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

　　第二年秋天，A大的银杏道再次铺满金黄。

　　周时屿站在图书馆门口，时不时抬腕看表。风卷着银杏叶落在他肩头，他伸手拂开，眼里的期待藏不住。

　　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猛地抬头，就看到温辞走了过来。

　　温辞比在病房时丰润了些，脸色是健康的淡粉色，穿着和周时屿同款的A大校服外套，背着双肩包，步履轻快。看到周时屿，他的嘴角弯起，眼里盛着和这秋日阳光一样暖的笑意。

　　“久等了？”温辞走到他面前，气息微喘。

　　“没多久。”周时屿接过他的背包，自然地挎在自己肩上，“复查结果怎么样？”

　　“医生说恢复得很好，以后定期复查就行。”温辞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颗牛奶糖，剥开糖纸递到周时屿嘴边，“给。”

　　周时屿张口含住，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他看着温辞，忽然想起高三那年，自己也是这样，偷偷往对方抽屉里塞糖。时光好像绕了个圈，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却比那时更笃定。

　　温辞以旁听生的身份先在A大适应半年，等明年春季，就能正式办理入学手续——这是他和周时屿一起争取来的结果，也是对“一起去A大”这个约定，最温柔的兑现。

　　“带你去逛逛？”周时屿偏头问。

　　“好。”

　　两人并肩走在银杏道上，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有新生举着相机拍照，镜头扫过他们时，周时屿下意识地往温辞身边靠了靠，手指悄悄勾住了他的指尖。

　　温辞的手指颤了颤，没有躲开，反而轻轻回握。

　　“那是教学楼，”周时屿指着不远处的红砖墙建筑，“我们经常在三楼的阶梯教室上课，视野特别好。”

　　“嗯。”温辞点头，认真地记着。

　　“前面是篮球场，”他又指向另一边，“等你再恢复恢复，我们来打一场？”

　　温辞笑了：“你确定要跟我打？”高中时他虽不常打，却总能精准断下周时屿的球。

　　周时屿挑眉：“拭目以待。”

　　走到图书馆靠窗的位置，周时屿拉开椅子让温辞坐下。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桌面上，正好照亮他之前贴在桌角的照片——还是那张高三毕业时的合影，只是边角被细心地塑封过，崭新如初。

　　“这是你的专属位置？”温辞看着照片，眼里带着暖意。

　　“是我们的。”周时屿纠正道，从背包里拿出两本专业书，“这是你之前落下的课程笔记，我整理好了，不懂的随时问我。”

　　温辞接过笔记，翻开第一页，就看到周时屿清秀的字迹旁，标注着“温辞重点看这里”，和高三时那张纸条上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他抬眸，对上周时屿的目光。对方眼里的光很亮，像那年誓师大会上，说“一起努力”时的坚定，又像在病房里，握着他的手说“不会再分开”时的温柔。

　　“周时屿，”温辞忽然开口，声音很轻，“谢谢你。”

　　谢他从未放弃，谢他跨越千里的奔赴，谢他让这个迟到的约定，终究没有落空。

　　周时屿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谢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说好了一起考A大，说好了要并肩走下去。那些曾经的阻碍和波折，都成了让此刻的同行，更显珍贵的注脚。

　　夕阳西下时，两人走出图书馆。银杏道上的光影被拉得很长，他们的影子紧紧挨在一起，从金黄的叶堆里穿过，走向不远处的宿舍楼。

　　周时屿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温辞。

　　“怎么了？”温辞问。

　　周时屿没说话，只是低头，轻轻吻了上去。

　　风卷着银杏叶在他们身边打转，远处传来下课铃声和学生的笑闹声，一切都热闹又安宁。这个吻没有高考前夜的试探，没有江边的悸动，只有安稳的温柔，像这秋日阳光，不灼人，却暖得能渗进骨子里。

　　分开时，温辞的脸颊微红，周时屿的眼里笑意满溢。

　　“走吧，”周时屿牵起他的手，“带你去吃食堂的糖醋排骨，他们今天做活动。”

　　“好。”

　　两人手牵着手，慢慢往前走。银杏叶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又被风卷走，像是时光留下的温柔印记。

　　A大的秋天很美，而比这秋天更美的，是身边有了想共度每一个秋天的人。那些曾经错过的时光，往后的日子里，他们会一起慢慢补回来，在这条铺满阳光的路上，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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