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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帝国(一百七十五)苍墨的巴川故人》
巴川郡主李姣与节度使安守义派出的十人斥候小队,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兴元府掀起了隐秘的涟漪。他们历经五日艰苦的山林潜行,凭借高超的隐匿技巧,成功躲过了山南西道沿途守军的巡逻哨卡。在一个无月的深夜,借助飞爪钩锁,他们如同暗夜中的壁虎,悄无声息地翻越了兴元府高耸的城墙,潜入这座戒备森严的重镇。
随后数日,斥候们化整为零,乔装成商贩、流民,白日里对节度使程政的帅府进行周密踩点,摸清巡逻规律与岗哨位置。入夜后,他们便换上夜行衣,如同鬼魅般潜入府邸,试图盗取关键的军事部署图以及与各军团的往来机密文书。然而,帅府戒备远超预期。一夜,他们不慎触动了隐藏的警铃,被府中精锐护卫察觉。
“有刺客!”
尖锐的呼喝划破夜空。刹那间,火把四起,甲胄碰撞声与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斥候小队当机立断,四散奔逃,利用提前规划的路线和敏捷的身手,在复杂的街巷与追兵周旋。兴元府全城随即戒严,守军展开了大规模的搜捕,斥候们如同惊弓之鸟,在围追堵截中艰难求生。
而在这座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一段于绝望中萌生的温情正在悄然生长。苍墨,这位天剑门的内家传人,数月前奉命潜入兴元府刺杀前任节帅廖熹,行动失败,一同前往的刺客团全军覆没,他亦是身负重伤,侥幸逃脱。在濒死之际,他被一位名叫茜婷的落魄千金所救。
茜婷,容颜清丽,和同母异父的弟弟小雨很是要好,却因继父嫌恶,被赶出家门,与祖父过着清贫的生活。在祖父离世后,便独自栖身于城西一隅的简陋小院。她心地善良,不顾自身生活的艰辛,将重伤的苍墨藏于家中,悉心照料。时光荏苒,半年过去,在茜婷无微不至的关怀下,苍墨的重伤终于痊愈。
两个境遇相似的灵魂,在这方小小的院落里相互取暖。茜婷的温柔坚韧,如春风化雨,悄然浸润着苍墨因杀戮而冰封的心。而苍墨,虽沉默寡言,但那修长挺拔的身姿,冷峻中透着正气的面庞,以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属于顶尖剑客的孤高气质,也深深吸引着茜婷。一种微妙的情愫在朝夕相处间滋生、蔓延,只差一个契机,便能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反倒是年仅六七岁、胖乎乎的小雨,人小鬼大,早已看出姐姐的心思,总是寻机创造两人独处的机会,或是用稚嫩的言语撮合。
为避人耳目,苍墨隐姓埋名,将师门传承的那柄长剑用布帛仔细包裹,高藏于小院主房的屋梁之上,平日只以砍柴、帮工度日,与茜婷姐弟过着清贫却安宁的生活。茜婷精打细算,将日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其实苍墨暗中留下的银钱颇丰,但她也从不挥霍,这份质朴与坚韧,更让苍墨心生怜惜与敬意。
这日清晨,苍墨照例出门前往郊外砍柴。茜婷心情颇佳,领着老早就赶来窜门,蹦蹦跳跳的小雨前往菜市,准备购置些食材,为辛苦的苍墨改善伙食。她并未察觉,危机已然临近。
菜市人流熙攘,乔装逃窜至此的斥候小队队副,目光锐利地扫过人群,忽然定格在茜婷身上,特别是她身边那个特征明显、胖乎乎的小男孩。他心中一凛,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同样伪装着的队正,朝茜婷方向努了努嘴,低声道:“头儿,你看那小娘子,眼熟吗?”
队正随意瞟了一眼,没好气地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低声斥道:“老孙!这都什么时候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还有心思想女人?给我警醒点!”
队副急忙搂过队正的肩膀,压低声音:“不是啊头儿!你仔细看!看她后面那跟屁虫小胖子!像不像半年前,苍墨那小子拼死救下的那个姑娘?苍墨他没死!”
队正闻言,身体一震,定睛细看良久,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狂喜,差点低呼出声:“真是她!苍墨……他竟然还活着!”
“嘿嘿,”队副谄媚地笑道,“当初郡主下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咱们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下可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队正眼中闪过狡黠阴冷的光:“跟上她!找到他们的窝!到时候绑了这女人,不怕苍墨不听话!让他帮我们进军营,宰了程政和卢博文!这可是天大的头功!”想到此处,他几乎要笑出声来。
“恭喜头儿!”队副连忙奉承,眼中却闪过一丝淫邪。
队正猛地一把揪住队副的衣领,脸色狰狞,厉声警告:“老孙!我警告你!管好你的裤腰带!这女人谁也不能动!万一苍墨念旧情愿意合作,你动了他的人,老子第一个宰了你!不想客死他乡,就给我记住!”
队副被队正突如其来的凶恶吓得冷汗直冒,连连点头称是。
午时三刻,茜婷牵着小雨,提着满满的菜篮,兴高采烈地回到小院。刚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数道黑影便从角落扑出!毛巾粗暴地塞入嘴中,绳索迅速捆缚住手脚,姐弟二人甚至来不及呼救,便被拖入阴暗的柴房。
“唔……!”茜婷奋力挣扎,眼中充满了惊恐与愤怒。小雨吓得哇哇大哭,却被狠狠瞪了一眼,哭声噎在喉咙里。
混乱中,茜婷用留长的指甲,拼命地、小心翼翼地摩擦着捆绑弟弟手腕的粗糙绳结。小雨虽年幼,却异常机灵,感受到姐姐的动作,强忍恐惧,配合着悄悄扭动。趁着斥候们注意力在院外警戒和看守茜婷的间隙,小雨终于挣脱了束缚!他牢记姐姐焦急的眼神示意,如同一个灵活的肉球,趁着斥候不备,悄无声息地从墙角茜婷收养的小土狗旺小财,平日进出的狗洞钻了出去。
一获得自由,小雨便拼命迈开小短腿,哭喊着向城外苍墨平日砍柴的方向跑去。没跑出多远,便一头撞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正是背着柴薪归来的苍墨。他见小雨哭得撕心裂肺,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心中猛地一沉,急忙蹲下:“小雨,怎么了?你姐姐呢?”
“呜……苍墨哥哥!姐姐……姐姐被一群坏人绑在家里了!好多坏人!”小雨抽噎着,话都说不连贯。
苍墨闻言,眼中寒光骤现!他二话不说,一把抱起小雨,体内精纯的天剑门内功轰然运转,身形如电,竟不再走寻常道路,而是直接跃上低矮的房檐,在连绵的屋脊之上纵跃如飞,迅捷无比地冲向那座给予他温暖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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