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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 [修]
紧闭双眼,预想中的剧痛却并未降临。
奇怪……难道是死得太快,连痛觉都感受不到了吗?
我小心地睁开眼,想看看传说中的酆都长什么样。
眼前依旧是熟悉的绿意缭绕,湿冷的雾气弥漫其中——
这里还是明港谷深处。
我没死。
鹿野无声地脱离了我的怀抱,顺着我的目光,看向我的身后。
我猛地转身,猝不及防对上兰枻那张苍白鬼魅的脸,心脏骤然一缩。
兰枻饶有兴味地看着我们:“看来你很在乎她。”
“这与你无关。” 我压下心悸,冷声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打趣?
“我改变主意了,不杀你。”
“我们做个交易,”兰枻切入正题,“你帮我做件事,换她活。”
“你信我?”我迟疑。这信任来得太过诡异。
“我要跟你交易,自然信你。”
他答得干脆,仿佛这是世间最简单的道理。
为什么?
我压下翻涌的疑虑,决定先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你信我,可我不信你。没有保障的交易,我凭什么替你卖命?”
“你信我,可我不信你。”
“那就由不得你了……”兰枻周身水汽微漾,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没有我的允许,你们绝无可能走出这水狱谷底。”
我恍然——是了,鹿野之前踢出的石子已被结界弹回。
她果断动手,正是因知此事无法善了。
“什么事?”我深吸一口气,认命般问道。
“找到它。”
兰枻指尖凝聚出一角泛黄的照片影像。
画面中是年轻许多的他,笑容竟有几分灿烂,与身旁男人勾肩搭背,颈项间悬着一枚木质的小船桨吊坠。
“就为这枚项链?”
我大感意外。这物件看起来平凡无奇,与他展现的偏执和力量全然不符。
“嗯。”
“这东西对你这么重要,你自己去找不是更稳妥?”我试图试探,同时也想争取更多主动权。
“你当我傻?”兰枻嗤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倏然贴近。
冰冷的水汽凝成指尖,轻佻地掠过我的下颌,激起一阵寒颤。
“从杀了那忘恩负义的女人,对你们出手起,我便不会再离开明港谷半步。”
我拍开那令人不适的虚影,只听他继续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嘲弄:
“此地水脉纵横,东接明港,西连暗湖,乃我天然屏障。一旦有变,化身入水,无人能寻。但若离开……便是自断后路。”
他那张惨白的脸上挤出一种近乎狰狞的笑意,“所以,只能劳烦你了。别耍花招。”
原来是为了自保,难怪……
“这么说,昌又儿果然是你杀的?”我抓住他的话柄,心脏下沉。
“是又如何?她该死!”他坦然承认,目光却锐利地扫向一旁沉默调息的鹿野,“所以,她,必须留在这里,作我的人质。”
“既然是人质,”我强作镇定,视线转向地上狼狈的郁江和努力缩小存在感的葵鼠,“这两个现成的,不行吗?”
葵鼠头顶着蕨叶狂摇:“别别别别别呀!”
兰枻指尖瞬间凝成锋利的水刃,冰冷的锋刃抵在郁江和葵鼠的脖颈上。
?他这是要做什么?
“你看,”他的声音冰冷而笃定,“你毫不在意她们的死活。我岂会用无用的筹码?”
呃。
早知道装一装了。
“可我手无缚鸡之力,就是个体格壮点的普通人类;有鹿野来帮我,找到的几率会更大。”我试图讲道理:“你也希望能找到那枚项链吧?”
兰枻其实挺讲道理的,既然武打打不过,那就文斗!
兰枻沉默了一会,似乎妥协了。
他身形如鬼魅般顺着水汽突袭而至鹿野面前!
鹿野反应极快,挥刀就劈!
刀锋斩落,兰枻挥来的手臂被从中劈开,然而散落的虚影并未消失,其中一缕水雾已闪电般触及鹿野的额头。
“喂你干什么?”我不禁喊。
别老是动手动脚的!
一个幽蓝色水滴图痕在鹿野额头清晰地显现出来。
“一日之内,” 兰枻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挥袖转身,“把东西带回来,我会解了她的咒。”
“一天?一天太短了!至少三天!”
“还三天?这里一天之内就会被会馆包围吧?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到那时你还没回来遵守约定,面对会馆的严肃打击我只能逃跑了。”
“至于她……”
兰枻猛地回头,死死盯了我一眼,随即对鹿野打了个响指。
“呃!” 鹿野闷哼一声,如遭重击,膝盖一软直挺挺跪倒在地。
我心头猛地一抽,仿佛被无形之手狠狠攥住,剧痛袭来。慌忙扑过去扶住她。
“鹿野!” 我伸手搀扶,语带急切,“怎么样?”
“没事……小伤。” 鹿野借力站起,声音却有些发虚。
“哼,逞强。”兰枻在那凉凉地说。
我本欲反驳,却见鹿野确实在强撑。我方才立在她右侧,她伸手借力时,本该用右手,却绕了个弯用了左手。
她已经痛的很难行动了。
笨女人,总是骗我。
“你——”我话到嘴边。
“记住,” 兰枻的声音渐行渐远,带着彻骨的寒意,“只有一日。24小时内,我要见到那条项链。否则……”
他的声音消失在浓雾中,只留下一个冷酷的尾音:“等着为你的情人收尸吧。”
我的,情人?
他走了。
满地狼藉,血水与雾水混杂,黏稠腥气弥漫,看得人胃里一阵翻腾。
……兰枻为何独独未对我动手?
我无暇细想。
“陈溪大人,现在怎么办?” 郁江从蕨叶后爬出,殷勤地凑过来。
“你们,”我快速下令,努力让声音保持镇定。
“立刻将此地情况和兰枻的要求报告会馆。我们现在回市里给鹿野治疗,至于项链的事……”
郁江凑近了些:“大人准备如何寻到那项链?”
我瞥了他一眼:“丢了东西还能怎么办——”
“找警察!”
“我们到了市区直接去最近的警局,你给会馆通信,让他们带救援人员在那里等汇合。”
“欸?欸,好嘞!您先走,我和葵鼠背着鹿野大人在后面。”郁江伤的也不轻,倒不影响他满脸殷勤。
“来来来来来来了。”葵鼠也拖着身体应和。
“不用了。”我打断他们,转身蹲下,不由分说地将鹿野背到背上。
她的身体很轻,却异常沉重地压在我心上。
“跟上,别掉队。”
我哑声吩咐,努力忽视后背传来的、她因忍痛而略显僵硬的触感。
鹿野的身体最初有些抗拒,但那细微的挣扎很快便被虚弱取代。
“我这样背你,会压到伤口吗?” 我侧过头,极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她的沉默比回答更让我焦急。
只有滚烫的、紊乱的呼吸一次次撞在我的颈动脉上,仿佛她生命流逝的声音就贴在我的皮肤上,每一下都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鹿野。” 我又唤她,声音里已掩饰不住那份撕裂般的急迫,夹杂着一种近乎恐惧的颤抖。
“……嗯……” 她的回应像断了线的羽毛,那么轻,那么模糊。
“别睡。” 我的喉咙被巨大的酸涩和恐慌堵住,只能更低、更急促地道。
“求你。”
【deadline:24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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