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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刹血
夏柒笑而不语,静静看着闫蓓,闫蓓的目光像恶狼死死盯着猎物般,一种势在必得的气氛,在周遭弥散开来。
闫蓓慢条斯理地把茶杯放下,眼神中满是的得意,虽然夏柒并没有任何表态,但闫蓓早就会赌到夏柒一定会答应她的。
原因无他,闫蓓知道夏柒比谁都想复活那个两年就枯骨黄泉的人,奈何天不遂人意,即便是到了现在,无论是对她还是云樱,夏柒绝对会帮的。
“闫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夏柒的笑容很快在她的脸上消失却又在闫蓓脸上浮现。
果然她赌对了。
夏柒啊,别看你平时纨绔,被刺痛心事,比谁藏得都深。
“像你当年那样,寻罗刹,取血以医将死之人。”闫蓓的目光浅浅地落到季十九和钟寒的身上。
只见二人,脸上的容色微微有些变化,但很快恢复于平常无二。
只是稍微有些不同,季十九动容的是罗刹血,而钟寒的是将死之人。
但是闫蓓没把话说完,罗刹血的确可以救活人,但将死之人须身死,神不灭,就简而言,就是人死后,七魂六魄不散于天地,用罗刹血才能救活,二者缺一不可。
“十九,罗刹血是救活死人的。”钟寒的话冷不防地直击季十九心处,季十九当然听懂了钟寒的话意,需要身死才能活。
季十九转过头去看钟寒,嘴角勾起了一个比较礼貌的笑。
“我明白的,钟老板。”
齐皖北在听到罗刹血这三个时,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他依稀记得老家北京深巷里,凡是看到门前挂着一弯指骨的地方,被称为盘口牙行,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憋宝人,老江湖……
那时,他还小却对一群人为了罗刹血大打出手,甚至不惜杀人得血的行为而记忆深刻。
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所有人,却在对上闫蓓的目光时,被架在颈侧锋利如刀刃的白纸划破了,鲜血慢慢地渗出,染红了白纸。
闫蓓瞪着齐皖北,明明是坐着却有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不怒自威的疯子。
“夏柒考虑得怎么样了啊?”闫蓓剪着红纸,剪刀每次触碰到红纸发出的咔嚓声,悬在空中的白纸碎片就越锋利,如同她的千军万马,不言一字,毫无气势,却招招致命。
“闫蓓,我帮你可以,但我有个条件,我要出去寻,就得带着帮手。”夏柒看着闫蓓,眼神里藏着深不见底的情绪。
“我允许你带着季十九,至于其他人则必须在我手上,怎么样?你要是在七天之内回不来,我就把钟寒做成活死人,把那个人的命续过来。”
夏柒感觉一道冰冷冷的目光照到她身上,她知道是钟寒的。
钟寒一是不想待在闫蓓这里,二是因为季十九。
钟寒虽说是短命鬼,可他甘心,信天由命,被长命锁拴着,早就看开了。
但季十九不一样,季十九因为风波命而命短,她不甘心。
即便钟寒早就点明提醒季十九,可怎么做,确确实实不是钟寒所主导的,一切在季十九。
再者就是,夏柒跟季十九表白……
钟寒又深深看了一眼闫蓓,默默地在心摇摇头,叹道:疯子。
“可以。”答应闫蓓的人不是夏柒而是季十九,只见她眼中眸光内敛着,看不出什么神色。
季十九遮抹深沉,心却不由得漏了一拍。
屋外雨声潺潺,此时有两颗心的余温被雨声击打着,不肯复停。
夏柒和季十九在车里怔怔地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车里的气氛如同冰窖般,冷气越散越大,冻住了一些距离,但却沸腾了两颗心。
季十九不便开口,只是透过前面的反光镜,看向夏柒。
夏柒也有些尴尬,目光一直不敢看向季十九,心里暗骂着自己,只能无奈地笑笑。
准备开口破冰时,季十九先发制人,她的薄唇在夏柒的眼里像是一把点亮她心脏的炽火。
“夏柒,你今天晚上说的话是真的吗?”
夏柒对上季十九的目光,心却像漏了一拍,不敢抬头。
季十九看着夏柒的样子,心想着其实夏柒说的话,本就是为了搪塞闫蓓而兴起的,没来由更别提喜欢了……
“没关系—”
季十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夏柒给打断了。
“十九,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时,我说过喜欢你的脾气?”
季十九看向夏柒,只见她低眉,像是在纠结也像是在犹豫,别扭得很,像一个永远都不会走到终点的小孩。
“是不是?”
季十九从她的发问里,捕捉到一丝渴望和害怕。
“是说过,不过……”
“十九!”
夏柒突然之间叫她的名字,让季十九不知所措。
可夏柒没有给季十九疑虑的机会。
“玄冥不可量北斗,山海应闻相思久。”
“十九,我是真心的。”
夏柒对上季十九的目光,眼中还带着笑意,看似轻松但是夏柒的耳畔微微泛起点点红晕。
害羞了。
而此时,赵姵宜又重新来到了拉姆拉错湖。
她站在拉姆拉错湖畔,眼前的景象让呼吸都静默了。
湖面被一道看不见的曲线精确地分割开来——靠近岸边的这侧,湖水凝成了一整块泛着青蓝光的冰原。
冰层并不平整,表面交错着无数细密的裂纹,像古老瓷器的开片,在高原炽烈的阳光下,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几块硕大的浮冰搁浅在岸边,透明与乳白交织的肌理里,封存着去冬的气泡与尘埃。
这里微微有小雪斑驳着赵姵宜的鬓角,但丝毫没有阻挡赵姵宜的脚步,尽管风雪依旧。
她朝着拉姆拉错湖的正南面规规矩矩跪下来,恭敬地向湖中心叩首。
赵姵宜心中的虔诚,有了一丝悟性可能在西藏的这几天,受到的熏陶变得洞明,可能西藏也想让她迷途知返,可是心中的执念,哪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人非风雪外物,有心之人自有心事。
哪里是像雪一样好融的……
赵姵宜干练地脱下外套,很快她的鼻尖、耳廓都泛着红,她跳到了拉姆拉错湖中,突然无数冰碴和严寒笼罩着她的全身,水天像是把镜子,将世间红尘疏离,渐渐隔开。
赵姵宜像鲭鱼一样,摆动着身子在冰层之下游舞,她要向湖心的方向游去,唯有这样,她才能真正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可是,天不遂人意,赵姵宜还没有问到自己想要的问题,就在湖中心慢慢地沉去……
她皎白的面庞之下是拉姆拉错湖中千百年来难言的沉默。
往事埃尘,一幕幕、一帧帧,如同走马关灯般浮现在她的眼前……
十九、师父、仇人……
秆城夜里雨大风细,将雨吹得和针一样,密密麻麻又结结实实匝下来,掉到车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夏柒,内个罗刹血真的有死而复生的作用吗?”
季十九看着前面的路,语气不咸不淡地问道。
“钟寒,不是提醒过你,这是救活死人的吗?”
季十九目光一暗,变得深不可测,心里又打着别的算盘。
“那…纸人也算活死人吗?”
夏柒皱了皱眉头,前面的夜路也开始变得泥泞不堪,远光灯也照不透黑夜,季十九坐在副驾上扭过头想去看夏柒,突然眸光一震,季十九的瞳孔里映着一只鬼手,正伸着,它红色的指甲盖和雨滴一样,窸窸窣窣敲击着车窗。
“夏柒,你旁边!”季十九的话在密闭的车里显得是那么苍白又无助。
车子猛然停下,反光镜下挂着的风铃阵阵发响。
夏柒转过头去看自己那边的车窗,雨下得极大,渗着车窗的痕迹像泪一样流了下来,水花闪着光,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怎么了,十九?”
季十九回神,却发现那只鬼手不见了。
“我刚刚看到有一只女人的手在敲着车窗。”
“女人的手?敲着车窗?”
季十九看着夏柒疑虑的表情,惊魂未定,刚要开口说话,她的座椅后面有只鬼手悄悄地爬到了她的脖颈处,死死地攥紧她的脖颈,妄想将她窒息。
“不要!”季十九猛然惊醒,夏柒闻声停下了车子,雨还在下,像是不知疲倦般地落下……
“怎么了,十九?”
季十九张了张嘴,声音变得沙哑晦涩,脖颈处有着难言的疼,夏柒看着季十九掀开白色高领毛衣露出脖颈,几道面目狰狞的淤青之下渗着血。
“这是?”
夏柒的眸光黯淡,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不徐不疾地拿出一张符纸,贴心地盖在季十九的脖颈上,之间符纸触及肌肤便自燃了,季十九也被这焦灼的痛感,折磨得嘴唇发白,符纸烧成的灰烬留在季十九的白色毛衣上,将白染黑。
“我们恐怕是遇上鬼了。”
“十九你在梦里看到什么?”
季十九听到夏柒口中的梦,还有些茫然。
“梦?!什么梦,我记得我没有睡觉,不过我在里面看到了一只鬼手在敲打着车窗……”
“鬼手?”夏柒重复着季十九口中话,哒哒哒……
声音伴着雨声又落入夏柒的耳中,她看向季十九,面色苍白,而她的旁边。
车窗外,那只涂有红色指甲的鬼手,用指甲裹挟着雨水在车窗上留下刺耳的鸣声,随后又消失不见。
“那是个什么东西?!”
夏柒眯着眼,思索着就重新启动了车子,看在后视镜,一踩油门消失在夜里。
“不是什么吉利东西,你的阴气把它招来的,应该是只野鬼。”
季十九显然不会相信这么搪塞的话,接过夏柒的话头说道
“我看倒不像鬼,更像是只罗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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