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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争宠郡守俯首(已修)
这话正中了姬月承的痛楚,一想到自己真的踩坏了泥人像,他倒真跟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真情实感计较起来。
“你难道就没有自己很珍惜,不舍得给人看给人摸的东西吗?倒是你这个年龄的熊孩子,下手没轻重,才更容易把东西弄坏呢!”
“你喊谁‘熊孩子’呢?”朱小霸王虽然头回听这个称呼,但从姬月承愤愤不平的语气中,也能辨别出那不是什么好词。
“你你你,熊孩子喊你呢!”
“还叫我‘熊孩子’,你才是个不靠谱大人!要不是我带小妹在旁边起哄,你准被那两个人揍得满脸花!蠢蠢给我魏姐找事!”
“一码归一码,你厉害,怎么还要靠婵姐姐去救?”
两人横眉竖目,谁也辩不过谁,僵持片刻后,异口同声地向同一个人发起对话请求:
“魏姐!你说他是不是惹祸精?”
“婵姐姐……小霸王欺负我!”
听着身后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样稀里糊涂、毫无逻辑地吵起来,还把自己也扯了进去,魏婵闭了闭眼,按按额角。
好在前面也快到地方了,否则她真的会忍不住给每人额头上来一记爆栗。
“月承,过来。”
她一声呼唤,姬月承哪儿还顾得上吵架,立马开心地小跑到了跟前。
朱小霸王则看着他得意的样子不满地抱胸哼了一声。
魏婵没功夫调节两人小孩子般的吵闹,伸手将姬月承耳侧的垂纱拉下来,倾耳与他细语:
“前面就是郡守的府衙,若是真容示人,又要多许多伪装。你注意不要露脸,不要说话,跟在我身侧就好。可明白?”
“婵姐姐放心,我会很乖的,绝不会让人发现身份。”
这番话毕,府衙也到了。
魏婵将瘦高个往守门的衙役跟前一带,道:“此人于城中拐卖少童,被我抓了正着,特带来交由郡守处置,旁边两人便是人证。”
“还有我!”朱小霸王高举着手积极响应,“我就是差点被拐卖的少童!”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目露惊奇:见过报案找人的,自己凑齐了拐卖犯、证人、苦主来报案的倒是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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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朱门大开,广阳郡郡守郑仪身着官服正装,坐到“公正严明”匾额后的座位上。
堂下,衙役们将此案的嫌犯、证人、苦主引了进来。
堂上,主簿简要地将事情告知郡守,并建议道:“此案既由那位义士所报,您不若将她也当证人传唤进来。”
“有道理。”郡守抚了抚垂下的胡须,“将他们送来的人何在?”
魏婵本站在门外,也不等衙役来叫,阔步迈入堂内,戴着帷帽的姬月承则亦步亦趋跟随着她。
郡守郑仪当即面色惊变,猛然从座位上站起。
随后在满堂衙役诧异的目光,以及门外民众骤起的议论声中,快步走到堂下,对着魏婵做臣子之礼。
“您怎会大驾光临?侯爷他……可知您的行踪?”
他拱手行礼,语调紧张,说完竟顾不得仪态,伸着头向魏婵身后张望。
一年前,侯爷为找回夫人而封禁城门,命人昼夜搜查的事情还犹在眼前。他可再不想经历一遍镇北侯的震怒!
“不必看了,我此行得到了许可,不会节外生枝。”魏婵对他的态度并不意外,泰然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郡守拿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后知后觉想起当前的案子来,“此案是您亲自报的官?”
魏婵略一颔首,道:“你案子该怎么断,便怎么断,只当我也是一名普通证人便可。”
“您尊贵之躯,怎能像普通证人一般传唤。”郑仪说着,扭头向旁边站着的衙役命令道:“去取两张靠椅来。”
郑仪的目光在姬月承身上一掠而过,根本没有发现此人的身形与他的主公镇北侯一出无二。
也不怪他粗心大意。姬月承戴着帷帽,且仪态娴静,连呼吸都很轻,拿出了十成十的淑男姿态,与从前的镇北侯大马金刀的气质截然不同。
魏婵随后将瘦高个声称“奉涿郡仓曹命令来公干”的事情,告知于郡守,命他审问出前后缘由来。
“承蒙您信任,某自当尽心竭力。”郑仪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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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审讯,对于官员和衙役捕快们来说,是生活和工作的日常。
对于姬月承来说,却像是现场在观看一场探案主题的沉浸式话剧一般。
毫无可挑剔之处的服化道,真实展现出[前古代时期]的府衙场景,“演员们”也一个个很贴合角色,毫无表演痕迹。
只不过因“表演”的内容太过真实,而略显枯燥。
“现场的情况如何”这一个问题,那个大官翻来覆去地向每个人都要问一遍,还要一遍遍核查细节。
所以姬月承初初有些新奇,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起来。
保持正经的淑男仪态相当耗费精力,尤其是讲话的这些人,声音太低沉,听上去颇具催眠效果。
于是,还不到半个时辰,姬月承就由倦怠变成困乏。
帷帽轻纱后面,他的眼皮一颤一合地开始打架,长又翘的上睫毛忽闪忽闪的,像停在花上振翅的蝴蝶。
迷迷糊糊间,姬月承想到要是在他的故乡真出了这样一部话剧,他一定给负分。
“详略不当”,“叙事太啰嗦”,而且就算是在[前古代时期],这里也太多“男角色”了吧?“法官”、“法警”、“书记员”没有一个“女角色”。
“男角色”公认的声线频率低,吐字说话容易听不清楚,是不太适合一字一句都要扣着看的探案题材的,要不然关键信息,观众听不清楚怎么办?
这种严肃逻辑性强的题材,明明应该是睿智理性的“女角色”专场领域来的。
话剧也好,剧集也好,没有“女角色”存在,再怎么标榜严肃正剧,也只会引人发笑。
大约是昨晚确实睡得太晚了,也或者是逛街的时候耗费了太多经历。
虽然,来的时候已经在车里小憩过了,虽然,堂上堂下充斥各色嘈杂的声音,姬月承的上眼皮依旧越来越沉,面前的青纱也开始随着脑袋,向前小幅度的点顿。
迷糊间,有一只手轻柔地揽住他的脑袋,随后侧脸便熨帖地靠在了某种柔韧温热的东西上。
婵姐姐……
熟悉的气息令他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也无比安心。姬月承猫一般蹭了蹭近在咫尺的热度,自动在魏婵的肩膀上找到了最舒适的倚靠姿势。
两个椅子挨得近,姬月承半边身子倚在魏婵一边肩膀上,看上去也并不怎么明显。
约半个多时辰后,案情审理清楚,接下来就是审讯的最后一步:宣布判决。
魏婵不动声色抽出手臂,绕过姬月承后背,在惊堂木响起时,捂住了他的另一侧的耳朵。
惊堂木声响亮又极具穿透性,经过手掌再入耳中,似雨夜屋外沉闷的雷声,姬月承惊醒过来。
他宛如在课堂上被老师抓到偷睡的学生般,脑袋还蒙蒙的,凭着肌肉记忆仓皇地坐直身体。
姬月承完全清醒过来之时,审理已经全部结束。蒋蟠,也即瘦高个,和刁老六分别判了五年和半年的重劳役,正好被衙役押走。
魏婵则正与郑郡守谈论蒋蟠来广阳郡的前因后果。
说那蒋蟠,确实与涿郡仓曹孙道态有几分关系,但实在不多。
孙道态的亲妹二十年前嫁入涿郡粮商蒋家,为蒋家大房的正妻,其膝下一子二女,另有庶子一名,就是蒋蟠。
因其嫡母亲厚,蒋蟠平日也跟着叫孙道态一声“舅舅”。
这次他来广阳郡,是因在一次家宴上,他恰巧听到其父与涿州仓曹的谈话,说是涿郡久旱,郡中粮食已有短缺之相。又聊到广阳郡作为属国中心,粮米量多价贱,繁荣无二。
次日,他喝了花酒回家,正撞上嫡兄蒋继宗带着粮铺里一位老资历的掌柜,并三五个伙计外出办事。
他便猜测,嫡兄是得到了仓曹舅舅的点拨,要去广阳郡买粮,靠着这个商机大赚一笔。
于是大骂嫡母虚伪恶毒。平时对他嘘寒问暖千般好,轮到这种顶顶好的商机,还不是只想着自己儿子。
随即,他掏光了自己亲娘的体己银子,并平日吃喝玩乐剩下的月例银子,叫上一个酒肉朋友,来了广阳郡,想要多多购入粮食,运回涿郡囤积等涨价。
临时起意想要拐了朱小霸王去卖,也是想要多凑本钱,多点筹码。
至于说什么“公干”,单纯是为了以势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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