来，也许她今天晚上得一个人吃饭。赫敏换了个姿势趴在桌上，吸了口气。
　　门吱呀一声响了，她马上坐直了身子。走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穿着脏兮兮的黑袍子，蓄着胡子，拄着手杖慢慢走到她面前。赫敏皱了皱眉头，这个人看起来很普通，可她就是觉得有哪儿怪怪的。
　　“请问……这里只有你吗？”他张望着左右，歪过身子似乎想去看内室，这让赫敏有些反感。
　　“是的，如果你想找里德尔先生，可以明天再来。”赫敏又看了眼表，明白今天恐怕得加班了。虽然里德尔有时候也会在晚上接待客人，但这只限于一些身份特殊的巫师——比如魔法部的高级官员或与博金先生私交甚笃的巫师，寻常人自然是没有这种待遇的。
　　“明天？……明天……”他喃喃着，不知在想什么，双眼到处乱转。赫敏正想着他到底什么时候走，男人凑近了一些，咧开嘴，露出一个自以为亲切的笑容：“你和博金先生关系不错吧，啊？他肯放心让你一个人来看店……”
　　“嗯——还好吧，”赫敏含糊其辞，“我只是来帮个忙，他最近很忙。”
　　“哦，我知道，他出差去了。”男人咕哝着，转着圈，目光扫来扫去，有几次还转到了赫敏身上，让她一阵恶寒。
　　“这个东西多少钱？”他忽然指着半块头骨问道，赫敏扫了一眼，回答道：“十七个金加隆。”
　　男人砸吧着嘴，没有说话。他走到了另一边，整个人靠在墙上，端详着架子上的水晶球。
　　“不要随便碰，容易伤到人。”注意到他手的动作后，赫敏马上提醒道。男人瞬间缩回了不安分的手，讪笑着，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一个人看店累不累？”他忽然问道，拄着手杖慢慢朝她走来，赫敏下意识握紧了手指。
　　“有时候挺累的，”内心的警惕达到了顶峰，她的右手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口袋里的魔杖，“请问你看中了什么吗？”
　　“你们这里最贵重的东西是什么？”他没头没脑地问道。
　　“那需要凭证，先生。”赫敏想起了里德尔的回答，说道。
　　“让我看一看，我明天就能带钱来。”
　　她内心的疑虑更大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抱歉，先生，我没有这个权力。你可以明天再来。”
　　男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嘴唇蠕动着，慢吞吞地说道：“好吧，那我就……明天就明天，现在就给我把那东西准备好，知道吗？我明天要看，记得准备好。”
　　他转身缓步走向大门，站在大街上时朝她看了一眼才离慢悠悠地开。赫敏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这个中年男子的话语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她觉得他根本不是来买东西的，但到底有什么来头也说不清楚。
　　赫敏起身走出柜台，关上门窗，用魔法将门锁好。她回到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不等里德尔，自己去对角巷吃饭。
　　晚上的对角巷没有早晨热闹，但也并不冷清。这是她第一次晚上出来，内心有些小兴奋。她挑了一家饭店坐下，点好餐，夏季的天空还没有完全昏暗下来，天边裂着一道紫红的晚霞，几只大鸟掠过。跳跃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她觉得有些空空的，像是少了点什么。
　　里德尔这次去得有点久，她想。他说了会尽快回来的，果然又是在骗人。
　　吃完饭她去书店逛了一会儿，回到空荡荡的房间里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她检查了一遍后门的锁，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试图让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书上，却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
　　一个月的约定过去了一半，这些天他们朝夕相处，似乎对过去已经完全释怀。他们从来不提起这个话题，赫敏也不想把这段时间变得一团糟。反正只有一个月，她这样安慰自己，过了这一个月她还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他们谁也不认识谁。
　　可他真的会放她走吗？在这件事上他几乎没有妥协过，现在他就会让步？赫敏不太相信。里德尔将她留下来，只为了换取一个月的亲密也令她感到不可思议，他从来不是如此短视的人。
　　她想到他之前说他把时间转换器放在衣柜的盒子里，起身拉开了柜门，在一堆衣服里翻找了一会儿，从角落里取出了一只黑色的盒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眼睛顿时瞪大了——盒子里果然躺着她闪耀的时间转换器。
　　内心涌上一股甜蜜的喜悦，她伸手将它拿起来。可还没等她仔细观察，寒冷的剧痛袭击了她的掌心，整只右臂瞬间麻住了，一股抽搐的电流沿着经脉和血液疯狂地上涌，一直逼到了肩膀。她尖叫一声，松开了它，倒在床铺上缩成一团，抖得厉害，无法停止。极致的寒冷从后背涌上来，瞬间覆盖了上半身。电流渐渐褪去了，可她的身体依然不听使唤，如同在油锅中跳跃。赫敏俯身抓住旁边的枕头，一口咬了上去，手指紧紧攥着枕头的边缘。她痛苦地喘息着、尖叫着，如同一条在阳光下暴晒的死鱼。
　　外面响起了“卡啦”一声，似乎是有人推开了店铺的大门。她的大脑又痛又冷，被塞满了冰块，什么也无法思考。有人回来了……是里德尔……汤姆·里德尔……
　　“里德尔……”她叫道，那声音似乎含在口中，又仿佛撕心裂肺，“里德尔！”
　　迟迟没有人回应，她的内心冷下来，又升上一股愤怒。她这么痛苦，他为什么还要吊着她？她都这样了——他怎么可以——手臂猛地抽搐了一下，赫敏呻/吟了一声，刚抬起的头重新倒了回去。她在床上挣扎着，将被子踢到床底，脚尖碰到了那只时间转换器，它咕噜咕噜滚到地上摔碎了，发出刺耳的声响。
　　“不，不。”一只钟在胸口敲响，震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勉强直起身往床下挪去，身体软得像面条，动一动都产生辐射般的疼痛。脚刚踩到地面就痉挛了，她整个儿摔在了地上，颧骨硌得疼痛。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椅子被推开的声音，她一震，又大喊了一声：“里德尔！”
　　没有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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