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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徒劳挽言救赎（四）
“你确定……你什么话都不讲？现在不讲，我可不能确保过了今天，你还有没有机会能再开口说话。”
司皑失神的眼中竟划过一丝悲伤，那双伤痕累累的手握成了拳头。他带着遗憾在黑暗中试探起来，拼命回忆着什么。
“给我说话！”
秦晓边咆哮着边抽了下来，他一定要让他变成听话的狗。
“我他妈让你说话！聋了！哑巴了！”
这一下抽到了司皑的耳朵根，他整个人被震得向后移去，眼中居然出现一抹神志不清的光泽。
“我爱过一个人……”
“你说什么？”
司皑声音小到让秦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喜欢在水里放三颗奶酪……”
仅是一句未说完的话，过往的记忆铺展开来，像是秦晓心里一处深深的烙印，烫的他生疼。
“喜欢把脚搭在我的凳子上……”
他的面部狰狞开来，居然涌现了前所未有的杀意。在保持最后一份理智的时候狠狠抽了下去。
“喜欢笑的时候，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我他妈让你闭嘴你没听到！”秦晓发疯般抽打着司皑，几乎已经不顾其生死。
他越说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他就越觉得自己像一条丧家犬一样被人戏耍。
嘴里的血，身上的血，染红了白色的衬衫。全身被痛感包围，体力也已经透支。
但他似乎是想在死前说完所有的话。
“……”
秦晓没有放过他的念头，一声声刺耳的鞭挞，是响彻在黑暗中的铮铮悲鸣。
江昙正在房间里工作着，外面突然响起一阵躁动，门被踹开的瞬间，他有些惊愕地看了过去，那是某种极为不好的念头。
“放开我！”
洛暮被扔在地面上，两个黑衣人没有听她过多解释，立刻走出去反锁了门。
江昙拿着工具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身上又多了好几处伤，好像有去扶她的趋势，却又在一瞬间泯灭了。
“他没放你走。”
他的语气有几分凝重。洛暮迟疑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反应不太习惯。
但她没多想，侧着身子吃力地挪到墙边用后背靠上，尽量不触碰到伤口，这才缓缓松懈下来。
“没放我才是冯穆的做派，他要能放我走就怪了。”她蜷起一条腿，故作轻松地说道。
实际上还在后怕，刚才也许一念之差，自己就会没命回到这个地方。
“……”
江昙并没有因此而平静，他皱着眉，又回到了尸体前继续忙活起来。洛暮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还真没见他这么紧张过。
“江昙，跟着冯穆，你是不是后悔了？”
“没有。”他没有抬头。
“还嘴硬，有些时候，习惯死亡和接受死亡，还真不是一回事儿。”
洛暮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也不知他察觉到了没有。只是她说完之后，他整个人很明显的僵直了一下。
见他不说话，洛暮又开始神游起来。
她现在很为古亦然担心，也不知道这么大的事还会不会牵扯到别人。
还会不会，牵扯到那个人。
洛暮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恨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就会把想法落在那些不相干的人身上。
现在自己都身陷囹圄，还有什么心思分担给别人。
她看向江昙，他永远都是那么平静。
只是一瞬间，她居然从他身上找到了一种归属感，仿佛此刻自己与他拥有相近的灵魂，在同一片绝望的境地抱团取暖。
她看了看桌子下方他所说的“炸弹”，突然笑了起来。
眼睛转了一圈，像是要豁出去地皮一下。
“江昙，要是冯穆杀我，我就先他一步引爆炸弹，让你给我陪葬。”
“……”
他果然不知所措地搓了一下手里的化妆刷。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你，我跟你闹着玩呢，哈哈哈哈哈……”
“……”
江昙瞪了一眼捧腹大笑的人，虽然有口罩遮挡，面部周围还是泛了一层明显的红晕。
“江昙你听着，下次你不用犹豫，如果冯穆非得拿一个人做祭品，我一定会第一个冲上去。你一定要活着。”这次，她一字一句讲得格外认真。
“为什么？”
“因为不论是生者还是逝者，都需要你。”
“不会的。”他也变得认真起来。
“不会什么？”
“你不会死。”明媚的眼眸散着奇异的光，看上去是难得的坚定。
“呵……哈哈，哈哈哈……”今天的江昙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样，洛暮尽量掩饰着自己的诧异，“我发现你这个人有个毛病，总是过度自信。”
他的眼睛再度低垂，但洛暮没有放弃，执着地在他脸上寻找一些不一样的表达。
“江昙，你就不能笑一下吗？”
“不笑。”
“为什么？”
“不会。”
“你连笑都不会？来来我教你，看着我！”
“……”
洛暮拼命摆正上身，强制让他看向这边，他无奈地看了过去。
她对着他的脸使劲挤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可气氛却突然尴尬了起来。
才发现，原来自己也许久没有发自内心地微笑过了，而此刻似笑非笑的样子像极了脸部抽搐的病人，弄得她不知该情何以堪。
“对不起……”她知道自己是在犯傻，惭愧地变回了正常的面孔。
真是被绑着还不老实。
江昙垂下额头，没去在意她的冷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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