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逆流（伏赫）

　　当他们去长袍专卖店订购服装的时候，赫敏板着脸走在前面，远远地把里德尔甩在后头。她打算在买完衣服之前都不和他说一句话。
　　然而里德尔总有办法让她开口，即使是无意的，他总能打破她的计划。
　　“不合适。”
　　当她换上一件深红色袍子后，靠在墙边等候的里德尔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说道。
　　“怎么不合适？”赫敏低头看了看，又走到高大的试衣镜前。这件长袍大小适宜，布料轻盈，穿在身上轻飘飘的，非常舒服。她转了一圈，观察着袍摆上金红色的精致花纹，依然觉得很满意。
　　“非常漂亮，小姐。”老板娘是一个梳着圆髻的高个子女巫，她原本正坐在长沙发上打哈欠，见她从试衣间里走出便站起了身。
　　“我不喜欢V领。”里德尔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赫敏懒得理他，询问了价格后便让她包起来。她现在身上没有钱，里德尔说会在她结算后的工资里扣除。
　　“我还想定一件睡衣，颜色浅一点，宽松一些。”她压低了声音对老板娘说道，后者点点头，转身走向旁边的一个小房间。赫敏转过身便看见里德尔站在她面前，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你干什么？”
　　“刚刚那件当睡衣就挺合适的。”
　　赫敏皱起眉，心想她越来越搞不懂这人在想什么了。
　　“又不是给你穿，里德尔，你管得太宽了。”
　　“如果你把那件衣服穿出去，女孩——”
　　“可笑，不穿出去我买过来做什么？就穿给你看吗？”
　　里德尔阴沉的脸色略微好看了一些，他低着头看了她一会儿，说道：“你说得对。”
　　“你有病吧。”赫敏瞪了他一眼，这时老板娘拿着一件浅蓝色带蕾丝花边的长款睡裙朝她走来，她马上抛弃了他，拿着睡裙往更衣室里走。
　　更衣间狭窄而光线昏暗，墙壁的钩子上挂着她换下来的袍子和一面小镜子。赫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的头发因为换衣服而显得有些蓬乱，深红色的袍子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精致的V领开在锁骨下方的位置。以她现在的年纪穿V领确实不太合适，但她并不想买一件显得她格外年幼的袍子。她又端详了一会儿，正打算把它脱下来，背后忽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呃，里面有人——”她的话还没说完，门一下子打开了，一个漆黑的人影硬是挤了进来，反手锁上门。原本迟滞的空气变得更闷热了，赫敏目瞪口呆地看着背靠门板的里德尔，他的表情在逆光中看不清晰，那双眼睛显得格外沉冷，仿佛压抑着风暴。
　　“你进来做什么？”沉默了一秒后，赫敏终于爆发了，她觉得从她换第一件衣服起他就显得格外不正常。
　　“是这样，你身上的这件衣服我拒绝付款。”
　　“不说这个，你现在能先出去吗？”她简直要疯了，“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他没有回答，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会儿，伸手在她的脖颈上碰了一下，她条件反射地躲开了。
　　“说实话，你应该知道这件衣服和你的年龄很不相称。”里德尔收回了手，仰靠着门板冷冷地说道。
　　“但这是我的工资，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现在还不是你的，波特小姐。”
　　“你说了不会干涉我，现在就要反悔了吗？”她气得头昏脑胀，里德尔的控制欲已经达到了她难以忍受的边界，她现在就想推门离开。
　　“在我接受的范围内，女孩。”
　　她停了几秒，嘲讽似的说道：“那你接受的范围可真小，里德尔先生。”
　　“只是对你，波特小姐。”他低声说道。
　　“我不明白，这件衣服到底哪里让你不喜欢了？”赫敏转身看向悬挂在墙壁上的小镜子，明晃晃地映着一簇燃烧的红，低沉而沸腾，如同深夜向着月光绽放的玫瑰。他从背后走上来，慢慢揽住她的腰。苍白而英俊的脸照入了镜中，黑色的双眼微微收敛着。她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下。
　　“没有哪里不喜欢，所以不行。”
　　赫敏又控制不住地想翻白眼，她有点明白这个别扭的男人的意思了，简直又可气又无奈，但内心又莫名有一丝隐秘的喜悦，像被针轻轻扎了一下。
　　“那我再挑一件，”她叹了口气，回过身推着他的胸口，“你先出去。”
　　“你很喜欢这件衣服？”他抓住了她的手，问道。
　　“那又怎么样？你不允许我穿，不是吗？”
　　“我的原话是不能穿出去，波特小姐，我以为你记得很清楚。”里德尔的嘴角略微上扬，眼中涌动着她也看不懂的情绪。他松开她的手，没再说什么，打开门离开了。
　　赫敏莫名其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重新确认了一边门锁后开始换衣服。
　　最后赫敏挑选了两件长袍和一件睡裙让里德尔结账。他们离开长袍专卖店时，她注意到他的手上提着一个墨色的袋子。猜测到里面可能装了什么，她的心跳蓦然加速了，但又不敢多问，只是咳了一声，说道：“你也买了衣服？”
　　里德尔瞥了她一眼。
　　“吃完晚饭后我要出去，你记得把门锁好，不能在街上跑。”
　　“呃……你要去哪儿？”
　　“某位女士的大庄园。怎么，你也想去？”他的眼神变得揶揄起来，赫敏没理他。
　　“不了，你这儿有书吗？我想看一看。”
　　“如果你不介意，我那儿有不少关于黑魔法的书。”
　　“非常介意，不过还是拜托你告诉我它们在哪儿？我这就去烧掉。”
　　“算盘打得不错，”他懒懒地说道，“我待会儿去看看，说不定能给你找出几本连环画。”
　　“算了，我想我还是睡觉吧。”赫敏恼火地说道。
　　回到博金·博克商店后赫敏就提出要和他分开住，然而却被都对方告知这里只有一间房间。
　　“当然，现在博金先生的房间是空置的，但我觉得你住在那里不太合适，是不是？”里德尔在盥洗室里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拿腔拿调地说道，赫敏看着他披上了一件袖子滚金边的黑色外套，翻好领子，整个人显得更英气逼人了几分。
　　“你是打算去参加大庄园的舞会，是吗？”她说道，语气不知为何有些酸溜溜的。
　　“我只参加过一场舞会，在三年级的时候。”里德尔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赫敏一怔，脸马上烫起来。她发现她越来越难以招架了，内心的仅剩的防线在被慢慢打破，这非常不妙。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先去休息了。”赫敏极力掩饰着内心的躁动，扭头就走。里德尔叫住了她：
　　“床头柜的抽屉里有几本书，看完了记得放回去。”
　　“呃，知道了。”赫敏觉得脸更热了。这种感觉很熟悉，虽然有些遥远，但她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忘记。那段雪花般柔软明亮的时光一直被她封存在记忆深处，不敢回想也不敢忘记，甚至比遭受折磨的经历更加禁忌。她无数次想否认自己曾经心动过的事实，可一对上这个人，那些尖锐的刺狠狠地扎着她的同时也将这份情感深深钉进灵魂深处，再也难以摆脱。痛苦向来具有改变人的力量，她很清楚。
　　“记得不要乱跑，不能去街上，不能碰储藏室里的东西，如果遇到了意外情况就通知我，”里德尔边说边朝外走去，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知道该怎么通知我，嗯？”
　　“你快走吧。”赫敏没好气地说道，她当然明白他指的是那个灵魂烙印，但这绝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话题。
　　“在房间里乖乖等我，如果我回来发现你不在——”
　　赫敏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间的门，上了锁。她重重躺倒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在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关门声后鲤鱼打挺似的坐起身。
　　在这里乖乖等他？傻子才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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