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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会两败俱伤
又是分别。
涉生涉死的分别。
情之一字,始终令人猜之不透。
不知为何、亦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会以为待我恢复修为那一日,便可大仇得报,两族握手言和,三界重新归于安宁,我会以为你与我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只是不曾想,那背后所藏的恩怨实在太深,已非我一人之力可改,而你…
朝曦…会否这从来都是命中注定?
往后有朝一日若是再见,我与你便是生死之敌,这样的结果从一开始如此,最终仍还是如此,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或许,这才是正确的道路。
孤身一人而已…
李朔月的思绪在梦中徘徊,从前种种如过眼烟云,她试着不顾一切地在那之中抓住某些人,反反复复、声嘶力竭,她用尽了全力,拼了命想要挽留,可是…
“所以…你只在乎她,对么?”
“是。”
她始终无法如愿…所做的所有努力皆是徒劳,心中的所有期望最终全都落空,她决定将手收回,她站在原地,看着梦里的岁月长逝、熟悉的人一个个的远离,她想她应该放弃。
时隔多年,那种无力所带来的孤寂,再一次涌上心头。
她的心脏疼到麻木…她从梦中苏醒。
这是一个古色古香、装潢精致的房间,空气之中弥漫着淡淡的幽香,屋中的装饰摆件看似普通,实则颇有讲究,若有达到一定修为便会发现,这间简单的屋子里设置了一道极为精妙而强大的法阵。
李朔月缓缓睁眼,所看到的便是模糊的暖色窗帘,此时的她很是虚弱,仿佛光是醒来便已花费了她所有的气力,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手上传来温暖而柔软的触感,一只宽大的手掌正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
她并未回头去看那是谁。
不必去想、亦不必去猜,他的气息依旧是那样的清冷尊贵,仿佛即便是她,也难以触及。
感受到她的苏醒,那握着她的手掌忽的一紧。
“李朔月…”
一道带着担忧与关切的男音在床边响起,轻轻缓缓地传来,似极了料峭春寒,冷沉动听。
王朝曦在床边守了多日,终于等到李朔月醒来,他惊喜地抬头,却又念起少女严重的伤势而不自觉地担忧,他想要上前查看她的伤势,起身之际却不由得一怔。
少女的眼睛依旧红肿,仿佛昏迷了几日她便哭了几日,只是不知为何,她那张苍白的脸却平静得有些呆滞。
她像是在想些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
王朝曦一慌,急忙凑上前检查李朔月的识海是否出了些问题,导致她此时还有些迷糊不清,他俯身与李朔月的额头相触,想像之前在八重火山道时那样进入她的识海之中,借此查看她的识海与元神是否还有伤处。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发出邀请、正欲一探其中时,却遇到一道无形的屏障毫不留情地将他的神识隔开,他意识到那是什么,脸色微变,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面前李朔月的眼睛。
他刚刚…是被拒绝了?
李朔月刚好望向他,她素来清珀分明的眼眸之中还淌着些泪水,其中蕴含的情绪破了又散,她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安静地看着少年,似在用视线缓慢地、一分一毫地细细描摹他的脸庞,带着眷恋、不舍,还有…释然。
不、这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王朝曦不懂,却感到胸中的那颗心忽的一颤,某种陌生的不安与恐慌前所未有地向全身弥漫而去,他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何,只慌慌张张地抬手去抹少女脸上的泪。
她为何会拒绝他的神识已然不重要了,他不想看她流泪。
二人相看无言。
不知为何,明明他们还在一起,却仿佛已经相隔千里。
王朝曦不想要这样的生分,他抬手猛地扣住了李朔月的手腕,不自觉地用了力,想要借此从她的脸上看到更多、更浓的神情,很快,他如愿地看到李朔月因为疼痛而皱起的眉,还有接下来从她口中溢出的一声吃痛后的轻吟。
他的神色因此舒展了一分,好,这样也好。
她先前的神情太淡,淡到纵使下一刻他们形同陌路,她也可以视作无事发生,他讨厌看到她那种表情,很讨厌。
“李朔月,我…你…”王朝曦欲言又止,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看着面前那双泪水渐渐淡去的眼睛,不知为何,感觉到似乎某些东西正在离自己而去。
他的脑海中闪过某个念头,呼吸微窒,嗓音轻颤:“你要离开我了吗…”
李朔月微微张口,声音哑得几乎微不可闻,“朝曦,我做了个梦。”
王朝曦不由得一怔。
“梦里一切如常,没有战争、没有血泪,三界和平。”李朔月一字一句,仿佛用尽了力气,满是叹息般的气声,“仙庭与人间依旧交好,我还是我,诀玉也没有爱上陈清鹤,你与我…也没有交集。”
话音轻轻地在房中回响,王朝曦却不知为何忽然生出某种不祥的预感来。
“那个梦仿佛在告诉我,若是没有发生当年的异变,我仍然会是受尽世人尊崇的小清峰峰主,我会如期晋入飞升境,并与陈清鹤完婚,我不会被背叛,也不需要重修,一切都如预期那样进展,只是,我最终还是从梦中苏醒了,因为…”
李朔月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少年,带着遗憾说道:“世上怎会有如果呢?”
王朝曦睫毛轻颤,“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李朔月神情苦涩,仿若怅然若失,她终究还是要明白,世上既分人与妖两族,彼此之间又怎可能做到一视同仁、毫无偏见?
纵使自己修道多年,为世人所不及,却还是有犹豫不决、看之不破的时候,她仍对陷害自己的仙庭存有同族之仁、留有余地,即便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却还是心存怀疑,以为他们终究不至于如王朝曦所说那般卑劣,更是想着即便是自己恢复修为那日,也不愿将之赶尽杀绝。
她宁愿认为是诀玉做的太过,如若不然,亦尚不可能发生当年两族之滔天血祸。
她险些忘了,妖族也应有他们想要守护的底线与尊严。
“比起妖族,我从始至终都对仙庭存有偏私,我想你是对的,当年的两族大战,终究是我看之不清了。”
“看不清?看不清什么?”王朝曦的语气开始变得急促。
李朔月看着他目光变得清苦,语气叹息:“偏私生于情,不是吗?”
情?王朝曦不解,神色有些惘然。
李朔月对此已有所预料,朝曦,你果真不懂情…若非情,我不会舍了自己也要劈下光息之渊,若非情,我亦不会匆匆忙忙赶去八重火山道,若非情,我也不会在这时候黯然神伤。
可你却说你不在乎。
是啊,生来便是强大的象征的神兽应龙,又怎可能在意区区一个人类的想法?
大道无情、大道无情,你生来便与大道相连,又怎会懂情?
你不懂情,又怎会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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