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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舒子墨回到舒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香翠已经被简重澜的人安然无恙地送回来了。
至少有一点舒子墨说的没错,简重澜想要求娶她,就不会对她身边的人下手。
夜已经深了,可舒家依旧是灯火通明。
香翠跪在中央,上首坐着舒子墨的父母。
“香翠!小姐到底去哪里了?!”舒子墨的母亲钟琳在一旁干着急,拼了命地想让香翠开口,“你说你家小姐没事,只是出门去了,但是她又不带你,你还是坐着重澜的马车回来的,你不说清楚知韵到底去哪里了,我们怎么放心得下?”
舒子墨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都还未归,现在天已经黑了,他们做父母的能不担心吗?
“夫人……”香翠怯懦地喊着舒母,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她不能背叛小姐!
小姐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小姐做任何事情都有她的道理!
香翠不理解,但是在小姐安全的前提下,香翠就不能多说!
“你这丫头!”钟琳知道香翠对舒子墨忠心耿耿,事已至此,她也不再多说,只能把劝说的精力放到舒父身上。
“老爷。”
舒廷安抬手:“夫人不必多说,这就派人去把知韵带回来。”
“老爷!”舒母大喊,握住舒廷安的手,“现在情况不同,不能这样大张旗鼓地……”
“你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同!她一个女孩子家家跑出去,现在都不见归家。那我们怎么办?!”舒廷安怒道,“那我们就这样干等着?”
“子邺已经去寻了,我们再耐心等等……再等等。”
“琳儿。”舒廷安上前握住了妻子的手,“时间不等人了,最近这几天……你和知韵好好相处。”
意识到自己丈夫在说什么的钟琳潸然泪下,却也只能点头,珍惜最后的时光。
舒子墨的归家让舒父舒母松了一口气。
在上下打量了一圈,见自己的女儿并未受伤,好端端地回到了自己面前的时候,舒廷安这才慢慢松了一口气,原本要说的话都软了几分:“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爹,娘。”舒子墨对二老一一行礼,抬头之时,已经眼含热泪。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父亲母亲了?
舒子墨不管不顾地冲上前,一把抱住母亲,怯生生喊了一句:“娘……”
上辈子,舒家被构陷的时候她没有落泪,简重澜说不爱她的时候她没有落泪,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她也没有落泪,可再次看到父母的时候,她的眼泪却决了堤。像是有数不尽的委屈,在见到父母的那一瞬,上一世抄家时未能护住父母的悔恨翻涌而至。
被舒子墨抱在怀里的舒母神情呆滞,一时间反应不及,就听见怀中孩子抽泣的声音,甚至来不及责骂舒子墨为何这么晚才归家,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更快地充斥她的心脏。
舒母伸出手,一点点地轻轻拍打舒子墨的背部,一边轻声安慰,一边询问舒子墨发生何事。
原本还想责问的舒廷安也来不及责骂,站在拥抱着的妻子和女儿身边,挤又挤不进去,又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干着急。
“知韵,你怎么了知韵?是不是你今天出门有人欺负你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和为父讲讲。你跟为父说,为父替你出头!”
这是舒廷安对这个温婉典雅大家闺秀的女儿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舒子墨哭得更大声了。
他的声音有多关切,舒子墨的泪水就有多汹涌。
原本想关心一下女儿的舒父在听到女儿哭得更大声之后,慌张的神色更甚:“诶哟诶哟,这、这怎么了!”
舒母一只手拍打着女儿,另一只手还在示意舒廷安冷静下来。
啜泣声逐渐减小,等舒子墨终于哭够了,舒母关切地问:“知韵,发生什么事了?今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舒子墨勉强克制住自己的啜泣,对二老说:“爹、娘,我没事,我就是想你们了。”
“是不是你哥哥前几日的事情吓到你了?”舒母安抚地摸了摸舒子墨的头发,从怀里掏出一个护身符,“给,今日为娘特地去寺庙给你们兄妹俩求的,要好好带着。可灵验了!万不能离身!”
舒子墨向来不信这些,但看到上辈子许久未见的亲人就这样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关切的神情还是那样熟悉,舒子墨的眼泪就又险些控制不住。她点点头,乖乖把护身符收好。
看到舒子墨没事,舒廷安暗自松了一口气,问她:“你今日去哪了?怎么这么晚回来?”
舒子墨乖乖回答:“今日我去查案了。”
“查案?你查什么案?”
“浮肿女尸案。”
“胡闹!”听到这个案件,舒廷安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和寻常关心自己调皮女儿的父亲不同,舒廷安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的慌张。
这种慌张不来自于任何地方,而来自于舒子墨是他的女儿。正因为舒子墨是他的女儿,才让他有这份慌张。
“查案自有刑查院,你一个闺阁女子瞎参和什么?”
舒子墨抬眸和舒廷安对视,她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凑巧遇见了,顺手帮了个忙而已。”
“凑巧遇见?”
“嗯,去了一趟朔王府,正好赶上了。”
“朔王府?你去见无渊了?”
“见上了。”舒子墨说一半藏一半。
她意识到琴有弦的身份特殊,思虑再三,还是选择了隐瞒不说。再说,她今天确实见到了顾无渊,也不算是撒谎。
舒父只当她是和顾无渊见面无意间撞上的,也便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知韵,这些事情你一个闺阁女子不便接触,你和重澜的婚期也快到了,近日就好好待在家里吧!”
原本神色缓和的舒子墨听见与简重澜的婚约,慌张的神色爬上脸庞,立刻高喊出声:“爹,娘,我不嫁!”
好不容易缓和了神色的舒廷安眉毛一竖:“胡闹!婚姻大事,岂是你说不嫁就不嫁的?!”
“夫君!”钟琳扯过舒廷安的衣袖,替舒子墨阻挡了大部分的怒火,她给舒廷安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来。
舒廷安呼出一口气,没再开口。
钟琳:“知韵,发生什么事了吗?前两日不还好好的?之前你和重澜也一齐外出,归来时你是怎么同为娘说的?怎么今日突然不想嫁了?”
舒子墨的嘴唇翕动了许久,却组织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她想说自己从一开始就看错简重澜了,她想说简重澜这个人冷心冷情,她想说自己婚后过得并不幸福,她想说简重澜在舒家被构陷贪污的时候见死不救,她想说……
可她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他……从未爱过我。”
“胡闹!”舒廷安拍案而起,胸口剧烈地起伏,“当初定下婚约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现在为了一个可笑的理由说不嫁了?就因为什么、虚无缥缈的……爱!”
“老爷!”钟琳赶紧按着舒廷安坐下,示意他别出声。
“知韵,娘知道你不是个任性的孩子,可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钟琳上前,握住舒子墨的手,温热的体温给予了舒子墨些许的慰藉,“重澜虽然是寒门出生,现如今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禁卫营司尉,但是他是从边戍营出来的,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品行也好。你嫁给他,不吃亏的。”
“娘,我知道。”
舒子墨当然知道,上辈子简重澜是如何一步步被倚为股肱的,她都看在眼里。
“可是……”
“知韵,就算重澜他不爱你,但是重澜这人责任心强,定不会辜负你。你们二人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娘,人是会变的。”舒子墨说,“向来人心难测。”
就比如上辈子简重澜在舒家的助力下平步青云,以极快地速度走上了那个位置,但却还是在舒家遇难的时候明哲保身。
“知韵……”舒母还想再说些什么。
舒子墨打断道:“娘!他不喜欢我,他冷心冷情,我不想和冰块过一辈子!”
她说谎了,舒子墨自认为上辈子,她和简重澜之间也曾有过温情的时刻。可那些温情,都在婚后的柴米油盐里被消磨干净了。
“你闹够了没有?”沉默良久的舒廷安终于开口,“你今日一早出门,夜深了才回来,我还没说你,结果你一回来就吵着要退婚,你怎么能如此儿戏!”
“我没有闹!”舒子墨反驳,险些将上辈子舒家的结局脱口而出,却又硬生生忍住,“我和简重澜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
“他心似寒潭,女儿不愿做投潭的石子!”
“你不想嫁给重澜,那你想嫁给谁?放眼京中适龄子弟,除简重澜谁能配你?”
“我……”
“朔王吗?别忘了当初你自己是怎么说的?”
舒子墨无奈:“我和顾无渊之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但是你要嫁人!你不喜欢朔王,又不想嫁给重澜,那你想嫁给谁?”
“我就不能不嫁人嘛……?”舒子墨凑上前,“我还想多陪陪您和娘呢……”
“不可以!”
“不可以!”
舒父和舒母异口同声地否决了舒子墨的提议。
舒子墨怔愣地看着二人。
舒父舒廷安对内一向严厉,他的否定在舒子墨的意料之内,可舒母一向对他们兄妹采用怀柔政策,从来没有不管不顾直接否定的时候。
“娘……”
舒子墨想问什么,但却被钟琳抢先一步开口,她的眼神有些躲闪,和舒子墨交握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知韵,你已经长大了,你一个女子,怎么能不嫁人呢?”
“女子为什么一定要嫁人?”
“女子不嫁人还能做什么?”
“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舒子墨高声道,“二十八年前,长公主率领虹白军平定西北;二十五年前,先皇驾崩,当今圣上重伤昏迷不醒,藩王虎视眈眈,是长公主稳定朝局;二十年前……”
“所以她死了!”
舒廷安高声打断。
整个前厅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舒廷安的喉咙滚动,他的声音夹杂着哭腔,像是一瞬间苍老了许多。舒廷安轻声问面前的女儿:“你也想死吗?”
舒子墨神情呆滞,嘴巴嚅嗫了许久,说:“我、我只是想多陪陪你们……”
舒廷安慢慢呼出一口气:“等你婚后回来见我们也是一样的。”
“可是……”
舒廷安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激动,平静地对舒子墨说:“没什么可是的,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来年开春,你必须成婚。”
“为何如此着急?”
“知韵,你的年纪也大了,也到了该嫁人的时候。”舒廷安指着舒子墨,“这个婚,不可能退。”
“父亲!”
“好了好了。”钟琳拉过舒子墨,让女儿面对着自己,“知韵,重澜是我和你父亲精挑细选的女婿,他为人品行端正,会好好照顾你的。”
“若他日舒家有难,他定会袖手旁观!”
“知韵!”舒廷安把手边的茶盏搁置在桌案上,“你怎能如此揣测重澜?重澜是个心善的,我和你母亲都看在眼里。你把婚约当儿戏?说退婚就退婚,现在还要对重澜如此无端臆测。”
舒子墨猛吸一口气,刚想反驳,却听舒廷安说:“香翠,赶紧把你家小姐带下去,成婚之前,就在家里好好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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