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纽约

　　电梯门缓缓打开，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

　　豪华公寓内灯火璀璨，高挑的落地窗外，是纽约夜幕下的繁华霓虹，窗内是一片梦幻海洋。

　　长桌上堆叠香槟塔和甜品台，墙角装点着盛开的鲜花与气球，空气里弥漫着香槟与玫瑰的甜香，夹杂着悠扬的钢琴旋律。

　　她还未回神之际，目光所及之处的人们纷纷转过身来，眼中带着笑意，齐声喊出——

　　“生！日！快！乐！”

　　有人吹响了彩带礼炮，细碎的金粉与彩纸在半空飞舞，漫天星辰洒落在她肩上。

　　夏以墨怔怔地站在电梯口，心跳如鼓，置身在一场梦境里。

　　人群最前方，高大挺拔的身影格外醒目。

　　江砚宸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衬衫雪白。璀璨灯光从他肩头倾泻而下，把他整个人衬得耀眼又矜贵，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书写着万般欣喜。

　　他站在气球与花海之间，所有的布置、所有的惊喜，都是为她而存在。

　　周围人群的欢呼声在此刻像被拉远，耳边唯余心跳。

　　这是属于她的生日夜，也是命运为他们揭开的新篇章。

　　“哇！”邱晓梨眼睛一亮，毫不掩饰地大喊出声。她拉住夏以墨，笑嘻嘻地把她往前推，“走走走，别傻站着啦！”

　　她被推得脚步踉跄了下，整个人就这么被带到了江砚宸的面前。

　　“江大帅哥，我彻底折服了！”邱晓梨夸张地比了个大拇指，眼神里全是调侃与艳羡。她一边说还一边偷偷冲夏以墨挤眉弄眼，生怕她看不懂其中意味。

　　周围的人群更加热情，有人起哄：“宸哥这布置，绝了！”还有人开玩笑：“以墨，生日快乐啊，江少可是下了血本！”

　　“谢谢。”

　　“裙子很衬你。”

　　俩人几乎同时开口。

　　夏以墨眼神飘忽，“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江砚宸没说出口，电梯门开启的那一秒，她就像一束光。高定礼服的星点闪耀着，柔和的光泽贴合着她的肌肤，把她衬得像天使。他看呆了。那一刻，所有精心准备的灯光、香槟、彩带都成了背景，他的目光里只剩下她。

　　江砚宸挑了挑眉，“那，好好谢我吧。”

　　“怎么谢？” 夏以墨抬头，对上他的眼神。

　　陆昭凑近，笑的猖狂，“亲一个呗。”周围人顿时笑成一片。

　　夏以墨指尖捏着裙摆，心跳快得有些发慌。她咽了口气，喉咙发紧，像是在犹豫、在挣扎，又像在酝酿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情绪。

　　气氛正浓时，人群忽然涌上来，把夏以墨团团围住。

　　“生日快乐！”
　　“你好美啊！”
　　“今晚好好玩！”

　　祝福声此起彼伏，夏以墨只能把刚才的悸动收起，带着微笑一一回应。很多人她只有过一面之缘，甚至有很多是江砚宸的朋友，但此刻没有疏离，只有热情与善意。

　　夏以墨在朋友们簇拥下，走到生日蛋糕前。蛋糕华丽精致，上面点缀着闪烁的糖珠花饰，三层蛋糕层层叠叠，像是为她专门打造的城堡。

　　“来，许个愿吧！”邱晓梨兴奋地拍手。

　　夏以墨闭上眼，在心里许下自己的愿望：希望18岁这一年事事顺遂。

　　她吹灭蛋糕上摇曳的烛光。金色的火焰熄灭，大厅充斥着欢呼声。

　　夏以墨在蛋糕前浅笑，暗暗下了决定——这样的场景，也许一生只有一次。于是，她决定放下所有顾虑，尽情享受这场江砚宸为她营造的梦境。

　　大厅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音乐也逐渐高昂。

　　夏以墨被朋友们拉到舞池中央，手里被硬塞了一杯香槟。气泡在灯光下翻涌，她仰头一饮而尽，清凉的酒液顺喉而下，带来一阵微醺的畅快。

　　“来来来！再来一杯！”邱晓梨举着酒杯，兴奋地喊。几个人哈哈大笑，杯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DJ打着动感的节奏，朋友们欢呼着围成一圈，把夏以墨推到中间。她起初还有些拘谨，可随着灯光闪烁、掌声不断，她渐渐放开，跟着旋律舞动起来。裙摆随着她的旋转荡开，像一朵盛放的花。

　　有人举着手机拍下她大笑的瞬间，有人跟着她一起唱歌，跑调也毫不在意，只顾着尽兴。夏以墨笑得眼角弯起，脸颊带着因酒精和欢乐而染上的红晕。

　　另一边，吧台灯光昏暗，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里荡漾。一个身影坐在阴影里，神情沉静，与周围的喧闹隔绝。

　　江砚宸走过来，随意地倚在他身旁，从酒保手里接过一杯酒，眼神始终没从舞池里移开。

　　“怎么样？”

　　“很适合。”沈时渊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江砚宸挑了下眉，“什么？”

　　“礼服。”沈时渊指尖在杯壁上轻敲，眼神追随着舞池正中央的夏以墨。

　　“哦，你说那个啊。”江砚宸轻轻一笑，抿了一口酒，“我说的是这个party。”

　　沈时渊这才抬眸，偏头望向他，语气平静：“你用心做的，怎么可能不好。”

　　江砚宸唇角含着笑意，目光依旧落在前方。

　　“那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

　　“我明明是在跟你喝。”沈时渊压抑了心底的情绪，举起酒杯。两人杯口轻轻相碰，酒液一饮而尽。

　　江砚宸拍了拍沈时渊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径直朝舞池走去。

　　夏以墨正随着音乐旋转，裙摆像花瓣般飞扬，她笑得灿烂，眼睛在灯光追逐下闪着光。

　　他走近，伸出手。

　　她的手微微颤了下，最终还是被他的掌心握住，温暖的触感透进心里。随着音乐的节奏，两人缓缓旋转，周围的喧闹退去，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夏以墨本能低下头，试图避开江砚宸的目光，脸颊发热。

　　江砚宸的指尖沿着她下巴移动，将她的脸托起。

　　“看着我。” 耳边的声音如同暗夜的低语。

　　夏以墨的呼吸猛地加快，心口像被揪住，脸颊的红晕更深了，诱因究竟是酒精，还是眼前的人？

　　随着二人眼神交汇，夏以墨声音轻轻地，“谢谢，真心的。”

　　“怎么谢我？” 江砚宸又靠近了一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酒精的作用下，夏以墨反应迟钝而缓慢。

　　突然又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踮起脚尖，心跳急促，手微微颤抖垂在身侧，身体倾斜，嘴唇轻轻触碰在他的脸颊。

　　江砚宸瞳孔骤然收缩，眉头一挑，显然意外于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心脏却不由自主地狂跳，胸口像被重重撞了一下，血液骤然沸腾。

　　江砚宸看着夏以墨收回自己身体，他的动作瞬间变得凌厉。手掌捧着她的脸，指尖用力。视线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欲望。

　　他的唇几乎是猛地覆盖上去，火热的触感瞬间包裹住夏以墨，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燃烧。

　　他霸道地闯入唇关，舌尖的触碰带来陌生的感官刺激，她从未经历过，却又无法抗拒。

　　她微微颤抖，手不自觉地攥紧裙摆，唇上传来的火热气息像在身体里掀起波澜，又像是一股潮水，将她整个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江砚宸结束了这个吻，带着十分的留恋。他看着动情的夏以墨，血液还在燃烧，他想将战场转移，在沙发，在房间，在浴缸，在窗前......脑海已然幻视，二人裸露着，抚摸着，亲热着，放纵着......

　　幻想突然被打断。

　　“我……我要去个厕所。”夏以墨迷迷糊糊，带着一丝慌乱。她踉踉跄跄地向人群边缘跑去。

　　江砚宸站在原地，深吸几口气，劝自己来日方长，试图让自己冷却下来。

　　……

　　沈时渊在吧台坐了很久。几轮女生的邀请他都礼貌拒绝了，今晚，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短暂的社交过后，他独自走到露台，任夜风拂过面庞，带来一丝凉意。

　　一根烟递了过来，顺着手的方向看去——是一个陌生女人。黑色披肩长发随风晃动，嘴角挂着优雅而柔和的微笑。

　　“你是江砚宸的室友。”女人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柔弱。

　　“是。”

　　“我是宋惠宁，夏以墨的好朋友。”她微微抬手，手指依旧夹着香烟。

　　沈时渊犹豫了片刻，终于接过烟。宋惠宁靠近，用手挡住夜风，熟练地为他点燃。

　　“谢谢。”沈时渊的眼神从她身上移开，投向远处的夜景。

　　“夏以墨的裙子很漂亮，她的朋友很多，她的生日好热闹。” 宋惠宁说着给自己也点燃了一根。

　　“她值得。” 沈时渊吐出一口烟圈，语气依旧淡漠。

　　“她运气真好。” 宋惠宁自顾自地说，“认识了江砚宸，也认识了你。”

　　沈时渊用余光扫了一下身侧的女人，没回应。

　　“能让两个顶级的男人，一个把她捧在心间，另一个为她神伤。” 宋惠宁的声音突然带上一抹锋利，划破了烟雾。

　　沈时渊转过头，他看出了她的嫉妒和无力。但他意外地共情，这种活在光明对立的感觉。

　　此时此刻，他竟然像照镜子一般，心中生出了几分怜悯。

　　“很明显吗？” 沈时渊声音愈发低沉。

　　宋惠宁摇了摇头，神情又变得挑逗，“不明显。不过我研究你很久了，想听我的分析吗？”

　　没等他回答。

　　“你喜欢夏以墨，和我跟她做朋友一个原因。她像月亮，温柔又有力量地照耀着，拯救着残缺的我们，你不受控地靠近，沉溺。而我，比你极端一点——我不只是想靠近，我要取代她。”

　　沈时渊眼底闪着惊讶。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气质疏离、清冷的女人，口中吐出如此充满嫉火的言语。

　　“天体里，轨道可以重叠，恒星可以并列，可月亮，唯一而不可代替。”沈时渊语气冰冷，话音未落，就转身离开了。

　　宋慧宁觉得有些难堪，她对着男人的背影，抬高嗓音，带着几分慌乱，“我……我开玩笑的，今晚喝多了。”

　　沈时渊没有在舞池停留，躁动的音乐与喧闹的氛围对他毫无吸引力，他径直回到房间。

　　果断地关上房门，利落地脱下外套，松开领带，扭开几颗衬衫扣子，试图脱掉一天的拘束与疲惫。

　　靠近窗户，他突然停住了。

　　他看见女孩蜷缩成一团，发梢微乱，礼服的裙摆散落在地毯上。她靠在墙角，双眼紧闭，呼吸浅浅。脸颊泛红，胳膊上隐约出现几道红斑。沈时渊确定，她应该是喝多了走错房间。

　　他蹲下，保持着距离，目光关注。他静静地打量着她沉睡的模样。这一幕，让他想起上次在车里的情景——那时他也是这样注视着她。女孩喃喃低语，沉浸在自己的梦境里。

　　他的心一颤，意识到——这个瞬间，岂不是也是他的梦境？

　　片刻后，沈时渊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夏以墨抱起，这是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次——她的头紧靠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心跳的律动。

　　他把她放在床上，动作温柔，耐心地帮她脱下高跟鞋，解下繁重的饰品，而后轻轻地盖上被子，夏以墨在被窝里舒服地轻哼了几声。

　　沈时渊正准备离开，想起刚才露台上的对话。心中涌起一丝难自控的冲动。

　　是不是只有将月亮藏起来，月光才可以只属于他。

　　他向床上的夏以墨靠近。弯下腰，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他在她耳边低声说：“生日快乐，我的月亮。”

　　沈时渊走出房间时，派对已接近尾声。服务人员忙着收拾残局，宾客散去得七七八八，剩下零星几声笑语。

　　江砚宸快步上了二楼，焦急地询问：“看见夏以墨了吗？”

　　“在我房间睡着。”沈时渊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在你房间？”江砚宸眉头微皱，疑惑涌上心头。

　　“应该是喝多了，走错了房间。”

　　“那我把她抱去我那——” 江砚宸话还没说完，就伸手去开房门。

　　“算了，别吵醒她。我去客房睡。”沈时渊边说边转身下楼，径直向客房方向走去。

　　江砚宸瞥见床上沉睡的夏以墨，他也不忍打扰，略带抱歉地吐出一句：“对不住了，兄弟。”

　　沈时渊没有再回应。

　　就这样，夏以墨盛大的成人礼在灯光、笑声与香槟的余温中落下帷幕。

　　正如她的愿望那样，她十八岁的开端顺利而美好——

　　可是，她不知道，一场情感漩涡正向她袭来。

　　三个人的游戏，喊不了停，存不了档，似乎只有同归于尽，才可能迎来所谓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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