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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知后觉
可他穿梭了大半个人间,却连一丝一毫燃烬的气息都未曾寻到。
慕时瑾最后停在一座热闹的城楼上。
眉头紧紧蹙起。
他抬手凝聚神力,将当初燃烬的命灯灯芯取出
—— 那枚灯芯早已失去光泽,却依旧能与燃烬的魂魄产生感应。
他以灯芯为引。
指尖划过地面,金色法阵瞬间从脚下蔓延开来,覆盖了整片城池,甚至朝着更远的地方扩散。
可法阵上的符文始终黯淡,连燃烬转世的大致方位都无法锁定。
“不可能……”
慕时瑾低声自语,心底泛起一丝慌乱。
燃烬当初明明只是肉身殒命,神魂并未溃散。
按三界轮回法则,必然会进入转世。
如今,怎么会连一点踪迹都没有。
难道是燃烬自己不愿再入轮回,选择了碎魂?
可明明没有......
慕时瑾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开始拼命回想最后那一幕。
燃烬倒在深坑中时的眼神、语气,还有他当时不以为然的嘲讽……
脑中的一根弦突然绷紧,又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扯断。
“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慕时瑾喃喃重复着这句话,之前被忽略的细节瞬间串联起来。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他想错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
燃烬或许根本没有进入轮回,而是选择了留在黄泉,等他赴约。
慕时瑾的心脏猛地一缩,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他立刻抬手唤来清瑶,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急切:
“立刻去神殿,将殿中的结魄灯取来!
越快越好!”
清瑶虽不解他为何突然要结魄灯,却还是恭敬应下,转身化作一道流光离去。
……
黄泉地府常年笼罩着一层淡灰色的雾霭。
忘川河的水流泛着幽绿的光,孟婆桥上的石砖被千年的魂魄踏得光滑。
连风都带着几分死寂的凉意。
黑白无常提着锁链,按惯例巡视地府,脚步轻得像飘在半空。
目光扫过一排排安分待渡的魂魄,没发现半个敢作祟的。
“唉,这千年来倒也太安静了,连个敢逃狱的魂魄都没有,真是无趣透顶。”
白无常晃了晃手里的哭丧棒,语气里满是刻薄的抱怨。
常年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嘴角的弧度透着不耐。
黑无常跟在他身侧,依旧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声音低沉平稳:
“凡人之魂不能与修炼者相比,自然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向来严谨,连说话都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刻板。
白无常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争辩
—— 跟这根 “木头” 讲道理,还不如看忘川河的水发呆。
两人刚走到孟婆桥边,白无常突然眼睛一亮。
用胳膊肘拐了拐身旁的黑无常,语气里多了几分雀跃:
“黑哥,你看那边,我们再下个赌注如何?”
黑无常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忘川河边立着一道清瘦的身影。
那人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河边,望着河水泛着的幽光。
千年如一日,从未动过,也从未踏上过孟婆桥。
“赌什么?”
黑无常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还是停下了脚步。
白无常转了转眼珠,脸上露出几分狡黠:
“上次我赌他最多等一百年,结果这都等了千年,之前的赌约早失效了,咱们重新来。
这次换我赌他会一直等下去,直到魂飞魄散,你必须换个赌注。”
黑无常略作思考,目光落在那道身影上,缓缓开口:
“那我就赌他能等到要等的人。”
“哈?” 白无常立刻不满地咋舌:
“这算什么赌注?
你得说个具体时间,是今天还是明天?”
黑无常:“今天。”
白无常不屑地哼了一声,抱着胳膊:
“行,那你等着输吧!
今天他要是等不到人,你以后就得事事听我的,可别反悔!”
黑无常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补充:“我本来也事事听你的。”
“那能一样吗?”
白无常还在跟他斗嘴。
黑无常却突然抬手,示意他噤声,目光紧紧盯着忘川河边的方向。
白无常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瞬间傻了眼。
只见那道千年未动的身影,竟缓缓转了身,原本空洞的眼神里,渐渐亮起了微光。
而在他身后,一道身影正踏着忘川河边的石子路,缓缓走近。
步伐不算快,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坚定,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终于寻到了这里。
白无常张大了嘴,手里的哭丧棒差点掉在地上,声音都变了调:
“不是吧黑哥,你这嘴是找地藏菩萨开过光吗?
说今天就今天,也太准了!”
……
忘川河畔的风带着幽凉的水汽。
卷着岸边的枯草碎屑,在两人之间打着旋。
慕时瑾与燃烬就那样静静对视。
河面上幽绿的波光映在他们眼底,却照不透彼此心中积压了千年的复杂心绪。
慕时瑾的指尖微微发颤,他强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率先打破沉默:
“你一直在等我?”
燃烬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没有波澜:
“你来的好晚。”
慕时瑾解释:“我不知你……”
“我说了的。”
“我以为你说的是气话。”
慕时瑾的声音低了些,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愧疚。
燃烬没再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眼底的平静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
慕时瑾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伸手想去抱他,想将这千年的错过与误解都揉进怀里。
可他的手还未碰到燃烬的衣角,燃烬就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了。
“你回去吧。”
燃烬的声音冷了几分,像是在驱赶一个陌生人。
慕时瑾的动作僵在半空,心底的慌乱瞬间放大。
他终于反应过来,从重逢到现在,燃烬说的每一句话都太平静了,平静得近乎冷漠。
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没有等待千年的委屈,只有一种彻底的疏离。
“你不是在等我吗?”
慕时瑾的声音开始发紧,指尖攥得发白。
“你来得太迟,我不想等了。”
燃烬的目光转向忘川河,幽绿的河水在他眼底流动,却映不出任何情绪。
慕时瑾再次向前逼近一步:
“可我这不是来了吗?”
燃烬再次后退一步:
“你来了我就一定要欢呼雀跃吗?”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慕时瑾的心里。
他没来由地一阵心慌,以为燃烬只是在闹脾气。
却没惯着他,语气生硬起来:
“那你想怎样?”
燃烬的睫毛轻轻颤动,不再看他,垂眸看向地面上的石子:
“......我不想怎样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步伐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慕时瑾猛地伸手,拽住他的手腕,想把他往回拉。
可燃烬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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