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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何氏一滞。半眯着双眼抬起盯着她,嘴角似乎藏着笑,就像是她早就知道虞含景会问出这句话。
她抬手回捏着虞含景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脸上拿开:“你是在问我?”
“若我说,是我且又不是我,你当如何?”
阿梦在一旁看得着急,他挽起袖子双手叉腰:“二娘子,要我说倒不如直接给她个痛快的,还跟她费什么话。”
何氏淡淡瞥了一眼阿梦,并未将他当回事儿,她视线回归道虞含景身上,只见虞含景气得浑身发抖。
“二娘子这般聪慧,不会猜不到吧。”
虞含景双手紧紧握成拳,眸中泛红,她缓缓闭上眼睛,沉静的从袖口拔出一把匕首。
匕身银光乍现,何氏下意识捂着脖子,另一只手抓着桌沿慢慢往后退,未退两步,身后的路便被阿梦给拦住。
虞含景睁开两眼,眼中再次划过森寒:“或许她说得对。”
何氏不解:“此话何意?”
“不管是不是你,你这条贱命始终留不得。不如,你先下去找我娘团聚。”
何氏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她哪里能弄得过虞含景这个力大之人,更何况还有阿梦在。
看如今情形,虞含景是铁了心的要将她弄死,不过有一点何氏很是好奇,虞含景是如何得知裴诗柳的死是与她有关。
她盯着虞含景手中锋利的匕首,道:“不对,这件事没人知道,难道是你爹告诉你的。”
见虞含景没说话,何氏忽然笑起来,笑声在禅房内盘旋,她肩膀发颤:“好一个贼喊捉贼,他倒是知道先撇清关系,让我先送死,他就可以过上安稳日子,想都别想,反正我今日躲不过,那你虞含景今生今世也别想好过。”
阿梦一听脸色大变,他听出了,裴诗柳的死与虞伯阳有关。
生父杀了生母。
这无疑是给了虞含景最大的打击。
何氏道:“我入府前你母亲身子就开始变得不好,你可知为何?”她绕到窗前,拾起放在桌上的经书,盯着经书看了一会儿,“你爹想带我入府,可你母亲始终不松口,他便在你母亲饭菜里下了一种连大夫都查不出来的慢性毒药,不出两年,你母亲必死无疑。”
“为此,他借着夫人身子不适,不宜操累过度,便有了由头接我入府,让我分担府上大小事宜。不过令我不曾想到的是,你爹在府上说的话一点份量都没有。连同着我不仅没说话权,连见你爹我都得等夫人松口才能相见。你爹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他气不过,背地里下毒的量便比平常多了一倍。”
“夫人身子后来终于熬不住了,想主动交出掌家权,这府上除了夫人便就我一个女主人,可这掌家权没落在我手上,反倒落到虞若华手里。第二年夫人死了,原以为我的好日子来了,可虞若华那小贱人掌家以来,比夫人更加苛刻细致,让我无机可乘。”
“我且又忍辱负重了几年,终于让我逮到时机,郭二公子找到我说要娶虞若华,说等虞若华离府后,掌家权便顺理成章的落在我手上。你知道吗,这是我入府后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掌家,才是我最终目的。可你爹那个老不死的起初死活不同意,说什么怕被你外祖父知晓此事定不会放过他。当真是破天笑话,他连裴家的女儿都敢下药毒死,如今让他嫁女儿他倒是犹豫起来,我费劲口舌好说歹说他才同意这门亲事。”
“可这个时候,偏偏你又回来了,那个晚上,我想连你还有你爹一起毒死,这偌大虞府以后便是我的了。”
何氏将来龙去脉说清,最后她指着虞含景疯狂笑道:“是你爹杀了你母亲,是他贪恋美色,是他贪图荣华富贵,是他不中用,是他不甘被你母亲约束,是他下的毒,连你的那一份他也知情并未阻拦。你也说我是贱命一条,我命是贱,可你爹这个人贱呐,连自己的发妻和女儿都敢下毒杀害。”
说完何氏哈哈大笑,她抓着阿梦的双肩对着阿梦说‘她爹是这个世上最贱的人’,接着松开又寻到虞含景,将这句话又送给虞含景听,说着眼泪从她眼角滑出。何氏的美不可否认,可正是她的美貌让虞府的人饱受折磨。
何氏缓缓闭眼准备迎接属于她的死亡。
前因后果被虞含景知道,眼泪决堤早已糊了双眼,她完全瞧不清何氏的脸,耳里全是何氏的声音,拿在手里的匕首掉落。
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何氏,替母亲报仇。
何氏听到声响后,猛地睁开双眼,她立刻蹲下来拾起匕首紧紧握在手上,尖利的一端对指着虞含景。
道:“虞含景,早知会有现在这般痛楚,当初何不顺着我们心意了结自己,何必闹得大家都活在痛苦和悔恨当中。你我之间的恩怨早不似寻常那般,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死。我死了好去认罪,你死了去团圆,岂不快哉。”
阿梦见状,一把将何氏撂倒放在地上,按着拿匕首的那只手,直至匕首从她手上落下来,阿梦把匕首踢得远远的。
他叫着虞含景:“二娘子。”
虞含景恍惚过来,拾起匕首,一手按着何氏的手腕,一手高高举起匕首,狠狠插入何氏手心,匕首在何氏手心转动,能清晰听见匕首与肉搅在一起的声响。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落得个痛快,当真以为我虞含景是吃素的吗,你会死,但不是现在,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你见过活人和猪一起生活的,那你将会是你最后归宿,你最好祈祷这个冬日快些过去。”
她的这些话何氏听得心惊胆跳。
阿梦将何氏的双手绑在一起,压着何氏送上马车,路程已经过半,何氏在虞含景身旁坐着,目光一直锁定在她身上。
她目光狠厉:“你以为,你今日会安然无恙的回去吗。”
“你又有什么把戏。”
何氏不语,她一直在等,直到马车入了城她才反应过来,开始有些紧张的东张西望:“怎么会,怎么会。”
虞含景还蒙在鼓里,她道:“什么意思。”
“我明明在回来的路上安排了杀手,怎会如此,他们怎会没出现。”
与此同时。
宋香将软剑缠回腰间,宋枕弦靠在树边双手环胸,修长的指尖无意识敲打着手臂,他二人身后倒着五六个黑衣人。
宋香:“公子,咱们先回去吧,二娘子估计快到府上了。”
“嗯。”
阿梦:“二娘子到了。”
“走后门。”
“好。”阿梦将马车驾向后门,后门离虞伯阳的屋子最近。
他们带着何氏进入虞伯阳房内,此时的虞伯阳还躺在床上,直到听到动静后才缓慢从床上爬起来,在他瞧见何氏也在时。
瞬间从床上跳下来走到她面前,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何氏,他没想到何氏还能活着出现在他面前。
何氏如今活着出现在他面前,也就意味着,所有事情全被何氏抖落出来。
虞伯阳先发制人指着何氏鼻子对虞含景道:“是她,全是她做得,此人留不得。”
原先只有七八分信,现下虞含景全信了,虞伯阳不是无辜的,他甚至比何氏更加可恶,更加令人恶心。
反正事情已经败露,她也不必再靠着虞家存活,也自知活不长久,她一把打开虞伯阳的手。
两只狗开始对骂。
“老不死的,当初是你要将我从青楼赎出来,那些可恶的事全是你一人所做,干我何事?我不过就是顺水推舟而已,你才是主谋,咱两都不是个好东西,谁也别攀咬谁。”
虞伯阳吹胡子瞪眼,他一巴掌打在何氏脸上,能看出他也急了,何氏被一掌打到在地,手上的绳索也已挣开。
她顾不得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将这一掌送还给虞伯阳。
虞伯阳瞪大双眼捂着被打的脸:“你敢打我?”
“我都快死了,我有什么不敢打你的,我告诉你,我把全部经过都告诉了虞含景,她肯定不会放过我,你猜她又会放过你吗?”
虞伯阳转眼看向虞含景,他试图想去牵虞含景的手,却被虞含景躲开,只见虞含景两眼冷淡,那目光,虞伯阳从未见过。
“景儿,你不要信那个贱人的话,我没有害你母亲,全是她,都是她怂恿我做得,你是知道我为人的。”
虞含景失笑:“对啊,我知道你的为人,不过就是耳根子软毫无主见,不过是想功成名就却又能力不足,不过是想攀龙附凤却又不甘被人指指点点。”
一字一句通通在虞伯阳心上扎根,宛如一把小刀慢慢将虞伯阳最伪善的皮囊揭开,露出那颗令人憎恨的狼子野心。
何氏早就料到虞伯阳会将所有事推到自己身上,就算是死,她也要拉着虞伯阳一起死。
她道:“他曾说过,娶夫人不过就是看在夫人家世好,可以为自己前程铺路。原本裴老爷子是想让他入赘,可他碍于脸面不甘入赘。便在裴家老爷子面前立誓,说自己会考取功名,说不会纳妾,此生只忠于你母亲一人。”
何氏扭头看向虞伯阳:“这些话可都是你醉酒后告诉我的,你这虚情假意的人连我都不如,你不仅拿着夫人的钱逛青楼,还娶妾。娶夫人过门后,功名更是提都不提,只会巧舌如簧哄着夫人。”
虞伯阳最真实的面孔被何氏扒了出来,他只道是悔恨当初醉酒将这些话说出,现被何氏抓住把柄。
他甩袖将何氏逼退:“胡诌,全是胡诌,我不曾讲过这些话,你为了推脱竟将全部推在我身上。”
“怎么,虞大老爷这是心虚了。”何氏得意地笑着。
虞含景一脚踹在虞伯阳身上:“你以为外祖父应下你们的婚事是真觉得你有本事能取得功名?不过是我娘喜欢你,若不是我娘喜欢,你连做裴府的下人都不够格。”
虞伯阳从地上爬起:“我虞家虽说不上有裴府那样富贵,但在安城还是有一席之地,你竟说我连下人都不够格。都怪小时不应将你送往裴家养,养得你现在这般性子,你看你阿姐,温婉大方知书达理,若你放在我身边养,你定不会像现在这般。”
虞伯阳只知裴府在京都家财万贯,至于那些钱是怎么来得,裴府是作何的,虞伯阳一概不知,他不曾踏入京都,对京都也是望之远之。
郭府。
阿梦前来报信儿,让虞若华回去一趟,虞若华得知家中出事便随着阿梦往外走。
大门还未出,就被郭云乐的嫂嫂施朝兮给拦住,施朝兮站在虞若华面前,抬眼盯着她身后的阿梦。
嘴里说些不尽人意的话:“弟妹既已嫁入郭家,自当万事以郭家为主,此话我可说得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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