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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不语天家事(一)
接下天皇诏书的那天,五条家的所有人都乱了套。
御前比武。陛下指名要他们家主亲自去,对手是……
禅院家的家主。
“会死的,会同归于尽的,五条家和禅院家会一起被陛下毁了的。”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毕竟,几百年前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在这么天大的一件事面前,他们的家主本人却并不慌乱。传诏的近臣甚至都来不及走出他家的结界,仅仅是刚刚离开他的视线,五条悟就把那份贵若千金的诏书随手扔开,随后看着家里的人忙来忙去。
“家主大人,族长和长老们紧急请您去……”
“不想去。”五条悟打断他的话。
可怜的家仆知道忤逆他是件毫无用处的事,于是闭上嘴,朝他微微颔首着后退三小步,随后转身离去了。
五条悟就随意地倚坐在走廊的栏杆上,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等到他的身影转过转角,在他的视野中消失,他就闭上眼睛。
身边不断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是很克制地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大概是家里的人在忙碌着吧。
很令人安心。
眼前先是逐渐黑下去,随后又一点点亮起来,像是谁为他点燃了一盏灯。
竹林被风雨打得哗哗作响,他就站在雨中,没有打伞,他的老师又像二十年前那样骑着一匹很大的四角白鹿出现在他眼前。
他仰起头,看着那一人一鹿先是出现在空中的月亮里,随后逐渐地落到山上,向他走近,停留在他面前。
这雨既打不到他,也打不到眼前的这人。老师安安稳稳地骑在鹿上,穿着一身红衣,脚底踩着草鞋,头上戴着市女笠,白色的虫垂衣遮住了她的脸,随着鹿的行走而轻轻飘动。
他走上前去,好像还是八岁时那样,仰起头,伸出手,摸了摸那匹白鹿。
明明摸到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摸到,鹿抖了抖脑袋,他抬起头,正巧与白鹿上的女子对视。
一只纤长的手轻轻掀开市女笠上的长纱,露出一张与家里供奉的菩萨像并无区别的脸,明眉皓齿,脸上带笑,让她身后的远山黯然失色。
在雨打竹叶的沙沙声中,他听到了一声很轻又很飘渺的声音:
“你喜欢它吗?”
!
五条悟猛然睁开眼睛。
是梦。
他向外看去,发现今日并未下雨,一轮圆月挂在晴朗无云的天上,向他昭示着刚才的奇遇只是梦境。
五条悟今年已经二十八岁,而他的老师自从他十五岁那年后就再未在他眼前出现过,到现在也已经有十三年了。
身上多了件暖和的披风,他几乎能猜出是哪位贴心的家仆做的事。
他把披风拎起来一甩,披到肩上系好,随后走向后山,他和他的老师相遇的地方。
一座小亭,是他的老师当初修建的。
“木亭石凳,翠竹苍柏,最适合听雨、饮酒、作俳句。”
小亭建好的那天,她笑吟吟地说着,坐在石凳上用手中的扇子一敲。
桌子上立刻便出现了茶碗与茶壶,茶壶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提起,青绿的茶水流到茶碗里去。
笑靥如花的少女用两根手指捏起茶碗,递到他嘴边:
“尝尝?”
可惜今日无雨,他不饮酒,也不作俳句。
五条悟自己走进去坐下,看着月亮升至正空,再逐渐西沉。直到天边泛白,他想等的人也没有出现,反而是一名家仆低着头朝他走来。
“什么事?”
跟随他多年的家仆摇摇头,声音恭谨顺良。
“家主大人,您为何一夜未眠?”
“哦,我在等人。”五条悟手里摩挲着一块玉佩——老师在他拜师那天赠给他的玉佩。
“可您不该在此时等,也不该亲自等。”自小便陪伴家主长大的家仆依旧低着头。
“为什么?”面对这样僭越又带着说教意味的话,家主也并不生气。
“您是家主,只要您嘱咐一声,自会有人帮您迎接贵客。”
“可那是我要等的人,我自己有空,为什么要让别人去替我迎?”
家仆沉默无言,于是他把披风摘下来,随意挂在家仆的手上,回头望了一眼将要升起的白日,离去了。
忙碌了一日,五条悟把他的学生都安排好去处,第二日的夜晚又坐在这里。
“家主大人,白日事务繁忙,昨夜您也未睡,现在当真该好好歇息了。”那名家仆如一棵松树般立在他的身侧。
“你知道我在等谁?”五条悟笑着望他一眼。
“恕奴愚钝,奴不知道。”
“你明明知道的!”五条悟先是皱起眉头,随后又叹了口气。
“嘛,算了,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在等谁?”
“一个已死之人。”他仍旧低着头。
五条悟看了他一会儿。“……怎么,你是觉得我不会掌嘴你吗?”
五条悟原本只是嘴上威胁,家仆却好像得了什么指令似的,立刻平和地跪到地上,背挺直,头放端正,眼帘低垂,与五条悟的鞋面对视。
他显然已经做好了被掌嘴的准备。
家族里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要在五条悟面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五条悟望着家仆平淡无波地跪在地上,反而觉得慌乱——
若是他的老师就在此刻到来,他定会惹她生气。
“你快起来!不许再跟着我!”五条悟匆忙把他赶走,看着他迈着小步离开,这才松了口气,继续望着月亮。
今夜她也没有来。
第三夜他没有出门,他的挚友从远方而来拜访,与他一边对弈,一边闲聊。
“你又输了。”黑发的僧侣笑着指着棋盘。“数月不见,你的棋艺竟然退步得如此之快?”
“啊~这里下错了。”五条悟回过神,恍然看出棋盘上破绽百出的落子,伸手去捡棋子,被挚友一把打开。
“不许悔棋。”他的挚友明明是得道的高僧,此刻却眯着眼,笑得像山野中会勾人走火入魔的黑狐。
“……好好好。你赢了,真是的。”他不再管那盘被他下得乱七八糟的棋局,去把窗子推开,初夏的夜风一下子涌进来,与他抱个满怀,几乎要将他的面帘掀起。
今夜是圆月。
他的老师斜倚在软枕上,发簪被她拆下来放在一边,乌黑的长发全披下来,像一头黑色的绸缎散在身上。她的身姿轻盈修长,一节如玉的小腿从衣衫下露出来。
少女懒洋洋地吃果子,看着他望着那盘棋沉默的样子看了许久,终于好心发了话。
“虽然都说落子无悔,不过小悟还是幼童,而且是我最可爱的学生,所以我非常宽宏大量地允许小悟悔棋。”
“我可以悔几次?”小小的孩子仰起头问。
“嗯……我想想,事不过三吧。”那时候她说。
事不过三。
是啊,事不过三。
五条悟猛地惊醒,他跳下榻,穿上外套:“杰,我有事先走了。”
“去哪儿?”
“与人有约。”白发的家主只留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去。
他匆匆赶去后山,当然,后山还是无人。
他在亭子里坐下。
他等了一会儿,一名家仆来到他的身侧。“家主大人,法师已趁着月色上路了。他说,等他再游历至此时,希望您已经等到了您想等的人,也希望那时能与您好好下一局棋。”
夏油杰十八岁出家,四处游历,四处度人,四处传教,四处施救。
下次相遇虽还不知何时,但也应当是御前比武之后了。
“……我知道了。”五条悟点点头。
他继续等。
直到今夜的圆月已然落下,面前依旧空空,那竹子并未长了脚跑走,那河水并未变了河道,那鱼也并未行走在路上。
她依旧没有来。
连续三夜未眠,他已经有些困倦了,眼前变得有些迷蒙,他摇摇头。
太阳还未升起,雾先弥漫起来,冷而湿的白纱从地上飘悠悠地升起来,将他整个人笼住,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一开始只是一层淡淡的白纱,后来这白纱逐渐厚重起来,变成了白绫,又变成了白色的棉布。
五条悟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
随后他听到了笛声,飘渺的,悠扬的笛声,从他看不见的远方而来,又像是从天上而来,穿透了冷雾。
一声鹿鸣。
他走出亭子,眼前依旧什么都看不见,连六眼也被蒙蔽了。他并不害怕,只是循着鹿鸣和笛声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他似乎摸到了鹿。鹿还和他幼年时一样,摸起来湿漉漉的、轻飘飘的,并不像个活物。
那一瞬间,眼前白色的棉布被撕开,视野重新清晰,一座华美的轿辇出现在他面前。两匹四角的白鹿在前,一名身着彩衣的少女坐在轿辇前端闭着眼睛吹玉笛。
见到他,她将玉笛放下,困惑地睁开眼睛。
“你是何人?竟然能看见我们?”她毫不客气。
他的老师就在这辆轿辇中。
意识到这一点,五条悟几乎兴奋地要发抖。大脑失去了理性,他并没有对这个孩子的疑问做出一个理智的答复,而是直接将手中的玉佩高高举起。
女孩撅撅嘴,接过他的玉佩,看了又看。这个色泽,这个咒力,确实是老师的东西。
为什么会在这个人的手中?是被偷走了?
“你是谁?”
“老师的学生。”五条悟依旧饱含兴奋地说。
于是那孩子又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一头白发的年轻男人。他的白发留得很长,像传说中的雪童子,个子很高,和她心爱的老师一样遮着眼睛,大概年龄在二十左右。
咒力倒是有很强的存在感。
真稀奇,老师原来还收过这样的学生?
她把玉佩还回去,轻轻掀开车帘,打算把老师唤醒,让老师亲自来辨认一下。
可她的老师已经醒了,一掀开车帘,她正好扑在老师怀里,于是忍不住惊叫一声:“老师!”
“好小怜,这是要把你的老师载到哪里去?”女人还有些没睡醒,睡眼惺忪地把这个孩子稳稳扶住。
五条悟的嗓子几乎要哽住了,还没看清她的样貌,他的灵魂就先一步认清了那个人的身份。
确实是他的老师。
“……老师。”他忍不住喊。
轿辇上的女子把头转向他的方向,五条悟发现她的眼睛被白绫遮着,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带着一点笑意。
“请问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叫我老师?”她唰一下打开折扇,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五条悟被这句无情的话一下子给打入冰窟,心中的兴奋也好像一缕薄烟一样,被那把扇子给扇飞了。
……她不记得了?
她怎么能不记得?
“我是……五条悟。”他的语气变得苍白起来。
我是五条悟啊。
对面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开口说明自己的猜测。
“您是要和禅院家家主御前比武的五条家主吗?”
五条悟不知道自己该说“是”,还是该说“不是”。
他明明是她的学生。
“我当然会记住你,你是我最可爱的学生嘛。”
她明明这么说过的。
他们可是一起生活了七年之久,她怎么能忘了呢?
他几乎带着恼怒的心情把玉佩举到她的眼前,然而一望着她的脸,他的语气又弱下去,里面带了点孩子撒娇的委屈。“老师,这是你给我的。你难道把我忘了吗?”
她两根手指拎着玉佩的挂绳拎过去,只看了一眼就还给他。
这确实是她的东西。
可她也确实不记得自己曾经收过这么一个学生了。
因为七年前的那场事故,她忘了许多事情。
不过她也并不纠结自己忘掉的事情。毕竟她的生命是那么长,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在她眼中都不过是白驹过隙。至于其中的人、其中的事,更是不值得她去费心探究。
说到底她今日不过是路过而已,没想到小怜这孩子驾车如此不小心,竟然带她闯进了五条家的结界里。
她没有回答五条悟那个略带怨气的问题,而是把扇子合好,让小怜自己坐着,随后把车帘彻底拉开,系好。
这下五条悟能看见她的全貌,头发上面扎了个发髻,下面却散着,有些凌乱。她没穿外衣,好像连鞋也没穿,腿上盖着一层很薄的被子,看起来是刚睡醒。
她弯下腰,端端正正地向他行了一礼。
“五条家主,私自闯入您的结界真是抱歉,可我们并无恶意,定当尽快离去。”
“别那么叫我。”五条悟皱着眉。
她被顶了一句,并不生气:“那在下该如何称呼您?”
“叫我悟。”
她从善如流。“悟大人,闯了您的结界实在是在下的过失,但我们并非有意,不过是走错了路,您能否宽宏大量地放我们走呢?”
五条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抛出一个新的问题。“老师,你要去哪里办事?”
她听着他一口一个老师,顿了一下才再次开口。
“……说不上办事,在下不过带着这孩子四处游历,长长见识而已。”
四、处、游、历?
五条悟咀嚼着这四个字。
十三年前她不告而别,五条悟曾经想过无数种可能。她是不是要去做什么紧急的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甚至……是不是死了。
可是她只是在游历而已。
为了和新学生游历,她就能一言不发地扔下他,扔下“她最喜爱的学生”。意识到这个事实,五条悟觉得心里一阵发胀,又一阵发冷。
真是个毫无诚信可言的人呐。
他攥紧了手,气极了,脸上反而扬起一个笑。
“老师,既然是游历,我想请你在这里留宿几日,赏赏五条家的风光,与我共叙师生之情,你觉得怎么样?”
她笑着,没说话。
她并不眼馋五条家的风光,况且她也叙不了什么师生之情。
她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五条悟只好继续补充:“五条家……有一片很大的竹林,有山,有湖,有荷花,有美酒,景色宜人,不去看的话是绝对会后悔的。”
留下来吧。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些了吗?
她笑着听他这么说,手已经抚上车帘,打算把帘子合上。“听起来当真是绝景。不过可惜,在下腿脚不便,走不了山路,没有这样的福气。”
……腿脚不便?
五条悟去望她的腿,这才发现一点异常。
她雪白的腿上有许多伤痕,好像……走不了路了。
所以她才没有像以前那样骑鹿而行,而是坐在轿辇上?
“别!”他立刻拉住这条雪白的、滑溜溜的车帘。
她诧异地松开手。
“腿脚不便也没关系……这里的路很平坦……只要坐轮椅就哪里都可以去……真的……”他匆忙地补充着,突然觉得自己的语气像是在乞求她。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也不明白。
不过她并不在意就是了。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让五条家的家主失礼到这个地步,再拒绝下去,就算成功离开也不会有好处。
“那叨扰了。”于是她朝他笑了一下,点点头。
小怜得了指令,立刻麻利地跳下车,把缰绳解开,那两匹白鹿立刻就轻跃着远去,先是穿墙而过,随后便化作一阵白色的烟雾,消失了。
随后这孩子又去车后取下轮椅,推到前面来。
五条悟看着她只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头发就扎好了,同样,袜子和鞋也出现在她的脚上,随后她又穿好了外套。
还是未婚的样式。
五条悟看着她像从前一样柔顺乌黑的长发,忍不住想。
她伸出手,小怜还来不及爬上去拉,就被五条悟抢先扶住。他先扶住她的手,随后顺着她的衣袖方向拉了一下她的胳膊,让她重心往前,最后把她整个人拉进自己怀里,小心地抱起来。
老师好轻啊。
贸然被陌生的男性触碰,她微微僵硬了一下才再次开口:
“……劳烦您把我扶上轮椅了。”
“一点都不麻烦。我是你的学生嘛,当初还没来得及给你尽孝你就离开五条家了,我到现在都觉得十分可惜呢。”他嘴里说着浑话,并没有把她放到轮椅上,而是就那么抱着她向前走。
她抿抿嘴,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手往空中一点,将偌大的一辆轿辇凭空收进她的小荷包。
“登徒子。”小怜自己推着轮椅,小声地说。
先不说他是不是伪装的,是不是用什么手段偷走了那块玉佩,就算他真的是自己师兄,又凭什么用这么不敬的姿势抱着老师?
五条悟全当自己没听见,还是那么抱着她。
“老师,你的眼睛也看不见了吗?”
她的语气很平和。“嗯,那对珠子已成了无用之物,实在是有碍观瞻,这才蒙了起来。”
无用之物……
“小悟,你一直瞧我,是觉得老师很美吗?”老师还在五条家的时候,曾坐在镜前这么问他。她梳妆、打扮,他就偷偷躲在门后看她。
老师大概早就知道他的存在,却还是容忍他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她的门后偷窥她。
“嗯。”五条悟干脆从门后出来站好,点点头。
很美,尤其是你的眼睛最美,比最好的首饰还要美。小小的五条悟那个时候想这么说,可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可是现在,那双美丽的眼睛竟也成了无用之物。
为什么游历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既然如此,老师为什么还要出去游历?为什么不能陪着他?为什么当初要不告而别?
哪怕眼睛瞎了,腿也断了,她也不愿意与他言语两句吗?
心里有这么多疑问,他说的话却变得刻薄起来。
“我倒是第一次知道游历对无所不能的老师来说也是这么危险的事情,游着游着腿也断了,眼也瞎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低头去看怀里人的反应。
她从前脾气就很好,极少生气,偶尔生气了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并不开口骂人。
可她并不是没有情绪。若是被夸奖了,她便笑得露出牙齿,步子轻快,若是被讽刺了,不管对方的地位多高,她都会很嚣张地讽刺回去。
然而现在,她被他抱在怀中,依旧笑呵呵地沉默着,捏着自己的那把扇子,好像被讽刺的人并不是自己,又好像他刚刚的话根本没进她的耳朵,反而让五条悟恼火。
小怜听了这话之后心中火气直冒,一下子把手中的轮椅撞到五条悟的小腿上。
“不许对老师无礼!”
五条悟的无下限及时阻拦了轮椅的撞击,他顿住脚步,心中的火气还没散。“怎么?我的话有哪里不对?”
小怜的火药味更浓:“老师她才不是……”
他一点都不明白老师有多厉害!也不明白老师做了多厉害的事!
“小怜,道歉。”他们的老师轻轻说。
“可是他……”
“我是这么教导你的吗?”她的声音依旧很轻。
这下她的两名学生同时打了个寒颤。
身着彩衣的女孩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皱着眉头,吐出一口恶气,很不服气地低着头行了一礼。“……刚刚是我不对,小怜在这里向师兄赔礼了。”
“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下次撞我的时候最好还是看看老师在不在我怀里,要是把老师摔到可就不好了。”他得意地笑了一下。
小怜火气十足地瞪了他一眼,没再吱声,重新推着轮椅。
他们越走,雾气就越淡,直至他们走进院落里,已经是个晴天了。
“家主大人,这是……”家仆们纷纷低头,没有一人敢直视他怀中的人。
五条悟抱着他的老师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脸上扬起一个自在的、可以称得上是幸福的笑,丝毫没有三天没睡的疲惫。
“我的老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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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au,五条悟28岁,白川年龄不可知,小怜和小惠15岁的设定。
大概是已经失忆的老师与对老师心思不纯的学生的故事。
哈哈这篇就是想写师生又想写病弱梗(没错病弱梗是我的一生挚爱)最后结合得出的产物,一开始只是为了爽而写的,还没想好结局。(可能不会有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