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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陷阱
风在夜里换了方向。
原本来自北面的寒流,忽然变成夹着湿意的东风,吹得雪粒像细针般扎在脸上。托玛背着角王的鹿角,感到肩膀的血脉在寒气中一跳一跳地收缩。
归途的第一天,他们走得很慢。角王的重量即使分担,也让猎人们体力消耗惊人。阿鲁的伤口渗出黑紫色的血——那是寒毒入骨的迹象。
沙穆一边走,一边计算着回程公式:
(每日行进距离÷负重系数) - (伤员拖延时间×天气衰减系数) = 回程存活率
结果让他脸色发青——如果风雪持续三天,他们回到部落的概率将跌到四成以下。
第一晚,他们在冰川的天然裂缝中找到避风处。裂缝深达二十丈,底部隐约流动着暗冰河,像一条冻结的黑蛇。
托玛让白面兽冬刃守在洞口,自己检查猎物状态。角王的尸体已经结上一层硬霜,这能延缓腐坏,但也让重量增加。
阿鲁的伤势更加严重,沙穆取出骨针为他放毒血。暗红色的血液滴在冰面上,立刻被冻成小小的红晶石。
“你们有没有听到?”阿鲁忽然低声问。
托玛竖起耳朵——裂缝的深处传来一种缓慢的、沉闷的震动声。
冬刃突然低吼,毛发竖起。托玛意识到那震动并非冰裂,而是某种生物的移动。
沙穆皱眉道:“冰下巨蠕。”
冰下巨蠕是一种盲目的掠食生物,感知震动而袭击猎物。它们能从冰底钻出,用环形巨口将猎物整个卷入。
托玛迅速刻下防御公式:
(震动频率×冰层厚度) - (生物接近速度 ×队伍机动性) = 安全时间
计算结果——他们只有不到半刻钟撤离。
他们拖着角王尸体沿裂缝出口移动,但东风带来的湿雪让冰面更加光滑。
震动越来越近,冰面下出现一条条灰白色的影子,如同巨大的筋肉管道在缓慢扭动。
突然,裂缝底部猛地塌陷,一圈密密麻麻的牙齿如锯齿般合拢,将阿鲁原本站立的位置吞没。雪雾和碎冰喷上数丈高。
托玛咬牙,挥矛砸向巨蠕的牙圈,试图迫使它退缩。沙穆趁机抓住阿鲁的手腕,把他半拉半拖地带离塌陷点。阿鲁吐出一口血沫,几乎昏厥。
托玛意识到单纯逃跑行不通——巨蠕的速度远高于他们拖着猎物移动的速度。
他在雪地刻下反击公式:
(猎物气味吸引力×诱饵距离)÷ (生物感知反应时间×地形复杂度) = 反击成功率
成功率高达七成——前提是必须舍弃部分猎物作为诱饵。
沙穆脸色阴沉地问:“你要用角王做诱饵?”
托玛摇头:“用赤岩人尸体。”
在此前的冲突中,他们击倒了两名赤岩人猎手,尸体被抛在雪中未处理。托玛带着冬刃迅速返回取回,将其扔向裂缝的另一端。
血腥味很快扩散,巨蠕的影子开始转向。那灰白的躯体在冰下蠕动,沿着气味源快速移动。
趁着巨蠕偏离,他们拼尽全力拖着角王冲向裂缝出口。
然而,他们刚爬上裂缝边缘,脚下的雪层骤然下陷——这是风蚀雪坑,一旦掉入,会被埋在粉雪中窒息而死。
托玛反应极快,双手叉矛插入雪壁,勉强挂住自己和角王的重量。沙穆和另一名猎人迅速帮他拉起,但这耗去了他们最后的体力储备。
风雪加剧,夜空中终于出现极光,淡蓝色的光带在云层间闪烁。按常理,这意味着风暴即将结束,但托玛却感到一种不祥——他的所有公式推算此刻都陷入波动,数据在心中像失控的水波一样乱涌。
“公式在失效。”沙穆沉声说,“天气和生物都在变,规律不再可循。”
托玛沉默。他们走出裂缝,向部落方向望去,却发现东南方向的雪原上燃起一片橙红色的火光——那是部落的烽烟信号,意味着危险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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