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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萬聖節石化事件
??萬聖節當日,霍格華茲一片歡騰。走廊間懸滿搖曳的南瓜燈,紙蝠在燭火間掠過,糖香與笑聲交織成溫暖的氣流。學生們興奮地談論著晚宴,步伐都染上了節日的輕快。大禮堂燭光如瀑,照亮懸空的天頂與長桌上堆疊的甜點,整座城堡都沐在喧鬧與歡愉之中。
??然而在這份熱鬧的背面,廢棄女廁裡卻彌漫著另一種氣息。石磚牆滲出暗潮,裂縫間水珠緩慢滴落,聲音在空洞的空間裡擴散回響,冷得像是從地底滲出的氣息。
??破裂的洗手台下,一口銅鍋架在不穩的支架上,藥液正翻滾著,散出濃烈的草腥與苦氣。蛇根草早被熬得焦黑,幾片銀葉浮在表層,薄荷的清香也被苦味掩沒。蒸汽緩緩升起,在昏暗的光線裡將她的面容映成一層朦朧的霧。
??西維亞注視著那鍋藥,神情專注而寧靜。三日前,她第一次踏進這裡時,仍猶豫著該不該點火。那天,她在門口站了許久,直到最後一節課結束的鐘聲響起,她才終於舉起魔杖,讓第一簇火光在掌心燃起。
??火光燃起的那一刻,指尖的冷意緩緩退去,彷彿被逼著讓出身體的一隅。此後的每一天,只要時間允許,她便在這裡守著那口鍋。雖無數次想停下,卻總在阿斯托莉亞的咳聲響起時,默默翻開筆記繼續。
??如今,藥液終於被熬成筆記裡描述的顏色——深沉的墨綠,表層閃著微弱的光,像是黑夜裡尚未熄盡的一縷光芒。
??她俯身望向鍋底,水汽在臉上映開一層薄霧,將那抹蒼白映得更深。外頭傳來斷續的笑聲與奔跑聲,遙遠、明亮,與這裡的陰冷隔著一道無形的牆。
??西維亞伸手攪動藥液,動作緩慢而堅定。這只是初步的成型,距離完成仍遙不可及——但她不能停。因為在這片苦澀的藥香裡,她似乎看見了唯一能抓住的希望、一道微弱卻尚未熄滅的光。
??藥液的色澤漸漸沉靜下來,像一汪濃墨,在光影間泛著冷冽的暗光。西維亞屏住呼吸,心知——真正的關鍵從此刻開始。
??她取出一只小布囊,裡頭安靜地躺著幾片夜裡偷採的月光花瓣。花脈在燭火下閃著銀白的微光,薄得幾乎一觸即碎。指尖微微顫動,她將花瓣一片片投入鍋中。藥液立刻翻湧起來,苦澀的氣息被一縷清冷撕開,卻又在短短數息間被重新吞沒,恢復了那股壓抑的苦沉。
??最後的步驟,才是真正艱難的部分。
??她從懷中取出一把小刀,刀鋒映著一層幽光。西維亞凝視著自己的掌心,呼吸漸漸凌亂。筆記裡那句批註在腦海裡盤旋不去——
??「庇護的代價,必須由庇護者自行承擔。」
??若不以血為引,一切努力都將化為虛無。
??指尖微顫,她終於將刀尖抵上掌心,輕輕一推。細細的紅浸出皮膚,被她迅速傾入鍋中。血滴落入那片墨綠,藥液驟然一震,像吞進了某種鮮活的意志,翻湧出低沉而急促的氣息,蒸汽裡瀰漫著金屬與草藥交錯的味道。
??血一滴滴墜落,鍋裡的藥液終於恢復平靜。然而緊隨而至的,卻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異象——
??蒸汽翻湧間,她眼前一黑。鍋底映出的不再是自己蒼白的臉,而是一幕遙遠又刺痛的光景:燭火搖曳,咒文低吟,誓言的聲音自深淵回蕩而來——低沉、決絕、帶著幾乎可觸的哀意。那聲音冷得徹骨,卻又近得令人顫抖,仿佛要從記憶深處將她整個心口撕開。
??心口猛地一縮,她幾乎分不清自己是身在廢棄的女廁,還是被拖回那個早已埋葬的夜晚。藥液的氣息漸漸變質,苦味被鐵鏽與血腥取代,濃得幾乎令人窒息。冷汗從額角滑落,她的指尖也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就在這時,空氣深處傳來一陣低沉的竄動聲,彷彿有冰冷的東西在石縫間緩緩遊走。那聲音時遠時近,與誓言的餘音糾纏不清,像是從另一個世界滲出的呢喃。她分不清那是幻覺還是真實,只覺得血脈被某種古老的呼喚牽動,後頸一陣刺寒,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西維亞猛地握緊刀柄,才勉強把自己從那片黑暗的深處拽回。鍋裡的藥液仍在翻滾,卻似乎也被那場幻象攪亂——每一次氣泡的破裂,都像在重複那句誓言的回音。
??直到最後一滴血融入,鍋中終於靜下,只餘一道幽深的墨綠光線在表面緩緩流轉。她渾身冷汗,掌心的傷口深得駭人,血跡沿著手腕蜿蜒而下,怎麼也止不住。她手忙腳亂地以衣角擦拭,卻仍有鮮紅滲出,像一場還未結束的儀式。
??——這一鍋藥,足以讓阿斯托莉亞平安撐過整個冬天。
??然而代價同樣清晰地刻在她身上——掌心那道傷口像被灼印過,無論怎麼加壓都會滲出暗紅。它不只是血的痕跡,更像一枚靜默的印記,提醒著她庇護的代價從未被遺忘。
??西維亞咬緊牙關,將藥液一瓶瓶分裝進早已備好的小瓶裡。手指微顫,卻仍將每個瓶塞用力壓緊,像是在把僅剩的希望一同封住。
??收拾完畢後,額角早已覆上一層冷汗。她拾起其中一瓶,確認光線下的色澤無誤,才輕輕將它塞入口袋,低聲吐出一口氣。
??然而她才剛抬起頭,整個人便僵在原地。
??昏暗的廢棄女廁裡,一雙冰冷的眼自牆壁的裂縫深處凝視著她。那光並非燭火所生,而是一種帶著死亡氣息的幽綠——冷得滲骨,殘酷、無情,毫無一絲屬於生者的溫度。
??心口猛地一縮,呼吸在胸腔裡斷成一線。可還沒來得及移開視線,一股強烈的震動便從血液深處滲出。那並非外力的衝擊,而像是體內某種被封印的力量被突兀喚醒——與那雙幽綠的眼在無聲的黑暗裡相互牽引、共鳴。
??寒意沿脊椎竄上,她的耳邊響起沉悶的嗡鳴,緊接著是若有若無的呢喃聲,在腦海裡回蕩。那聲音古老、晦暗,帶著一種詭異的熟悉感,像是從血脈最深處傳來的呼喚。
??西維亞怔怔張口,卻發不出聲。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只覺得世界的重心在傾斜,所有光與聲都在瞬間遠離。
??世界在那一刻靜止,連空氣都凝成了冰。
??下一瞬,刺骨的寒意自後頸竄上,她的視線猛然陷入漆黑。身體失去平衡,倒向冰冷的石地。
??只剩藥瓶在口袋裡緊貼著她的身側,滾燙與寒冷交纏不清——而那雙幽綠的眼,仍靜靜伏在裂縫深處,無聲地凝視著她倒下的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尖銳的叫聲猛地撕開靜寂。聲波震得她身子一顫,意識像被硬生生從深水裡拽出。
??西維亞緩緩睜眼,只覺冰冷的石牆貼在背後,手臂僵硬發麻,掌心仍隱隱作痛。她茫然地抬起頭,視線在昏暗中聚焦——身旁的洛麗絲夫人靜止不動,表情凝結在極度的驚恐裡,雙眼空洞,仿佛時間在她身上停擺。
??對面,哈利與榮恩僵在原地,臉色慘白。尖叫的餘音仍在走廊裡迴盪,混雜著人群的騷動與低語。西維亞抬起視線,只見他們身後擠滿了學生——一張張驚恐或好奇的臉,全都朝這裡聚焦。那一刻,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她下意識摸向口袋,指尖觸到冰冷的玻璃瓶身——那瓶藥還在,隱密卻真實。西維亞低低吐出一口氣,胸口那根繃緊的弦終於微微鬆開,像是在混亂的深海裡,終於摸到最後一塊能讓她浮起的碎木。
??就在這時,一道驚惶的喊聲劃破寂靜——
??「她的手!」榮恩失聲叫道。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向她。西維亞一怔,低頭一看——掌心的血尚未乾涸,鮮紅沿著指縫蜿蜒滴落,在石地上留下點點痕跡。正好與身後牆壁上幾行刺目的血字遙遙相映,像是某種殘酷的回聲。
??空氣在瞬間凝結,接著被低語撕裂。
??「是她——!」
??「血字是她寫的!」
??「她怎麼會在這裡……」
??聲音此起彼落,像利刃在空氣裡交錯。那一幕彷彿殘酷的拼圖,在眾目睽睽下被強行拼合——她掌心的血,牆上的詭異字跡,重疊成一個無法辯解的印記。
??「讓開!」一聲冷厲的喝斥劈開嘈雜。
??特洛伊·弗利不知何時擠進人群,神色冷峻,目光如刃般掃過四周的學生。那一瞬,走廊的躁動像被無形之手壓住,所有竊語驟然噤聲。
??他沒有浪費一個字,只是快步上前,在西維亞身旁半跪。魔杖一轉,唇間流出一串古老而流暢的咒語。淡光從杖尖滲出,覆上她的掌心——血跡在眾目睽睽下緩緩止住,傷口收斂為一道細銀色的印痕。那並非常見的療癒咒,而是弗利家族代代相傳的庇護術式,象徵守護與歸屬。
??止血的光芒才剛散去,他便猛然起身,筆直地站在她前方,如一道沉默的屏障。目光冷冽,聲音低啞卻壓著火:「你們只看見她手上的血,就敢定罪?若真是她寫的,妳們以為她還會傻到留在這裡,等你們來圍觀?」
??人群間傳出低低的竊語,有人想辯解,卻在他冰冷的目光下倏然噤聲。空氣裡瀰漫著不安的動盪,像被逼退卻又不肯真正散去的潮水。
??特洛伊的神情徹底沉了下去,眉眼間的冷意像刀刃一樣銳利。
??他抬起手,魔杖在指間一個俐落的翻轉,杖尖筆直指向人群。
??「誰要是想再多說一句,」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挑釁的壓迫,「先問過我的魔杖。」
??那一瞬間,走廊陷入死寂。沒人敢再開口,空氣裡的每一次呼吸都被壓得極輕,所有視線都緊盯著那根隨時可能爆發的魔杖。
??西維亞怔怔抬眼,眼前的背影將燭光全數擋去。那道身影筆直而冷峻,像一道界線,將她與世界隔開。心口的壓抑並未散去,卻在這靜止的片刻裡,微微顫動——像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被某種力量,牢牢護在風暴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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