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ABO

　　天台有两层，最上层没有能躲雨的地方，她只能往同层的室外去。

　　就在她要拉开往室外的拉门时......她抬眸，就看到她日夜思念的人正望着滂沱大雨。

　　「白露?」
　　白露闻声回头。

　　似乎不意外在这遇见伊兹。

　　「......妳怎么在这?」

　　「看雨。妳呢?」

　　「我阿......抽根烟。」
　　白露看着伊兹走近自己身边，她没躲。

　　只是伸手拿走伊兹指间夹着的香烟。

　　「别抽了。」
　　可白露拿走一根，她就补一根。

　　直到白露抽走了第三根，伊兹愣了愣，她还是选择烟。

　　「为什么还要抽。」
　　「因为这样......我才不会真的忘记妳。」
　　她点燃香烟，她呼出的烟弥漫两人之间。

　　她们有多久没有离这么近了?

　　「妳该忘记我。」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
　　伊兹握着手心的打火机，那是她一直用的，不是在白祁婚礼那日，冷绥光给的。

　　那只打火机被她收在家里。
　　看着上面残破的漆面都剥落了几块，她舍不得继续用。

　　「白露，这段日子......妳好吗?」

　　她很好，但是这种话她怎么面对"前任"说出口?
　　说了，彷佛嘲讽伊兹。

　　「还可以吧。」
　　折衷之下，她只能这样回答。

　　「......那就好，我听冷绥光说，妳最近有点忙。别太累了，还有......注意自己身体吧。」
　　她是忙，但是还没忙到没时间休息。

　　「妳想说什么。」
　　白露只觉得眼前人相当不对劲。

　　像是被浇灭了希望，想彻底退出她的世界一样。

　　「没有想说什么，只是......不希望妳倒下而已。」
　　虽着烟一点点燃烬，就在将烧到她指间的那刻，伊兹把烟蒂捻熄了。

　　「白露，这个月......算了，我好像没有资格对妳说这种话。」
　　伊兹把已经在嘴边的话塞回唇齿间。
　　她转头就要离开。

　　白露却伸手拉住了她。

　　「......妳还有话想跟我说?」
　　她有，有很多话想跟伊兹说。

　　白露始终没有对她们的感情彻底画上句点。

　　这一年，于她来说不过是藕断丝连。

　　也许今天是告别的最好时候。
　　在她下个发情期来之前。
　　在今晚她们难得碰上面的时候。

　　也许很多想说的话，在这一刻终能说出口。

　　「还有......有很多。」

　　「妳经纪人呢?陈墨呢?」
　　伊兹看了看周围，没发现陈墨跟她的助理。

　　「我说出来走走，她们......还在休息室。」
　　只见伊兹叹了口气。

　　她自己也知道白露的发情期近了，不能有情绪波动。

　　她只怕白露说着说着情绪就上来了，万一真的牵动发情期......她又不能替白露做更多。
　　如果今晚越界了，她就永远离不开白露。

　　「这些话回休息室说，这边......不是讲话的地方。」
　　「不行，就在这说。」

　　「白露!妳能不能不要闹，妳知道自己什么状态，这几天是什么日子妳也知道，一定要让事情往不可控方向发展吗?」

　　伊兹第一次心烦到对白露说重话。

　　「妳不想回休息室，那我现在就给陈墨发消息......我知道她现在不让我见妳。」

　　「让她来带妳走，没有问题吧。」

　　「伊兹，难道妳就不想知道我离开的原因?」

　　「我问过，是妳当时不愿意回答，不是吗?白露，妳母亲说过的我都记得，她希望妳跟冷绥光......既然妳已经跟上她了，又回来找我做什么?」
　　白露突然不知所措。

　　她该怎么回答?

　　「妳说妳跟冷绥光有关系、说妳们......妳们有过，我都可以不在意那些，但是都一年了......放过我可不可以?」

　　「放过妳......?我怎么让妳觉得我没放过妳了?」

　　白露这一年以来躲过多少次有伊兹出现的场合，知道伊兹拍最多的是秀场，所以她几乎不走。知道伊兹普遍拍什么风格，所以她也几乎不接。

　　她有刻意躲过伊兹出现的场合，只是她......避免不了意外。

　　「难道不是吗?妳只要越走越高，我能接触到、看到的一切都与妳有关，白露......妳心里只有事业跟自己，我呢?」

　　「......不过是妳用于填满时间缝隙的替代品罢了。」

　　白露怎么都想不到伊兹居然会说这种话。

　　「妳用世界的一切将我困于妳之中，我怎么走得出去?」

　　「伊兹......。」

　　「别叫我!......我觉得对话到这就够了，白露，以后妳走妳的、我过我的，我们这样真的很好。」
　　伊兹甩开白露的手，她又点起烟。

　　「......是我变了，伊兹，对不起。」

　　「妳没必要对不起，她确实更适合妳。」

　　白露转身离去，可伊兹却闻到了白露身上若隐若现的信息素香气。

　　这香气就算给她几十年也忘不掉。
　　白露的发情期，可能真的是今晚了。

　　可她拉不下脸去追白露。

　　那么重的话都说出口了，按照白露的性格......绝对不会接受她舔着脸找上门。

　　她该怎么办?
　　诚实跟陈墨报备两人碰过面?

　　这可不行，肯定会让白露遭陈墨一顿骂的。

　　好吧，就这么一次，至少目送她回到休息室。

　　对，就到送她回休息室，她就马上跟同事会合。

　　伊兹踩熄只抽了半根的烟，匆匆追上白露的脚步。

　　白露属于发情期一开始就能引来旁人注意的类型。
　　不是她身上容易泛红，而是她的信息素会不受控制的涌出。

　　在beta身上，白露不过是擦了好闻的香水。
　　......可如果是alpha，那就是一顿美餐。

　　伊兹跟在白露几步后，直到亲眼看她跟陈墨会合，她才转头往休息室深处去。
　　可她明明回到大团了，她该不在意白露。

　　心里却想着白露现在是不是很难受，她的抑制剂......还有没有用。

　　她亲眼见过白露跟她说抑制剂失效的画面。
　　亲眼见过白露丧失理智在她身上寻欢。
　　这些她都看过，所以陌生的alpha也这样对她。
　　越想她越坐不住，又匆匆起身了离开。

　　今晚的航班已经确定取消，而他们也来不及往机场周边的酒店去，只能在休息室勉强待一晚。

　　陈墨看白露只是一去一回，身上就飘着淡淡的信息素。

　　「白露......要不我们去附近的酒店停留一晚?」
　　才坐下的白露喝了一只抑制剂，她盘起头发，静静等着抑制剂起效。

　　「去吧......。」

　　趁着白露还不到意识不清、还能行走，提早离开人多的地方总是对的。
　　然而白露才起身，就有一只手臂稳定了她摇晃不定的身体。

　　「伊兹......。」
　　陈墨转头就看到她一年多没见过的人。

　　虽然知道时装周她也参加，但想着总不至于这么碰巧。
　　还真的遇上了。

　　「......冷绥光呢?」
　　伊兹问的是陈墨。

　　「这个工作她没来，人在柏林。」

　　「今晚的事情......跟冷绥光说。」
　　伊兹挽着白露，带她离开了休息室。

　　伊兹刚刚说什么?
　　陈墨她居然没有听清楚。

　　她要自己跟冷绥光说，白露遇见了她。

　　虽然知道两个人只是"前世"跟现世的关系。
　　可怎么说......她觉得这是场关于"占有欲"的战争。
　　把白露送到房间，安置下意识模糊的omega后，伊兹就离开了。

　　现在的她碰不了白露。
　　碰了，可能会让她反感。

　　毕竟与白露接触的alpha不只她一个。

　　如果在临时标记期间，白露接触了另一个alpha......她的身体就会产生排斥，如果在白露挣扎中不小心弄伤她，反而耽误她工作。

　　「陈墨，冷绥光知道了吗?」
　　「她......还不知道。」

　　伊兹笑了，她想，陈墨不让冷绥光知道可能也是好的。
　　自己跟自己争锋吃醋......那是多难看的画面阿。

　　「既然妳还没说，那就不说了吧。」
　　伊兹放下口袋里的糖果袋，摆在白露床边。

　　「我刚刚对她说重话了。」

　　「我说，明明妳都已经招惹上别人了，为什么还要回头找我。我还说，不过是妳用于填满时间缝隙的替代品......之类的话。」
　　「她醒了，就会彻底推开我了吧。」

　　陈墨看着伊兹坐在白露床边。
　　她是像冷绥光，但做事上，又比冷绥光莽撞。

　　「她阿......不会吧。」
　　陈墨知道这个世界的走向，可又不能预言，她只能......模糊不定的给出答案。

　　「陈墨，关于"劫"，妳知道多少?」

　　「为什么要问我，问冷绥光，不是更清楚?」

　　「妳其实什么都清楚，连冷绥光是谁、这世界是怎么样的，妳都知道。」
　　陈墨想了两秒，欲言又止。

　　「原本我不该说，但是......她的"劫"是妳。」

　　「是我......?」

　　「是妳。」
　　陈墨看了眼已经睡着的白露，神色透露出担忧与不安。

　　「妳从冷绥光那边知道多少?」

　　「知道我是她的现世、知道"前世"的她有多痛苦......知道她的寿命只有三十岁。」

　　听完，陈墨知道冷绥光没有对她隐瞒，她才真的放心说出所谓的"劫"是什么。

　　「"前世"的她......我该怎么说......。」

　　陈墨还在构筑语言时，原本沉睡的白露却醒了。
　　她看了看周围，看了看坐在她床边的伊兹。

　　「......陈墨。」
　　发现白露醒了，陈墨匆匆给她拿水。

　　「......妳们在说什么呢?」
　　白露缓缓起身，她靠在床边。

　　「陈墨，告诉我，妳们在说什么。」

　　看着眼前的白露不似清醒时温柔，她只想知道......现在这个白露，是谁?

　　「......妳是谁?」

　　伊兹猛然回头，她望着白露的眼睛。

　　深不见底，彷佛一滩死水。
　　......这双眼睛，不是白露。

　　「我是白露阿，陈墨，妳怎么也在这?」
　　陈墨支支呜呜说不出一句话，她是真没想过......白露的"前世"会来到这世界。

　　「我，意外、纯属意外。」

　　「那她呢?她不是我认识的伊兹。」
　　「她......。」

　　陈墨正想介绍，却被伊兹抢先。

　　「我......我是现世的伊兹。」
　　「这样阿。」

　　白露喝了点水，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妳不是想知道她们口中的"劫"?」
　　伊兹点头。

　　「我现在就全部告诉妳。」

　　白露拿起床头柜上的簪子，将头发盘在脑后。

　　伊兹认识的白露不会这样盘头发，她更确信，现在这个白露......真的是冷绥光口中的那个"前世"。

　　「前世......应该说我活着的时候才对。」

　　「我活着的时候......没有这样的家庭、没有这样稳定的生活、更没有......这么多温柔的人。」

　　伊兹听"白露"把她的人生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从谈恋爱......到分手、到复出、再到两人结婚......她过世那天。

　　白露说得详细到连陈墨都佩服她的记性。

　　「这个世界似乎是为了满足"前世"的遗憾，才衍生出的世界......也难怪冷绥光不要妳接近了。」

　　「我也只能在这具身体自控力最差的时候出现......。」
　　白露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链，散发着冰冷。

　　「这个世界的伊兹，妳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

　　「给妳的时间可不多了，我就要消失了。」
　　面对白露给的时间有限，明明她原本有很多事情想问，却又问不出来。

　　可能想知道的很多事情都在"白露"诉说的时候得到答案了。

　　「我不知道，该问什么。」
　　白露看眼前这样的伊兹，她笑了。

　　「看来伊兹到哪都一样......陈墨，妳说呢?」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个伊兹，妳想在这两年重新追回这个我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现在很迷惘。」

　　「得怪冷绥光吧，来这个世界跟妳抢。」

　　「希望......我给妳的建议有用。」
　　白露说完，又脱力倒下。

　　「她走了......又走了。」

　　陈墨看着恢复沉睡的白露，上前替她盖好被子。

　　「陈墨，她的前世......她自己知道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对她来说"前世"更像是一场梦。」
　　「还可能......是场恶梦。」
　　陈墨看着伊兹站起，看她离开。

　　她想，既然伊兹都知道了，那她还会做出什么选择?
　　直到早晨大雨才有转弱的趋势，九点多白露才踏上返回德国的班机。

　　她觉得自己做了场很不真实的梦。

　　她梦见......自己对伊兹看侃侃而谈一些......似乎不是自己的经历。
　　但是她讲了许多，说了许久。

　　至于其中详细的......她实在记不清楚了。

　　肯定只是梦，所以她不想与冷绥光提。

　　繁忙的时装周终于结束，白露以为能休息一段时间，结果才想看回国度假的机票......ewig的年会就找上门了。
　　年会订在10月底，白露原本想躲掉，结果被自己亲妈拉着出席。

　　这种场合最辛苦了，白露不仅要跟着洛河到处打招呼、说上几句话，还要面对平常不用亲自面对的媒体。

　　为什么不交给陈墨?

　　因为陈墨人约会去了，提前跟白露说过，白露又不能强制留下人。
　　不过主要焦点都在ewig年会上，白露过于私人的问题反而没有人提问。
　　这算是帮了她大忙吧。
　　不然喝了酒、人飘了就会说出自己跟冷绥光的交往关系。

　　到时候不说Y&Y找上门讨说法，连洛河都得兴奋得几天睡不着觉。

　　「露露，露露?」

　　发觉白露在发呆，洛河拉了拉她。
　　年会快结束了，加上两人都喝了点酒。
　　这时候犯迷糊......很正常。

　　「......怎么了?」

　　「年会要结束了，问妳跟我回去还是等车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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