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旋结

作者:苏怡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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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72 章



      这个人情搭得还是蛮值的。不用来开道简直就是可惜,无论是辛可威的身份还是身量。

      羽族的翅膀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管用。为了确保动以千计途为之塞的拥堵景况仅在陆地一个层级,于节日或者庙会的核心区域是要严格限制飞行的。假若少了辛可威的帮忙,风惊幔和迦蔗果还没赶到醉花台就已经被挤成饼了。

      “你怎么到得这么迟啊,再晚些时候想进都进不来了。”迦蔗果终于放开了风惊幔的手,“湄汀院的花架就摆置在那边,殷檀他们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

      “不急不急,人跟花儿都丢不了,现在最难得的是我们面前这条路。再想挤进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你总得让我看几眼这一路的花儿吧。”风惊幔不紧不慢地道,一边走还一边四下环顾。

      “看花?你自己信吗?”

      迦蔗果跟在她身旁盯了半晌,终于没忍住道:“你见过谁欣赏个花儿像你这么撸胳膊挽袖子的?”

      迦蔗果见风惊幔这副架势哪里是看得什么花儿,分明是在花丛里寻找金蛋。“你这是打算偷哪盆儿回去啊要不要我给你搭把手?”

      “……”

      “哦,这个这个。”

      风惊幔也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有些欠妥,好在一路走来终于同殷檀和众师兄姐们汇合了,她随手指了一只摆在花架转角个头儿最大的花盆打岔道:“有没有觉得这一盆的气质最特别?”

      还真别说,确实有够特别。待她们两个转到正面仔细一瞧,风惊幔都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倒霉的点子。

      “那个,盆虽然大了些,但是人家叶子小啊。枝叶未经修剪长得有些过了,但胜在花儿少……少得忘记了长吧。”

      等等,摆在最当眼处的这盆这是花儿吗?半月草什么时候混上这等待遇了由醉花台上尽态极妍的百花为它这株草做衬托?

      “谁把它搬到这儿哒?这是谁干的?”迦蔗果跟这盆草刚刚打了一个照面便气急败坏地吼道。

      “额……嗯嗯,无论花草象征的都是新生。”

      风惊幔蓦地画风一转,拔高了音量将身后传来的其他师兄弟不怀好意的窃笑统统盖过。“如果要赏,也确实只有这个位置配得上‘半月’之名,我说得可对?”

      “那是自然。”殷檀接过风惊幔抛过来的话头,朝着她扬了扬眉。

      亏得有了好姐妹的帮忙,迦蔗果眼见直逼草色的一张脸这才有几分缓和。

      “知道这盆是我种的干嘛不早一点扔出去?”迦蔗果朝着殷檀小声道。

      “是谁告诉你我早就知道的?如果不是你吼了那一嗓子谁晓得那盆草是你种的,惊幔你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

      风惊幔努力忍住了笑,双眼继续在花丛中不知疲倦地寻找。“不要想了,管它种出来的是什么呢,我的种子都叫我丢去一边儿了我有说什么吗?你们两个若是没什么事儿跟我到前面去看看呀,西面的那片花儿我还没瞧见呢。”

      花团锦簇争妍斗艳,只可惜,少了些许意境和新奇。瞧风惊幔的认真劲儿的确是一门心思来看花儿的。越看观察得越是仔细,越看心下便越是欢喜。嘴上毫无避讳地说是丢了种子,看她的样子却像极了是捡到了钱。

      “啊——这是个啥?”

      一朵脸那么大的花儿吓了她一跳。莫清渠不知自哪儿弄来了一条长丝帕,连头带脖子裹了好几层只露出一张脸来,蹲在一片花架的旁边顾影自怜。

      真是个疯子。

      风惊幔轻轻踢了他一脚,“喂,你在这儿干嘛呢?你以为脖子上绕几圈丝帕你就真变成一朵花儿啦?”

      “不行吗?”莫清渠猝然站起身还白了风惊幔一眼,“这么热闹的节日你们都有得玩儿就我没得玩儿,我愿意装成一朵花儿,我喜欢。”

      原来是为了这个。风惊幔摇头的同时不停地摆着手指,十分不赞成地道,“怎么就没的玩儿,什么时候学会妄自菲薄了?我问你,知不知道勾萌节最大的看点在哪儿?”

      “你考我啊?看点当然是花儿啊。”

      “花儿多了去了,你指的是哪朵?”

      嗯?莫清渠见风惊幔貌似话中有话,回复的语气颇有些仔细。“不会吧,不要告诉我你手里有百年难得一见的花中之王?”

      “如果我告诉你我有,那这个节日是不是就好玩儿多了。”

      “什么?”

      “风惊幔!”

      “啊——”

      还好风惊幔有准备,否则两只耳朵都不够迦蔗果和殷檀他们几个人灌的。直到在醉花台居中放置好一座最高的根雕花几,风惊幔这才取出了被她用灵力小心翼翼收纳了一路的盆花。

      花名云旗,花开两朵。

      在云洲,此花儿算不得有多娇贵,也并非十分鲜见。只是风惊幔拿出的这一盆有着云旗的花品甚至整个云洲从未出现过的花色,明澈纯正且不夹有一丝杂色的蓝。逞娇呈美宽缓优容,花塞满城不及其半分雅致雕磨。

      若非跑去林边的花田移栽这株蓝色的云旗,风惊幔也不会在这么重要的节日姗姗来迟了。

      蜜色的软陶花盆也是经风惊幔悉心挑选的,花儿种得漂亮难道还不要别人看吗?当然,如此重视更是因为那些花儿是步跃夕代她种下的。

      然而她还是没有想到,当自己背着篓筐拎着锄头像个花农一般去田里踩花儿时,老天居然给了她这样一个惊喜。百花丛中的那一抹蓝色,险险晃瞎了她的一对鸟儿眼。

      “我先说好哈,这朵蓝色的云旗不是我种的。”

      “她说花儿不是她种的。”莫清渠立在花几前,努力维持秩序的同时还承接了风惊幔扬声器的差事。

      “种下这花儿的人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们还在找。等他来了你们就见到了,各位稍安勿躁。”

      “都说了别挤了,种下这花儿的人我们正在找……”

      莫清渠的话传了一半,突然低头在风惊幔的耳边嘀咕道:“不知道跃夕去了哪儿你们是怎么找的啊?还有,你叫谁去的?”

      “那个,我确实不知道,所以才叫你去啊。”风惊幔一本正经地道。

      “我?你是什么时候叫我去找哒?”听得莫清渠一脸茫然。

      “这、这不是刚刚腾出空儿来跟你商量嘛。”风惊幔牵了牵一边的嘴角假笑道:“我已经有些天没见到他的面了,我也不晓得他现在人究竟在哪儿。至于还鹰们你也看见了,如此严密的布防想要匀些精力来找人怕是有些困难。此事他应该还不知道呢,所以你看,这般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只能落在你一个人的肩上了。万众期待啊……”

      或许吧,这种参与感同莫清渠口中的“有的玩儿”应该是一个意思。

      “没看出来,厨艺不怎么样饼画得还不错。”

      在风惊幔身后讲话的竟然是辛可威,他也是听见这边有异动方才赶过来的。“除了莫清渠,这番说辞但凡换个人听都不见得好用。”

      “喂!你头上裹着的丝帕要不要考虑拿下来啊那么难看——”

      “嗯?怎么这么快人就不见了?”风惊幔高一声低一声地喊着,嘟囔完这才反应过来辛可威跟她讲的话。

      “这么稀罕的云旗花儿可是步跃夕亲手种下的,你都不替他高兴的吗?”风惊幔道。

      “高兴那是自然。这分运气可遇而不可求,能落在这小子头上或许是天意吧。”

      “既是替他高兴,我就不相信你不着急找到他的人。”

      “这我就看不懂了。”辛可威十分纳闷地揉了揉鼻子,“我知道他在哪儿为何要着急?”

      “……可以啊你!你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研究了半天,被诓出去自己去玩儿的只有莫清渠一个。

      将风惊幔和迦蔗果顺利带到了醉花台,辛可威没有立即返回自己负责的望楼,而是去了彭千树那里打算讨口茶喝。结果去了才知道,茶已经叫步跃夕一个人喝到渣儿都不剩了。

      看着步跃夕歪进椅子里睡得那么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喝的不是茶而是彭千树配的药。

      按照彭千树的说法,步跃夕到他负责的这座望楼单纯就是来瞭望监察的。至于彭千树这个烹茶高手亲自煮的茶,于步跃夕而言与其说是偏爱倒更像是个误会多一些。

      全程除了喝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一句话也不讲,眼睛自始至终都在眺望夜幕下灿然盛放的整座祜城。

      这个状态任谁看来都是心系大局专心干活儿的。但凡辛可威早赶到一趟如厕的功夫,步跃夕的眼睛都还是睁着的。

      时值亥时,醉花台上依旧人肩相摩衣袂交接。居中置放的那盆云旗自登场之初便受到众人追捧争相观睹,此际热度仍未见消减分毫。

      步跃夕终于还是露面了,只是台上的热闹还是不要亲自去凑的好。凭借一己之力将云洲流传得玄之又玄的传说照进了现实,这个脸露的比他这个魇神的面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首大人也来了?”

      站在高处这个优势还是有的。风惊幔用手指点了点步跃夕的肩膀。“花大人身后的是……”

      话音未落,迦蔗果、殷檀和几个湄汀院的弟子立即奔至近前为他们的师公和师父立身清道。

      一朵花儿,只要是种在了传说的土壤里,再普通的花儿都会被看作传奇。

      两朵云旗的魅力已经不再拘泥于花中之王如此表面的名衔,而是一种对民众心底信仰憧憬的寄托和依傍。

      花儿可以用来观赏,但是人,大可不必吧。

      步跃夕已经站得距离醉花台够远了,但他却没有一刻停止过想要抽身离开的念头。现下,花慈兆和湄汀院的首尊都已闻讯赶来,这个时候闪人就很是不礼貌了。

      “跃夕,你亲自为这花儿取个名字吧。”寒暄和恭喜的话一抓一大把,未料他们的还首大人却在这个时候选择另辟蹊径。

      身侧附和之音不绝于耳,以至于他想很用心的打个岔或者寻个托辞也不行。

      “这个主意好,云洲已经太久没出现过新的植被物种了。”

      “就是,由魇神大人亲自来取名再合适不过。”

      “兄弟,想一个好听又特别点儿的哈,别取得像礼部那些个学究那样……”辛可威话未讲完就被花大人无意间瞥过来的一眼逼得立即禁了音。

      “还是让学究们来取好了。”

      辛可威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儿,但步跃夕的一句推托却像极了犯了众怒。不知道的还以为礼部积了多少民怨呢,看这个意思,花名不出自他口步跃夕今晚都别想离开这儿了。

      “是不是我取什么都行?”

      “自然是。”旁边众人异口同声。

      要的就是这个回答。丢出两个字来便可收获随心自在这个买卖确实不亏。步跃夕终于摆脱了两朵云旗带给他的阴影,同辛可威和风惊幔赶去吃宵夜了。

      “遐迩。遐迩?”

      两个字被辛可威磨叨了一路。“这个名字叫你取的,我看你简直比那些个学究还要像学究。什么意思呀?远近到底是远啊还是近?如果不是给花儿取名字我还以为你要出远门呢。”

      “你就当我是要出远门好了。”步跃夕回答得很是心不在焉。

      似乎自步跃夕被辛可威带至醉花台起,他便一直都是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许是魇神大人对传说里花神眷顾的幸运不屑一顾,又或许是他不习惯也不喜欢这种有些过分张扬的形式吧。

      风惊幔如是想,可再多的心不在焉依然没有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不是说过了嘛,他想取什么名字全凭心情。依的又不是你的意,你自然看不破了。”

      “是,你现在眼里心里除了这尊神还能容得下别人吗?”辛可威故意打趣她道。“我的确是看不破,要不然你给我讲讲?”

      “呵呵,我哪里知道。”打趣什么的轻巧让过,随便别人怎么说,风惊幔脸上的颜色甚至都没变。

      行人依然没有要散开的意思,街边的商铺看起来不至天明怕是不会打烊了。几个人坐在一间茶楼的顶楼,抬眼望去便是一整条夜街的腾腾喧沸。

      步跃夕和辛可威都没怎么讲话,似乎所有的话都叫风惊幔一个人说了。看得出来,种出了这株蓝色的云旗,风惊幔可要比步跃夕本人高兴多了,笑意挂在她的唇上一整晚都不曾有过间歇。

      “不对啊。”还是风惊幔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用手拍了拍自己双侧的脸颊道:“怎么感觉跟喝多了一样,我也没喝酒呀?”

      “酒确实没喝,只是你跟前的这品镜面糕是用酒酿的你不仅没忌口还吃了那么多。哈哈,这种饮醉的程度对你来说是不是刚刚好啊?”捡了这么个笑话应该是辛可威蓄谋已久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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