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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如初见
头痛。
千乐歌普一起来,头便痛的骇人。
她捂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看清眼前这一切,这是在某个客栈里。
她浑浑噩噩起身,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是谁,这是在哪儿,以及过往,全都一片空白!
她有些惊异的侧头,知道这是客栈,这是床铺,寻常的东西她都知道,只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心惊肉跳的想了好一会儿,她才依着一侧的铜镜打量自己,这是副极清漠脱尘的容貌,青白色的衣裳,服饰十分贴身衬她,布料也考究,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看起来是个颇有钱的人。
而后开始翻自己的身上,除了一把看着颇灵气逼人的扇子,一个子都没有。
怎么回事,她这身衣裳看着是很讲究富贵的啊,怎么一枚铜板都没有!?
她略有些苦恼,但还是决定拿着那扇子下楼去看这是哪里。
像是某个不知名的小镇。
现下不知道自己是谁,这又是哪,便只得从这扇子入手了。
她一连问了好些人,他们都说不知道,更多的是拿她当怪人,连忙催促身边的人不和她说话。
一路行了颇久,她腹中空空,十分饥饿,但又没钱,便坐在一处石阶上发呆。
一发呆,又到了晚上。
她便寻了个镇外的草地席地躺着,一番精疲力竭,本应该很快睡着的。
可她翻来覆去,也不是草地不好睡,而是身侧好似应该有个什么东西,让她抱着才能睡着。
翻来覆去好半晌,她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着了,却又觉得身侧太空的感觉更甚,她身边应该是有个什么贴着她,或者垫着什么才对,让她睡不安稳。
几次三番,她有些烦闷的坐了起来,心道自己这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难道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一定要陪睡才行?
第二日她又去镇里,继续问这扇子的来源。
只是今日,这镇里多了许多奇怪的人,他们均面具覆面,着黑衣,行动迅捷,凶神恶煞,像在找人。
那些居民对他们都颇害怕。
千乐歌在角落看了半晌,瞧着那人手里拿着的画像,心头一惊,他们在找她?
千乐歌心神急转,她这副样子瞧着是修仙的,他们这副模样邪气森森好似是魔道的人,这不就是追杀?
难怪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肯定是这魔道的人对她做了什么,导致她失去了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
思忖片刻,她还是决定避开人赶快离开这镇子。
方转过檐角,便觉得右手中指指节微微一热。
她有些惊异,一看,才发觉自己手上戴着只指环,这指环流光溢彩,随着角度变换,颜色绚烂,美的不似凡尘之物。
她略有些惊异,将它取下来看了看,这一取下,它却又变得微凉了。
这是个什么。
看着是个颇贵的东西,千乐歌思索片刻,又戴了回去。
既然戴在她身上,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万一是能证明她身份的信物呢。还是别弄丢了的好。
一抬头,一个着墨衣玄袍的青年正站在她对面。
千乐歌心头又是微微一惊。这青年何时出现的她都没感觉到。
再细看,心头更惊。
他生了一副实在太过昳丽俊美的容貌,肤色雪白,眉眼如墨,短发垂肩,右耳上用银饰扣着耳廓,垂着两个银线玉坠,把那凛冽的气质冲淡,将他这副容颜保持在一个介于锋利和美艳的边界,一眼看去,春光潋滟,又冷锐逼人,是副攻击性颇强又美的不可方物的模样。
此刻正定定看着自己,那双眼如晨星透亮,透着惑人的底色。
千乐歌被他这身张扬的气质,逼的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见到她退,他那双眼微微凝了一下,歪了歪头。
像是她做了一个完全违背他内心想法的动作。让他不解。
此人看着美是美,但太过危险。千乐歌不着痕迹抚着扇子戒备:“阁下是?”
闻言,那青年面色微微一变,有些冷了,也不知怎么动的,顷刻近了她的身,千乐歌还没反应过来,他已执了她的手,手指冰冷搭在了她的腕上。
他离得近了,一股清冽,仿佛寒雪的香便似有似无窜入她鼻息,冷幽幽的,十分熟悉。
她还没想个明白,手腕上的凉意传来,她反应过来了,眼下这人不知深浅,竟然这样简单就近了她身,当下有些恼怒了,扇面一转,直冲他面门而去:“放开!”
一动起来,才发觉自己灵力汹涌竟然十分能打。
那青年却也不弱,避重就轻接了她这一招,皱着眉神思急转,像是要用力,但视线触及她面上的恼怒,还是收回了手,任由她离远了些。
千乐歌皱着眉深吸了口气,拿着那扇子在一侧站定,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十分不耐:“阁下,一见面就对我动手动脚,这是何道理?”
那青年定定看着她,良久,才道:“见姑娘有些眼熟,唐突了。”
他这把声音低沉悦耳,如琼佩相合,更是熟悉。
她应该是听过的。
但现下她什么都记不得了,难道他说眼熟,其实就是她?
千乐歌便又抬眼去打量他,他那身玄袍是做利落打扮,立领剑袖,银饰蓝纹,腰身不及一抱,身量颇高,危险又神秘。
千乐歌不知他深浅,便试探道:“眼熟?你认识我?”
那青年略侧了侧头,仍旧看她:“姑娘觉得,我应不应该认识?”
他不答反问,而且看着也在试探她。
她现下这副样子,若被人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岂不是很危险,任人拿捏?
便有些忐忑,侧过头,佯装冷漠:“你认不认识我,还要我来说吗?”
那青年一直瞧着她,但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心情不好,他正要开口说话,千乐歌的肚子便适时发出了空空如也的咕噜声。
千乐歌简直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自己埋了,咳了一下,想将方才这一变故掩过,道:“我还有事——”
那青年自然听见了,他笑了一下,却也只是一下,很快淡了:“饿了?”
他皱了皱眉,又道:“昨天到今天一直没吃饭?”
千乐歌瞧着他那像是忧心的模样,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那青年沉默了会儿,道:“我正在找我爱妻,你拿着她的扇子,现如今我也有些饿了,不如请你吃饭,作为回报,你给我说说这扇子是哪里来的?”
千乐歌愣了:“爱,爱妻?”
她伸手抚了抚自己手里的那扇子,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来这扇子不是她的吗!?
她又摸了摸空空的肚子,似在犹豫。
那青年状似风度翩翩摊开手:“这边走?”
他一伸手,那手苍白修长,骨节分明,中指上冷硬的玄铁色指环便落在她眼底。
她低头,摊开自己的手看了看那枚亮白色的指环。
那青年惊讶道:“怎么我爱妻的指环也在你这里?”
千乐歌更囧了,忙道:“不是我拿的,我也不知道,我一早醒来,它们都在我这里,我,我什么都记不得——”
这话一出,她便知道自己闯祸了,这不是让他知道了自己什么都忘记了吗!
那青年却没有什么很惊讶的样子,示意她跟上去,慢慢侧头走着,似在想什么棘手的事。
一路到了某个酒楼,他包了颇大一桌饭菜,饭菜很快上了上来。
千乐歌本就饿的肚子咕咕叫,但眼下这情况实在诡异,她略有些心神不宁,去看那青年,一看,才发觉他也在看自己。
连忙收回了视线,状似平静道:“我不知这东西是你爱妻的,我一觉醒来,就在我身上。”
那青年拿了碗舀汤,手指修长搭在白瓷碗上十分好看,但她看着看着,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这只手应该搭在另外某个玉色的地方。
那青年时时看着她,将那碗汤放在了她面前,道:“姑娘,你既不记得事了,怎么没想过,其实,你就是我爱妻呢?”
千乐歌听的一激灵,连忙抬头去看他。
他手成五爪抓着那碗汤,正放在她面前,那副雪容离她颇近,眸光微闪,实在让人无法直视,她连忙收回了目光。
收回目光,却总觉得脸被他看的有些发烫,她视线飘忽了许:“我,我是你,爱妻?”
那青年嘴角有了笑意,慢慢支起一只手托着腮看她:“嗯,怎么,姑娘觉得不是?”
千乐歌偷看他一眼,又挪开,心乱如麻,怎么办,他这副模样,该不该信?
那青年看了会儿,终于挪开视线,放过了她,道:“好了,先吃饭吧。”
千乐歌心神不宁,只得依言开始吃饭,吃了一口,见这菜竟然十分和她胃口,便顾不得其他,专心致志吃饭了。
期间,那青年一直托着腮在看她,目光灼灼。
千乐歌简直不敢和他对视,目光飘忽间,佯装埋头苦吃。
吃罢饭,肚子饱了,她也平静下来了,斜他一眼,坐的端正,道:“你既说我是你爱妻,可有证据?”
那青年懒洋洋的倚在一侧,道:“证据?姑娘想要什么证据?”
千乐歌真是招架不住他这不答反问的模样,处处受制于他,略有一丝烦闷:“自然是能证明你说这话的证据,比如,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事——”
这话一出,她就觉得不对了,她什么都记不得了啊!
他就算说了,自己也不知是真是假啊!
果然,那青年略轻挑了眉,好笑的看着她,已不言而喻了。
千乐歌便皱起眉,在想还有什么能证明这事。
想着想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视线又闪烁了。
那青年将她一切收入眼底,拿了一侧的杯子在玩儿,缓缓道:“姑娘没想到吗,我倒有一个证据。”
千乐歌不答。
那青年盯着她,微眯着眼,缓缓启唇:“我爱妻的腰生的极好看,玉白无暇,拂柳之姿,一对腰窝里,各有一颗红痣。”
千乐歌只觉轰的一声,一阵热气腾腾,整张脸都红了。恨不得钻到桌子下面去了。
她方才想到的也是这一点。很私密但能立马验证的东西。若是夫妻,这当然是很能证明是否是对方的方法。如此隐秘之处,只有最亲近之人,才能看见。
只是,他一说这话,她便控制不住的想着他为什么会看见,而那只苍白的手,应该抚着的不是什么茶杯碗筷,正是他说的这拂柳之姿的腰啊!
千乐歌咬牙,心道自己还没确定是不是他爱妻呢,为什么这么羞耻!
便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呼吸,淡淡道:“是吗,容我片刻。”
便从饭桌离开,去了里面内侧屏风。
一阵宽衣解带,衣裳掀开,还没来得及看有没有痣,她视线一瞥,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又合上了。
那肌肤确实莹白如玉,只是,那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嫣红的痕迹,仿佛大片花瓣开过,甚至有更深红的齿印。
这一看,那人手掌和唇齿是如何摩挲她这身体的,仿佛都有了实体。
千乐歌心头惊涛骇浪,回忆起屋外的那人,有些不可置信的吞了吞口水,而后小心翼翼掀开,侧过身一看,腰后一个浅浅的窝中,确实有一颗红痣,不大,小小的一点,像是被人刻意照顾过,四周都是更嫣红的齿痕。
千乐歌只看了一眼,简直不敢再细看,满脸通红的将衣裳系好了。心头久久不能平静。
但她这一身,仿佛被人妥帖精细的上过药,萦着淡淡的药香,也并不难受,不然也不至于现在才发现。
于是一边还在纠结到底该不该信,一边五味杂陈的在想,如果是真的,她看着和这个青年已经成婚做过夫妻了。
一时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她尚在纠结,屏风外已站了一个倾长的人影:“姑娘,你可查好了?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千乐歌咬牙切齿,面上红的要滴血了,好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是,是真的。”
眼下事情到了这地步,只得面对。
各种想想,看来他是她郎君的可能性更大。
便慢慢吞吞从屏风走了出去,瞧着他那副容貌,心道自己也不吃亏,便平静了些:“那么,郎君,我怎么失去记忆了?”
她这话一出,那青年像是顿在了原地。
千乐歌侧头去看他:“郎君?”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这二字一出口,那青年束手站在一侧,没什么不对,只是那双眼睛好似更热更亮了,散着奇异的光芒,见她看过去,极快转了目光,手成拳在唇边咳了一下:“这个,是你——郎君我的错,昨日有邪祟伤人,我尚分不开身陪你,就让身体有些不适的你一人去了,至于为什么失去记忆了,还在查。”
千乐歌点了点头,霎时对他非常信任了,打了个哈欠,昨晚睡得一点不好,吃罢饭,她就有些困了,便道:“郎君,我们回家吧,我有些困了。”
那青年的表情更奇怪了,唇畔带笑,眉眼弯弯,眼睛亮的骇人:“嗯?夫人困了,那便先回家休息。”
千乐歌总觉得他有些不对,但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片刻,就有一台华丽的步辇来接。
坐在上面,十分软和。
那青年坐在她对面,托着腮在看她。
就这么几步路的功夫,他已用各种理由让她叫了很多次郎君了。
饶是她相信他两是夫妻,他这模样,也让她觉得有些不对了。
便奇怪道:“郎君,我平日,是叫你郎君吗,为何你这副模样?”
那青年视线闪了一下,而后高深莫测的嗯了一声,叹道:“好吧,夫人你平日确实不常唤我郎君。”
果然如此。
千乐歌道:“那是叫什么?”
那青年托着腮,状似无意道:“我比你大些,你一般叫我,哥哥?”
他眼底像是有了一丝光亮,慢吞吞去看她道:“叫我,牧云哥哥或者云哥哥。”
原来他叫牧云。
千乐歌念了一遍牧云,这两个字念在口中,十分顺口,让她心里都软了软。
看来他说的是真的,便有些开心道:“云哥哥?”
青年眼里那阵奇异的光芒更亮了,看着她的目光更烫,好似要给她脸都烧穿了,千乐歌有些受不住这视线躲开了目光,挠了挠脸还未说话,他手掩唇咳了咳,垂下头,肩膀像是颤抖了下。
千乐歌见着他这模样,连忙去看他:“云哥哥,你怎么了?”
在她还没碰到他时,他已抬起了头,面上没什么表情,身子也没什么颤抖的意思,神色正经:“没事,只是有些担忧你,方才想了些事情。”
千乐歌这才放下了心,呐呐点了点头,而后道:“云哥哥,你能同我说说我吗,我是干什么的——”
她话没完,他又低下头,像是在强忍着什么,肩膀止不住的颤。
千乐歌心头奇怪的感觉更甚,连忙又去看他:“牧云哥哥?”
那青年咳了一声,又抬起头,仍然是那副寻常的模样,他道:“夫人吗,夫人非常厉害,打架干活批折子,都是一把好手,给家里家外都收拾的井井有条,外能除邪祟安天下内能作羹汤俘君心,十分贤良。”
千乐歌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样厉害吗?”
那青年眉眼盈盈,笑的十分炫目:“何止厉害,无所不能。”
后面两人又说了些话,她有些困了,便倚在一侧睡着了。
那青年倒是问过要不要他抱着睡,但千乐歌毕竟没有和他相关的记忆,只是个有些好感的陌生人,连忙拒绝了。
那青年也没有强求她,只道了声,要是不舒服就和他说。
她便心想,自己这位郎君真是十分温柔体贴,长得也这样好看,实在是赚大了。
但睡着了,她那时时想抱着什么的习惯便出来了。
便伸长手一定要去寻,这一寻,还真让她摸到了。
一双手松松将她抱在了怀里,手掌扣在她背上,轻轻抚着。
她伸手,熟练的穿过他腰身,紧紧抱了,又摸了摸,心定了,这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东西,便很安心的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间,听见一道冷淡的声音道:“也是个活腻了的……抓回来……要活的……”
这是那青年的声音,只是额外冰冷,不似他和她说话时的柔和。她有些被吵到的动了动脑袋。
一只手便很贴心的捂住了她的耳朵。
等她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这是一架巨大的床铺,头顶挂着月白的轻纱,倾泻而下,隐隐绰绰。
她掀开帐子,一瞧,这屋里古朴典雅,黑檀木为主,就如那青年一般,妖异神秘。
只有这方床榻,用了月白色的轻纱,床头有一个玉瓶,里头还插着小花,也不是这样妖异的风格,而是蓝白色的。
她有些奇怪的下了榻,门口便传来声音,是在问她醒了没有,要不要传膳。
侍女鱼贯而入,琉璃盘摆了满桌。
看来她们家很有钱。有这么多仆人。
千乐歌略沉思,又夹了菜吃,一吃,更合她胃口了,便心情还不错了。
一问她郎君去哪儿了,那灰衣的管家像是被那二字听的面色诡异,说是外出做事了,走之前嘱咐她困了便自己睡,不用等他。
千乐歌心道难怪这么大家业,看起来她这位郎君很会挣钱,平日有很多事。
本来她还在想万一今晚他要一起睡该怎么的好,现下竟然完全不用担心了。
于是吃完饭,泡了泡澡,她取下那枚指环在水里看了看,愈显透亮深邃。
心道这怕不是两人的成婚之物,便又戴了回去。
换了一身轻便的寝衣,倒在那又软又柔的床上,明明白日已睡过了,却还是觉得困意袭来。
睡到一半,像是有谁压着她,呼吸滚烫的来亲她。
她仰面躺着,腰坠的酸痛,趴着,又仿佛被人按着手压在身下。
几次三番,她终于生无可恋的睁开了眼,侧过了身子。
侧过身子,却好似总觉得身后空落落的差东西。
千乐歌有些烦闷的将手指插入发间,怎么的,她这身体那样喜欢她郎君,没他在身边,根本睡不着?!
便幽幽吐出一口浊气,重新闭上了眼,一动不动的在酝酿睡意。
正迷迷糊糊间,身后凹下去一块,幽幽的冷香窜来,一双手搂住她的腰,将她贴向了他。
千乐歌这下全醒了。
这不是在做梦了,人,真的回来了。
她有些僵硬的感觉着他的气息,他像是才沐浴完,肌肤还有些冰冷,下巴搁在她头顶,呼吸沉稳。
千乐歌一动不敢动,不知过了多久,察觉他的呼吸均匀了,才敢慢慢去抚开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她做这动作又慢又怕,只觉把他手拿开,都花了半个时辰那么久了。
虽然说他说是她的郎君,但她毕竟不适宜这样和旁人同床共枕。
便拿开了他的手,慢慢挪动身子,想要从床上爬起来走了。
她方转了个面,依着夜色,便看清了他那副温润绮丽的容颜,慵慵懒懒,十分惑人。
她正专心致志看他,那双眼便毫无预兆的睁开了。
直直对上了她的视线。
千乐歌被抓了个正着,只觉全身都僵硬了,连忙错开了视线,她一动,他也动,手指便捏住了她下颚,迫使她继续看着自己,眨了眨眼:“怎么不看了?夫人去哪里?”
千乐歌视线飘忽:“云哥哥,我,我想了想,我们还是不要这样快睡在一起——”
她越说越小声,自己也很没底气啊,明明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遍了吧!?
果然,那青年轻笑一声,低低道:“为什么?你是我夫人,我是你夫君,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他视线慢慢往下,落在她穿的十分妥帖的衣裳上,轻缓道:“接下来,还有更正常的事要做呢。”
他这样的目光,险些让千乐歌觉得自己什么都没穿!
她有些惊慌的蜷缩住衣角,略用了些力才从他手里挪开了脸,低声:“我,我还不习惯——”
那青年看着她,良久,才轻轻道:“害怕?”
千乐歌心头一顿。
那青年眼底像是起了一丝无可奈何,而后伸手,将她抱住了,轻轻道:“别怕,这世上,没有人能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他道:“我也一样。”
抱了下,他安抚的拍了拍她,放开了她,要起身下床:“你就睡这里。”
千乐歌本能一把拽住了他。
那青年回过头,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腕,歪了歪头,挑高了一侧的眉。
千乐歌面色通红,有些难以启齿:“你,我——,我好像,要抱着你睡,才,睡得着……”
后面的字她简直不敢再说!也不敢去看自己说出这句话,那青年是何表情!
方才还说不习惯!现在又这一出,怎么都像欲拒还迎啊!
良久,暗夜里传来青年的一声轻笑。
他又仰面躺了上来,一手撑着头倚在枕头上,朝她伸出了另一只手,声音低缓:“来吧,夫人。”
他这模样,实在惑人。
千乐歌原本想犹豫的心情,霎时被扔出去了,近乎本能的躺进了他怀里,脸埋在他胸前,嗅着那幽幽的冷香,手脚并用搂住了他。
那青年收回手,抖开被褥盖着她,手掌抚在她背上的发,轻声:“睡吧。”
千乐歌用脸蹭了蹭他那单薄的衣衫,囫囵的嗯了一声,真心实意道:“云哥哥,你真好。”
他胸腔有一声低低的轻笑:“有多好?”
千乐歌昏昏欲睡:“非常超级的好。”
又是一声低低的笑。他叹道:“既然这么好,想起来了可不能生气。”
千乐歌什么都没听见,已睡过去了。
睡到半夜,像是谁在摩挲她的背,将她摸的口干舌燥,本能的抬头去亲抱着自己的这个人的下颚。
有人叹了口气:“不睡了?”
千乐歌捧住他的脸,拽下来,亲了上去,喃喃:“牧云……”
她双唇一贴他,便止不住心神荡漾,心猿意马,腿本来就搭在他身上,现下更是本能的略使力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亲的意乱情迷之际,有人在身下轻轻笑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倒还记得先把我压着?嗯?”
他道:“你这样,我怎么把持得住?”
他说完,便反客为主,扣着她的头,吻了上来。
千乐歌被亲的神智迷乱,呼吸沉重,略睁开眼去看。
他在她身下,半垂着眼,呼吸微颤,俊美动人。
见着她来看他,慢慢抬眼,扫了她一眼,千乐歌被这一眼看的一下子便醒了,僵在了原地。
察觉到她的动作,他并没有急着停止,而是浅尝辄止的吻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咬了咬她唇角,慢慢掀开眼来看她,声音低哑:“夫人醒了?”
千乐歌整个趴在他身上,腿也跪在他腰间,怎么看,都不算是他主动的!
她吞了吞口水,面上一片绯红。
那青年叹出一口浊气,定定看着她:“还害怕吗?”
千乐歌咬了咬唇,手指抚上他那只有些幽蓝的眸子,没说话。
那青年嘴角有了一丝笑,轻挑眉毛:“夫人要考虑一下吗?那数三声?”
千乐歌眼神飘忽了下,萌生退意,手指也慢慢落了下来。
下一刻,一只手扶住她后脑勺,将她压了回去,同他灼灼的呼吸只留了一寸,他垂着眸看着她的唇,低缓道:“三。时间到了。”
继而偏头,亲了上去。
那熟悉又陌生的情|欲漫上来,千乐歌有些想退,她一退,他就进的更多,慢慢两人都坐在了床上。
他将她往上托了托,仰着头亲在了她脖颈间,呼吸滚烫。
手指极熟悉的扶住她,使她跨坐在自己身上,沉沉的亲着她,声音喑哑:“夫人,准备好了吗。”
千乐歌半垂着眸去看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他手里会这样听话,这样奇怪,有些喘息的亲在了他那只散着墨蓝光芒的眼帘,轻声:“郎君,你真是我郎君……我的身体,它认识你……”
那青年抱着她,呼吸打在她脖颈处,格外滚烫,略一掀长睫,声音又低又哑:“原来夫人还有疑问。”
他略直起身子,紧紧抱住了她。
千乐歌在这漫天情欲里,心头一阵惊颤,她不过和他见了这么一天,晚上就和他在做这种亲密之事!
虽然他说是她郎君,但她没有记忆,这不就是个初见的男人吗!
青年手法娴熟,动作强势又温柔,邪恶又珍重,将她逼的薄汗涟涟。
心里对这事的荒唐和情|欲的逼迭,让她止不住的落泪。
还未滚落,便被人抬着脸吸吮干净了,他吻着她,声音不稳的仿佛喘息:夫人,我是谁?”
千乐歌哽咽了声,低低开口:“郎君……”
青年动作更急,呼吸更沉:“还有呢。”
千乐歌仰着头,皱着眉,被逼出生理性的泪水,闭着眼低吟:“牧云……”
“哥哥——”
直到找到那邪祟能把人震的失去记忆的玉瓶,千乐歌想起来所有事了,再回想起这一段时,也恨不得掘地三尺给自己埋起来了。
牧云乖乖站在她身边,纯良道:“千歌,难道不是你先来亲我的吗?”他保持微笑,“而且我也让千歌想了,千歌自己要继续的——”
千乐歌以手撑住额头,有些撑不住了,咬牙切齿:“云哥哥?嗯?”
牧云眼底又有了那奇异的光芒,略挑了挑眉:“千歌这声有些凶,还是那晚上叫的好听。”
千乐歌咬牙,简直不忍回忆,气鼓鼓的站了起来:“牧云!你最近,真是太闹了——”
她转头将他的被褥扔了出来,囫囵:“你要好生反省一下,一个月不准和我睡了。”
牧云瞪大了眼,笑容诚恳了些:“千歌,这样严重吗?”
他正色点头:“我知错了,别赶我了——”
下一刻,一被褥便兜头拢住了他,那扇门毫不留情关上了。
青年慢条斯理把蒙在头上的被子扒开了,看了看这一地狼藉,像是无奈了。
慢慢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千歌,我真知错了。”
下一刻,门打开,他还没笑开,一个枕头迎面砸了过来,女子冷淡的声音:“无常,把鬼座的榻铺好。”
那门又嘭的关上了。青年抱着那枕头,转头,这才看见灰衣长衫的人,正低着头,头恨不得要低到地里了。
他面上笑淡了些,漫不经心看他:“你最近,倒是很闲。经常晃悠到这里。”
无常鬼心知他现在烦得很,哪里敢多说,道:“鬼座有事,这就告退。”
牧云将那枕头放在一侧,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没说话。
入夜,千乐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煎饼,有些不习惯身边没有牧云。
未了有些气恼的爬起来,自己给自己灌了一肚子水,心道明明是惩罚牧云,怎么自己还不习惯。
门外一阵轻微的声响。
她愣了愣,慢慢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屋外什么都没有。
她又沿着周围看了看,也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有什么闯入者?
这身法,若真是闯入者,倒有些需要防备。
又凝神听了听,倒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只是听错了。
便又回到了屋里,将门严严实实关上了,才慢慢回到床铺边坐下。
今夜无风也无月,一片漆黑。
她揉了揉有些发晕的额头,掀开被褥,仰面躺了下去。
片刻,那双眼便又睁开了。
她嗅着那熟悉的清冽冷香,没说话。
她没说话,人已翻了个身,压在了她身上,青年有些低沉的声音道:“千歌,真知错了,嗯?”
千乐歌拿手去推他,不说话。
牧云执了她的手,亲了亲:“好千歌,原谅我吧。你知道的,要我晚上不抱着你睡,这惩罚太重了。”
千乐歌冷漠:“说一个月就一个月,快回去。”
牧云亲着她:“千歌不说我也知道,不抱着我睡,睡不着,可以换个惩罚方式,别把自己都罚了,嗯?”
千乐歌有些哑然失笑,声音仍然冷漠:“那还要感谢鬼座贴心了?”
牧云轻轻笑了,厚颜无耻:“为千歌贴心,理所应当。”
而后一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千乐歌又去推他,他又阻止,一二来去,竟然都有些累了。
未了,她埋在他怀里,那熟悉的安心感袭来,让她止不住打了个哈欠。
牧云抚着她的发,轻声:“原谅我吧。”
千乐歌昏昏欲睡:“你最近……太过分了……”
牧云认同的嗯了一声:“千歌可以惩罚,最好是把我绑起来,眼睛也蒙上,边亲边说——”
千乐歌忍无可忍,手掌已抵住了他肩头,是要一掌给他掀出去了。
牧云连忙伸手,抵住了她手,同她十指扣住,亲了亲,乖乖道:“千歌心疼我不惩罚,也不爱听,不说了。”
千乐歌瞧着他,而后低头,亲了上去。
牧云像是有些惊奇,回过神来,便也低头回应她。
千乐歌在他亲的呼吸不稳的时候,抽身离开,背对着他躺下了,困顿道:“睡了。”
牧云有些意犹未尽的咬了咬唇角,伸手去抱她,将她整个人贴向了自己,低头又要亲她。
千乐歌抬手,止住了他的吻,淡淡道:“不许。现在要睡觉了,若再打扰我睡觉,真把你赶出去了,这次是两个月。”
牧云那双眼,突兀睁大了。
他还要说话,千乐歌已一指抵住了他的唇,嘘了一声,而后拉下他的手,抱住自己,抵着他胸膛,闭上了眼:“睡觉。”
牧云睁着一双眼,在夜色中,听着她均匀的呼吸,良久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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