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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恨
御医走了,女人钻进帷幔里,逮住他,抱住他。
巴掌大的小脸,她的唇碰他的额头,他平静的眉心,他轻薄的眼皮,他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了唇上。
七月七日长生殿,入夜无人私语时。
亲吻他,爱抚他,喁喁细语,千般可怜,万般呵护。
起初只是柔和舔舐,辗转厮磨。她尝到了残留药汁的苦涩。
这苦涩一直蔓延到她的心底,让她无端崩溃,她撬开琯朗的牙关,用自己的津液去滋润他,吮吸他,分担他。
被她吻得肺痒肺痛,男人缓慢喘息,微微痴缠,无神迷离地望着她,任由她予取予求。
一吻终了,周红并未离开,而是将额头相抵,鼻尖蹭着鼻尖,呼吸悬停交缠。
“你不要骗了,不要装了,我太累了,我老了。”
“贱侍怎么敢,”男人凄然一笑,“欺骗陛下。”
周红爱不够似的贴他脸颊,掂量着他两只的腕子,把他揉进身体:“怎么不敢呢,我还记得你跑来找我哭的时候,我真以为你很正常在绝望,在痛苦,毫无异样,太自然了,分寸也很对,是真的信了我的话。后来看到魏绪的奏折,竟然全是假的,我想,难道二十年你都在演戏不成?”
"君子论迹不论心,就算骗人,也是和姐姐你学的,”他轻咳,“影子描摹人的模样,难道还要怪影子抄袭不成?姐姐会怪我吗?怪我是学人精,跟屁虫?反正是姐姐言传身教的,我借鉴借鉴还不行吗?”
“那你学得好,我没有骗过你,你却骗过了我。”
“其实,我是真信了你,信你已经是一种习惯,你说什么帮我抓凶手,哈,我信的,不用怀疑,至少在你那个小暗卫面前,所有情绪是真的。”
“既然信我,为什么还要做傻事?”
他这才不语。
“那我来说说我的猜测,也许不对,但是我想了这么多年,只想到这些,”女帝垂下眼帘,“我已经被毁掉了,再也不能幸福了,为什么我爱了那么多年的她,丝毫感受不到我的痛苦,我不想活了,我要在她完美的统治下留下污点,虽然是蝼蚁撼树,十面埋伏,但成功了很好,失败了也很好。”
男妃认真聆听,莞尔。
“所以,生孩子,也为了这个吗?”
他看着姐姐的手按上自己的小腹,反射性地生起初夜般的疼,又流出大股温热的水液。
微微隆起的肌肤,像座坟冢。
周红天生冰凉的手贴上去,能感到皮肉底下沉睡的、固执的生命力。
她的指腹在那道不高的弧度上游弋,像是在勘察一块崭新的、不属于自己的领土。
毫无怜子之情,只觉得那里面有一种荒唐的、腐烂的诗意。
帷幔里的空气是浑浊的,混着药味、熏香,还有周红无处安放的的雍素。
男人闻不到,他被紧抱着,喉结因为压抑的喘息而上下滚动。
清澈水眸里,欲望像沼泽地里升起的雾,潮湿、无声、却能吞噬一切。
他不索取,只是把自己摊开,像一尾被渔网捞上岸的鱼,任由她决定是放归江河,还是就地宰割。
周红俯下身,手顺着那座小小的坟冢滑下去,穿过散乱的衣襟。
温度陡然升高,蒸腾出青涩的体味,那白腿一颤,下意识地并拢,可一切仍在她掌心固执地跳动。
周红缓慢的动作中带着一种残忍的耐心。
带着薄茧的五指,像是在抚弄一件尘封多年的乐器,想要探究它究竟能发出怎样哀艳的声响。由她完全抱着,他身体的每一丝变化,从紧绷的弓背,到脚趾无声的蜷曲都逃不过她的视线。
“那就恨我吧。”
怀中人微微侧过脸。
“恨?”他气若游丝,哼哼笑,“姐姐,我现在既不恨你,也不爱你,我永远不会属于你,干嘛为你劳心费力。你要进来,我就当一个挺猛的弄臣在服侍我,还是我少年深爱的类型,有什么可痛苦,可恨的呢。”
周红盯着他,像是要从他那张沉溺官能的皮肉下,挖出点真心实意的东西来。
可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氤氲荒芜。
她骤然变态,掐他,带着泄愤似的力道,逼迫着他,啃噬着他。好像要撕开他那层无所谓的、刀枪不入的硬壳,要他哭,要他叫,要他求饶,要他承认自己并非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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