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异星当首领

　　秋分后七十一日清晨，星痕村的空气中还弥漫着昨日“瘙痒之灾”的余波。
　　不少人脸上仍带着憋不住的笑意，谈论着巨石部落营地那滑稽的混乱场面。
　　夜泽正和布鲁等人商议着下一步“造神”计划的细节，比如是不是该让“天神”再降点什么“甘露”或者“神火”之类的。
　　然而，在这片轻松忙碌的氛围中，有一个人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卡尔，这位星痕联盟的斥候队长，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昨日的胜利与他无关。
　　天刚蒙蒙亮，他就已经整理好了行装——一张坚韧的羚羊皮制成的背包，里面装着水囊、几块干肉、打火石，还有一卷特意鞣制得极为柔软的白垩纪兽皮和几块磨得极细的木炭。
　　他要去的地方，是数日前一次例行侦查中偶然发现的那处刻有奇异几何图案的山谷。
　　那里位于星痕村西北方向约三十里处，地势险峻，人迹罕至，只有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通向谷内。
　　卡尔背起背包，检查了一下腰间的石斧和骨匕，又习惯性地摸了摸背上那张用特殊油脂处理过的硬木长弓，弓梢挂着一个装满石簇箭矢的箭囊。
　　他没有和任何人告别，只是在经过村口哨塔时，对值班的哨兵点了点头，做了个外出侦查的手势。
　　哨兵早已习惯了卡尔的独来独往，也只是回以一个确认的手势。
　　阳光穿透晨雾，洒在东大大陆的土地上。卡尔的身影如同一只敏捷的山猫，在崎岖的山地间快速移动。
　　他的脚步很轻，尽量避开干燥的落叶和松动的碎石，以免发出不必要的声响。
　　他对这片土地的熟悉程度，不亚于对自己手掌的纹路。
　　哪里有陡峭的悬崖，哪里有隐蔽的山洞，哪里有毒虫出没，他都一清二楚。
　　大约一个半时辰后，卡尔抵达了那处山谷的入口。
　　山谷入口极为隐蔽，被几株巨大的、树干上布满瘤节的古松遮挡着。
　　若非他那日追踪一头受伤的岩羊，恐怕也难以发现这个地方。
　　他拨开垂落的松枝，一股带着湿润泥土和奇异草木气息的冷风从谷内吹出。
　　卡尔没有立刻进入，而是先伏在入口处，仔细观察了片刻，又侧耳倾听，确认谷内没有大型野兽活动的迹象后，才闪身进入。
　　山谷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宽阔许多，两侧是高耸的石壁，壁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一些不知名的蕨类植物。
　　阳光只能从头顶狭窄的天空斜射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水滴声和自己的呼吸声。
　　卡尔的目光很快就被谷内深处那面最为平整的岩壁吸引了。
　　数日前他只是匆匆一瞥，今日细看，那些图案更加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那并非任何他所知的动物或植物的形象，而是由一系列极其规整、线条深邃的几何图形构成。
　　有三角形、正方形、圆形，还有一些螺旋状和类似星芒的图案，它们相互嵌套、组合，形成一种复杂而神秘的整体结构。
　　图案的颜色比周围的岩石略深，呈现出一种古朴的暗褐色，仿佛是天然形成，又像是被某种未知力量硬生生刻入岩壁之中。
　　卡尔走到岩壁前，伸出粗糙的手指，轻轻触摸那些线条。
　　触手处，岩石异常冰凉，线条的边缘极为光滑，绝非自然侵蚀所能形成。
　　他收回手，从背包里取出那张柔软的白垩纪兽皮和木炭。
　　他没有立刻开始拓印，而是先围着岩壁仔细观察了一圈，选择了一块图案相对复杂且保存完好的区域。
　　他将兽皮小心地铺在岩壁上，用石块压住四角，确保兽皮平整无褶皱。
　　然后，他拿起木炭，开始用一种极为轻柔而稳定的力道，沿着图案的线条细细擦拭。
　　他的动作非常专注，眼神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转折。
　　时间在寂静的山谷中缓缓流逝，阳光在地面移动着位置。
　　卡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却浑然不觉，直到将一大片核心图案完整地拓印下来，才轻轻舒了口气，小心地将兽皮从岩壁上揭下。
　　就在卡尔准备拓印另一处图案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猛地回头，石斧瞬间握在手中，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
　　“卡尔队长，是我，阿雅。”来者正是阿雅，她肩上挎着一个装满药草的藤篮，看到卡尔戒备的样子，连忙停下脚步，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卡尔看到是阿雅，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但眉头依然微蹙，开口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这里太偏僻，并不安全。
　　阿雅走近几步，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和好奇：“对不起，卡尔队长。
　　昨天听布鲁说你今天一早要出来侦查，我想着最近山里的几种草药正是采摘的好时候，就……就跟过来了。
　　我看你往这边走，有点担心，就跟过来看看。”
　　她指了指自己的藤篮，里面确实装着不少新鲜的草药，“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些图案好奇怪。”她的目光被岩壁上的几何图案吸引了。
　　卡尔看了一眼她的藤篮，又看了看她好奇的眼神，知道她不是有意打扰。
　　他放下石斧，指了指拓好的兽皮：“我在拓印这些图案，觉得它们不一般。”
　　阿雅走到岩壁前，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那些图案，又看了看卡尔拓印下来的兽皮，眼中充满了惊奇。
　　“这些线条好规整……像是用尺子画出来的一样。”
　　她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阿雅的目光被岩壁下方的一小片土壤吸引了。
　　那片土壤的颜色比周围的土色略深，而且似乎混杂着一些极细小的、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颗粒。
　　她心中好奇，便从藤篮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陶土罐子——这是她专门用来装土壤样本的容器。
　　她蹲下身，用一根削尖的木片，小心翼翼地拨开表面的落叶和腐殖质，采集了一些混杂着奇异颗粒的土壤，装入陶土罐中，盖好盖子，放进藤篮里。
　　“这里的土好奇怪，有亮晶晶的小颗粒。”阿雅对卡尔说道，举起那个小陶罐晃了晃。
　　卡尔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他对土壤不感兴趣，他的注意力依然在那些神秘的图案上。
　　他对阿雅说：“这里不安全，你采集完草药就先回去。”
　　阿雅摇了摇头：“我陪你一起吧，多个人也有个照应。
　　我不打扰你拓印，就在附近采集点草药。”说完，她便提着藤篮，小心翼翼地在山谷中四处走动，寻找她需要的草药，同时也留意着周围的环境。
　　卡尔见她坚持，也不再多说，重新拿起工具，继续拓印下一处图案。
　　阿雅则在不远处忙碌着，山谷中再次恢复了宁静，只有卡尔擦拭木炭的沙沙声和阿雅偶尔翻动草丛的窸窣声。
　　当太阳升到天空正中时，卡尔已经成功拓印下了三幅不同区域的图案。
　　他将拓印好的兽皮仔细叠好，放进背包。阿雅也采集好了草药，藤篮鼓鼓囊囊的。
　　两人简单地吃了几块干肉，喝了点水，便准备返回星痕村。
　　离开山谷前，卡尔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那布满神秘图案的岩壁，心中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那些深邃的线条真的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回到星痕村时，已是午后。卡尔没有先去找夜泽，而是直接带着那几张拓印的兽皮，找到了古德长老的居所。
　　古德长老正在屋前的空地上，眯着眼睛晒太阳，手里捻着一串用兽骨和木珠制成的古朴串珠。
　　“长老。”卡尔开口，声音依旧低沉。
　　古德长老睁开眼睛，看到是卡尔，又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卡尔？
　　你回来了。手里拿的是什么？”
　　卡尔走上前，将那几张叠好的兽皮在古德长老面前的石板上缓缓展开。
　　当那些复杂而神秘的几何图案完全呈现在古德长老眼前时，这位平日里总是一副古井无波模样的老人，脸色骤然剧变。
　　他猛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些图案，瞳孔骤然收缩。
　　“这……这是……”古德长老的声音变得沙哑而干涩，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兽皮上的图案，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卡尔和恰好跟过来的阿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他们没想到，这些图案竟然会让见多识广的古德长老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古德长老深呼吸了几口，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激荡。
　　他蹲下身，凑近那些拓本，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上面的线条，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一丝深深的恐惧。
　　许久，他才抬起头，看向卡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些图案……你们是从哪里找到的？”
　　卡尔将发现山谷的经过简单叙述了一遍。
　　古德长老听完，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他叹了口气，目光悠远，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难怪……难怪我总觉得心神不宁……”他喃喃自语，然后抬起头，看着卡尔和阿雅，一字一句地说道：“孩子们，你们可能闯祸了。
　　这些图案，不是凡物。在我们部落最古老、早已被遗忘的禁忌传说中，它们被称为‘大地之痕’。”
　　“大地之痕？”卡尔和阿雅异口同声地重复道，眼中充满了疑惑。
　　古德长老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传说，那是‘天空之民’留下的印记。
　　很久很久以前，在我们的祖先还只是在树上筑巢的猴子时，‘天空之民’曾降临过这片大地。
　　他们乘坐着燃烧的战车，从天而降，拥有着移山填海的伟力。
　　这些‘大地之痕’，就是他们留下的记号，是他们力量的象征。”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深邃，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传说还说，这些‘大地之痕’中蕴含着‘天空之民’的秘密。
　　但它们也是危险的源头。触摸者，或者说，长时间凝视这些线条的人，会被那深邃的线条所诱惑，会听到来自地底深处的‘低语’。
　　那些低语会迷惑人的心智，让人变得疯狂，甚至……成为‘大地之痕’的一部分。”
　　卡尔眉头紧锁，他想起了自己在山谷中触摸那些线条时的异样感觉。
　　阿雅则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藤篮，里面装着那罐从“大地之痕”下采集的土壤样本。
　　就在这时，夜泽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他正好处理完事情，听说卡尔回来了，还带回了奇怪的东西，便找了过来：“古德长老，卡尔，阿雅，你们都在……这是什么？”
　　夜泽的目光落在了石板上的兽皮拓本上，好奇地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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