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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相聚
突然出现的男人将陆菀枝牢牢按在坐塌上,那只手很大,将她口鼻全然遮盖,若往上移些,足将她整张脸一齐遮没掉。
不过,虽来势汹汹却欠了些力道,并不压得人痛。
“唔!”
熟悉的一张脸贴近她,卫骁对着她笑:“怕我?”
陆菀枝飞快摇头。
心房乱颤,她其实怕得脊背绷直,瞬间忆起那天被压在矮塌上的痛。
“那我松手你可不许叫。”
她又飞快地点了点头。
卫骁便就松了手,直身后退开一步。
陆菀枝慌忙从那坐塌上开,离他离得远远的。
可即便已经离远,男人掌心的粗砺感却残留在脸上迟迟未散,叫她心间的惊恐久久不去。
“你怎在此!”
卫骁回答得理所当然:“来找你。”
“后殿不许男子进来!”
“我知道。”他笑,一如方才在中殿庆功宴上,一般的浑身是胆。
陆菀枝被他的没所谓震得当场僵了舌头。
卫骁似乎想上前来,可终究只是立在原地,将笑容敛去,沉着脸问了一句:“听说你半夜上吊。”
她点头。
“作戏也别玩儿那么真,万一真出了事,你要我如何自处?”
陆菀枝偏头,不与他对视:“我掐算得很好,不会出事。”
“好,就算你本事大,没真折在阎王爷手里。”卫骁紧皱着眉头,追问,“那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不肯与我成亲?”
陆菀枝咬住下唇,仍是未敢与他对视。她虽早已想好了说辞,被他这样强势地追问,却又一时笨了口舌:“我……”
“是你拉我上|床的,事儿都做了,又为何不嫁我,嗯?”
露骨的话,逼得陆菀枝捏紧了袖子。
……
却说不久之前,女郎汇聚之处,赵柔菲玩腻了投壶,意兴阑珊地转去更衣。
适才耳边恭维不尽,她心头却始终不痛快,一则方才在庆功宴上被人夺了风头,二则长宁长公主虽与她是好友,可每每有崔二娘子在,却总爱与崔二腻在一处,将她冷落。
方才两人又在一起聊衣裳首饰,谁也插不进嘴,只敷衍一般贺了她两句便罢。赵柔菲愈发觉得没趣,便借着更衣去别处换换心情。
没料这一去却被人跟了,她从净室出来就见何家四娘子在门口等着自己,心头登时更不舒服。
这何四娘子兄长犯了事儿,如今正在受审,何父四处奔走,前些日求上门来,捞与不捞没得赵相一句准话,今儿这四娘子便又趁着七夕宴来走她的门道。
搭讪的方式很拙劣,张口便是“我也在家排行老四,倒与郡主有几分浅薄缘分”。
呸,谁与这破落东西有缘分了。赵柔菲一眼没瞧她,扭头就走。
何四娘子自是赶紧追上,赔着笑脸殷勤地说:“过几日是我家大姐姐生辰,想请郡主大驾,施舍几分薄面。说来不怕郡主笑话,我近来得了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也瞧不懂成色,想趁那日劳动郡主鉴别一二。”
这话里的意思,是想将这颗夜明珠做人情。赵柔菲心底暗笑,脚下不停。夜明珠她见多了,日常把玩的便有两颗,可不稀罕再多一颗。
“说笑了,本郡主不会鉴别。”
何四娘子仍是笑眯眯追在后头:“郡主见多识广,这说的可就是谦虚话了。除了夜明珠,我那儿还有两幅古画……”
话到此处,却突然被赵柔菲抬手打断。
赵柔菲目光如炬,盯着前方。
何四娘子诧异,顺着对方的视线瞧过去,见归安郡主自前头经过。
这,有何奇怪之处?
自然无甚奇怪,路过而已,但冤家路窄,赵柔菲既看见了陆菀枝,压在心里头的那股怨气便免不得升腾起来。
她今晚荣封郡主却不开心,与那姓陆的不无关系,眼下见她身边只一个宫女跟着,不免生了报怨之心,脚随心动立即尾随上去。
何四娘子不知她欲何为,一面不敢吱声,一面又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便默不作声地跟着她走。
赵柔菲烦死了她,却又顾不上赶她,心怕误了眼前之事。
这一跟就跟到了郁仪楼,看着陆菀枝进了一间屋子,赵柔菲觉出脚步,心头不免觉出几分古怪。
这地方未布置庆典,并无人往来,那个讨厌的女人却来这里做甚?
只是片刻的疑惑,就被何四娘子抓住机会说话了。
“不知郡主跟着她是欲何为,但不管郡主想做什么,小女愿为郡主驱使!”
这话倒是中听,赵柔菲终于给她一丝好脸,露出笑来:“好啊,那本郡主可要看看你的诚意。”
一会儿堵了陆菀枝在这里,趁着没人好好收拾她一番,若惹出什么来,便让这个何四顶包就是。
想来为了救自己兄长,何四会很愿意帮这个忙。
何四心头岂会不知,仍是挤出笑脸:“多谢郡主赏脸。”
赵柔菲想了想,冲她勾勾手,附耳与她道一会儿如何如何,怎样怎样,何四僵着嘴角一一应下。
两人将将商量罢,那屋子却开了门,只见宫女出了来,反手又将门关上,竟脚步匆匆径直离去了。
赵柔菲又觉一怪。陆菀枝一个人留在里头作甚?
揣着疑惑,她轻手轻脚地靠了过去,隐约听到里头竟有说话声,贴耳仔细一听,脸色猝然大变。
只听里头说——
“是你拉我上|床的。事儿都做了,又为何不肯嫁我,嗯?”
里头安静了会儿,女声响起:“权宜之计而已,你不必当真。”
男声隐含薄怒:“不必当真?我可是真真切切要了你清白身子,你就这么无所谓?”
“我没有无所谓,我只是……”
赵柔菲倒抽口气。
陆菀枝!她居然偷汉子!
那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的耳熟,却又仍算陌生,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谁。
她就说那宫女举止古怪,敢情是当了红娘,真真是胆大,竟敢把外男引到后殿来,也不怕掉了脑袋。
赵柔菲心潮澎湃,当即改变主意,她不要堵住陆菀枝去逞什么口舌之快了,她想到了更好的报复手段。
“你,速去招呼人过来,人越多越好,”她阴笑着吩咐何四娘子,“就跟她们说,这边有男女苟且的好戏看。”
何四娘子本就不想替人背过,一听她这么说,岂有不积极的:“郡主且等着,我这就快去快回!”
既有奸情捉,方才拟定之计自是作废,赵柔菲守在这门口激动得收不住笑。
那边何四娘子飞快离去,这边她忍不住将耳朵贴近门扇,想听听里头还说了什么。
听了一会儿,里头却没了声响。
奇怪,怎么不说话了?
赵柔菲干脆把耳朵贴上门,不料下一瞬房门却突然打开,从里伸出一只大手死死捂住她的口鼻——
门很快重新关上。
走廊寂静,了无人影。
屋里,陆菀枝惊呆了。她盯着地上晕过去了的赵四娘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好险!
好险!
卫骁找了块布将手擦净,满脸嫌弃:“蠢货。”
战场上若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早已是具尸体,这女人将将靠近门边,他就觉察到了。
陆菀枝本就不好的脸色,这下变得惨白:“被她听见了,现在怎么办?”
“问我?你难道不知,我巴不得咱俩奸情曝光。”卫骁冲她挑眉,勾笑,“一旦世人皆知,你再不想嫁我也得嫁。”
陆菀枝打了个寒噤。
可她旋即又压住了慌张——卫骁若当真那般无耻,就不会把赵柔菲敲晕了。
她怒瞪过去:“你吓唬我。”
卫骁摊手,哭笑不得的样子:“我除了吓唬你,还能把你怎么样。你看,我并没有借水行舟逼你嫁我,还对你不够好?”
陆菀枝:“……”
卫骁朝她靠过来,带着一脸的诚恳:“嫁给我吧,都已经这样了,不如就嫁给我……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恨不得把星星月亮都摘下来送给你。”
地上还躺着个人,但话题又回到了刚才的那个。陆菀枝匆匆摇头,尚有一些失神:“不,我不能。”
这清晰而明确的拒绝,令卫骁的脸色黯淡下去,显得有些黑了。
“哪怕跟我有了夫妻之实,也不愿意嫁给我,我就这么令你讨厌?!”
“不是,我……”
“我如今也算出人头地,人长得不老不丑。你不喜欢我的地方我也都改了,不说粗口不乱打人,不臭烘烘,不霸道无礼。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只要你说,我马上就改!”
他语速飞快地说着,好像生怕一旦慢了,就会被她拒绝。
陆菀枝很无奈。
重逢不过两面,她对他实在不甚了解,只是确实不曾在他身上闻到呛鼻的汗酸味儿,相反他的衣裳熏过香,来找她前估摸着还嚼过鸡舌香,说话的气息带着淡淡香气。
他与从前确实判若两人,从一只精瘦掉毛的斗鸡变成傲立威猛的雄鹰,那样耀眼,多的是人想要攀附他。
这样的一个人,一心只想娶她,陆菀枝大可应了他,从此荣华富贵,再无人敢欺。
可她不想,更不能。
“不,你很好,”她说,“是我……”
解释的话已到嘴边,忽见卫骁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外头来人了。”
啊?坏了!
刚才把赵柔菲敲晕就该溜的,怎料他卫骁不依不饶,非要在这儿跟她掰扯清楚,这一耽搁便被人堵了门。
陆菀枝左看右看,见这屋里干干净净,哪里躲得了人,心下急得生汗。
卫骁却是个淡定样儿:“急什么,你把她衣裳扒了,咱俩跳窗离开。一会儿人来了,与人苟且的不就成她了。”
陆菀枝:“……”
不太好吧,赵柔菲的名声怕就这样毁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犹豫什么,以牙还牙罢了,是她该得的。”卫骁像知道她的顾虑,紧接就是这么一句话。
外头已隐约传来了说话声,许是何四奇怪赵柔菲为何不在门口守着,没有立即推门进来。
陆菀枝哪里还有别的选择,把心一狠,蹲下,抓住赵柔菲的腰带一扯。
她这边飞快弄乱赵柔菲的衣裳和头发,另一边,卫骁推开了窗。
“二楼,两丈高,敢跳吗?”
二楼?两丈?跳?这是人话?陆菀枝冲过去朝下一望,夜风吹乱她的发丝
她呆住了。
卫骁笑着:“不敢?我背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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