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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一起回到了家。
　　林辰书率先开了口，“我去做饭。”
　　冷澈伸手，拉住了试图逃避的他哥。
　　“哥，不逃了，好吗？”冷澈带着温柔的语气。
　　林辰书眼神躲闪。
　　“哥，看着我好吗？”
　　林辰书缓缓回过头。
　　“哥，那天晚上的吻，我记得。那天，我很清醒。”
　　林辰书猛然睁大了双眼。
　　“这段时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计划，是我愚蠢的计划，想让你知道，一切都有可能，想让你说出，你一直深藏的话，因为，我想，我和你心里的感受是一样的。”
　　冷澈从林辰书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他的困惑和惊讶，似乎很难相信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哥，一直以来，你都在我身边，好像自我有记忆以来，你就是我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不知道这种感受，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在我意识到的时候，又或许，在我还没有意识到之前，我的视线就再也无法从你身上移开。看到你和别人亲密，我莫名地烦躁；当你的眼神没有看向我的时候，我又莫名地落寞；当你在我身边，我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幸福感。”
　　冷澈想着，如果他哥，实在没有勇气开口，那就由他先迈出这一步吧。
　　“哥，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
　　冷澈告白的话语娓娓道来，真诚恳切。
　　可这场突如其来的告白，给林辰书带来的，却不是感动，而是像晴天霹雳一般。
　　“不可以，不可以。”林辰书像是过于震惊而喃喃自语。
　　“可以。”冷澈低声说道，像是温柔安慰。
　　“不可以！”林辰书突然用力甩开冷澈的手，大声道。
　　“你疯了吗，冷澈？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兄弟！”林辰书声嘶力竭，他心底深处埋藏已久的痛苦、挣扎，此刻都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冷澈答道。
　　“你怎么可以不在乎，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外面的人会怎么看我们？我要怎么跟爸妈交代。”
　　“哥，我们不是亲兄弟。”
　　冷澈的这句话，让林辰书如遭雷击一般，仿若从冷澈嘴里听到这句话，比从任何人那里听来，都更让人心如死灰。
　　“是，我们不是亲兄弟。”林辰书的眸光暗淡了下来。
　　冷澈着急地再次牵起了林辰书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哥，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冷澈把林辰书轻轻地拉入怀中，用力地抱紧他。
　　“哥，你是我的家人，这是永远不会变的，可我希望，你不仅仅只是我哥。”
　　冷澈的话语呢喃，让林辰书的泪水不可控地落下。你不要回应我啊，为什么要回应我，只要让我把这份感情一直藏在心里就好了。你这样，要我拒绝你，好难，好难。
　　林辰书哭累了，说自己困了，便先去睡了。他没有回复冷澈，冷澈也想给他时间。
　　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哥彻底消失了。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公司，他再也见不到他哥的身影。他哥，又逃了。
　　那天晚上，林辰书就溜走了。他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只能去到了陈哥家里。陈哥让他随便住，没关系。林辰书被安排在了侧卧，窗外车流不断，林辰书把行李放下，和公司请了年假，整个人瘫倒在床上，脑海里不断回放冷澈说过的话，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之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冷澈有这样的想法的，是自己影响到他了吗？也许他并不是真的喜欢我，他只是分不清，只是突然混乱了。一定是这样的。他只是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容易依赖别人罢了。
　　林辰书回想起，冷澈结婚的那一年，其实冷澈也没怎么来找过自己，不是恰说明了，他只是需要别人的照顾。虽然，那个时候他也有刻意躲着冷澈。他不知道要怎么完全以一个哥哥的心态去面对结婚的他，尽管他的感情在刚萌芽的时候，就被他扼杀，可是感情怎么能说消失就消失呢?纵使林辰书欺骗别人，更欺骗自己，这份感情还是生根发芽，恣意生长。他只能在婚礼现场笑着祝福，之后再躲着他，，这是他当时能给自己的体面，他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去让这一份感情，在时间的火焰中化成灰烬。
　　可是，现在的冷澈说着，他喜欢我，他如此恳切地向我诉说着他的心意，这是这么多年来，林辰书在梦中也不敢渴求能听到的话，要他怎么办呢？
　　林辰书带着这样的挣扎，把自己关起来了一阵子，就像一直欺骗自己那样，他想着过段时间，这样的挣扎就会消失了，他就可以坚定地去告诉冷澈，这一切不可以，然后一切就都会回到正轨。可是完全没有用，所有的回忆和话语，都如同潮起潮落，稍稍平静下来之后，又立马波涛汹涌。
　　眼看七天的年假要结束了，马上也要过年了，年前总要回公司的，而且过年还要回家吃饭，他总会见到冷澈的，他总不能一直这样躲着他。林辰书这样想着，正在厨房煮的水滚了，他下意识开口喊了句：“冷澈，关下火。”
　　空荡荡的房间却没有人回应他，只有厨房传来的水声，像是在告诉他，他的思念沸腾如水，不可抑制。
　　林辰书回到了公司，但他并没有见到冷澈，是自己太傻，他那么忙，怎么会来自己公司找自己。自己这么任性地躲开他，他说不定都已经想清楚了，不喜欢自己了，放下了。
　　眼见到了除夕前一天，到处都张灯结彩。红灯笼在小店门口高高挂起，林辰书仿佛又听到了冷澈在耳边说：“哥，我们也去买对联和“福”字吧，得倒过来贴。”
　　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时候的记忆，林辰书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脖子上的这条围巾，还是冷澈买的。
　　—“我出去出差学习，看这个很适合哥你，就给你买了。”冷澈咧着大大的笑容。
　　林辰书才发现，躲着冷澈的是他自己，可是无比思念他的，也是他自己，这何尝不是一种作茧自缚呢？
　　窗外的爆竹声噼里啪啦地响起，点完爆竹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到了火花追不到的地方。
　　林辰书敲响了家里的大门，开门的是冷澈。冷澈微微一笑，眼神中尽是欢喜，仿佛荒野中的旅人，看到了终日思念不得解的对象。但是，林辰书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并没有发现他目光中的迫切。
　　蒋冰把菜从厨房里端出来，林辰书上前帮忙。本来是冷澈在厨房帮忙，他忙活了半天，还获得了老妈的夸奖。
　　“哟，怎么转性了，还会做饭了。”蒋冰高兴道。
　　冷澈很是得意。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开始在一旁三心二意，招来了老妈的嫌弃，被赶到了一旁。冷澈就去客厅陪他爸，见他爸正在看一个警察追凶的电视剧。只听冷毅堂一边说着，这个剧拍得如何如何假，怎么怎么戏剧化。一边呢，又很是入迷，想要看看这么愚蠢却跌宕起伏的剧情里，凶手最后能不能成功落网。
　　“刑侦要像他们这么搞？罪犯早跑了。”冷毅堂嘴上骂个不停，手上却拿起摇控器调高了音量，“这也太假了，拍的什么电视剧。”
　　其实电视声音已经很大了，但冷毅堂还是有些听不清，冷澈见他家老头这样，心里不禁感叹，小时候，他心里那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果然老了呀。
　　冷澈时不时眼神瞥到林辰书那里，见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林辰书也在转身拿盘子，侧身拿食材的时候，偷偷地看冷澈和冷毅堂笑成一片的样子，他觉得，这一瞬间，所有的挣扎和痛苦都得到了缓解，这样就足够了，只要能守护好这一点万家灯火中的幸福，他不奢求其它，却听蒋冰在一旁吐槽道：“这老头子，啥忙也帮不上，就知道看他那一眼就知道凶手是谁的电视剧，他还在那儿可劲儿地猜。”
　　林辰书一笑。
　　“唉，幸好这臭小子长进点。跟小书你住了一段时间，他都会做饭了。”蒋冰对林辰书竖起了大拇指，给予肯定的眼神。
　　林辰书愣了一下，又笑了，似又想起什么不该想起的事，微微皱起了眉头。
　　“来来来，吃饭了。”蒋冰喊道。
　　“来，我先提一杯啊，”冷毅堂话没说完，就被蒋冰打断，“提什么提，你以为你在单位聚餐，做什么发言陈词呢？”
　　“咳咳”冷毅堂顿了一顿，眼神示意蒋冰，让她在孩子面前给自己留点面子，然后立马转变了表达：“这个，新的一年，咱们家还要继续，开拓进取，克服困难，新的一年开创新辉煌。”
　　几人被冷毅堂带着年代感和“官味儿”的发言惹得发笑，冷毅堂只好咳了两声掩饰尴尬，轻轻推搡了一下蒋冰。“来来，我说完了，你说。”
　　蒋冰莞尔一笑，立马接话道：“你爸说得没错，要继续奋斗，但是啊，也要照顾好身体，妈希望你们，健康快乐，这才是最重要的！”
　　“谢谢妈。”林辰书和冷澈齐声应道。
　　几人举杯，在窗外的一片爆竹声中，在电视里的播放的春晚声中，享受了这一顿美妙的除夕盛宴。这之间，冷澈和林辰书不小心眼神对上，林辰书都偏过头去，假装没有看见。
　　吃完饭没过一会儿，一家人去到了关系很好的邻居家串门，进行了一年一度的分发红包活动。小孩子们看见这鼓鼓的红色信封，喜笑颜开。
　　“果然，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过年更开心。”林辰书特别招女孩子喜欢，被其中一个小姑娘拉着，回答了各种奇怪的十万个为什么，完全没有察觉到冷澈的靠近。
　　“哥，你还记得吗？”
　　突然听到冷澈的声音，林辰书吓了一跳。
　　“那个时候，有段时间我们这一片儿禁止燃放烟火，我拉着你偷偷去放，还差点被发现。我们逃啊逃，逃了好久。”
　　“是啊。”林辰书好像也被带回了那段年幼而鲁莽的回忆当中。
　　冷澈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是却没能开口，因为林辰书这个“人气王”，马上就被另一个小姑娘拉走了。冷澈想着，果然他哥还是这么受欢迎。
　　等到大家都离去，已经晚上10点多了。林辰书也不好当着爸妈的面，表现出他和冷澈闹了矛盾，只好跟着冷澈一起回了公寓，想着正好回去拿点东西，很快就走。
　　下了车，二人一路无言，在这因除夕夜，而格外静谧的街道上走着，
　　回到公寓，林辰书还在想，要怎么面对冷澈，待会儿要怎么借口离开，又想，还是不和他说了，先假意留下，待会儿再偷偷溜走就好，可这时，冷澈却从背后猝不及防地抱住了林辰书。尽管让人出乎意料，但动作却很轻柔。
　　“哥，不要逃了，好吗？” 冷澈的呼吸就在耳畔，在这接近零度的气温中，让林辰书感到灼热。
　　“对不起，哥。我想给你时间的，可是我好想你，好想你，想到要发疯了。”
　　他的话语迫切，语气却十分柔和，仿佛十分害怕他哥突然挣脱，就此消失。
　　连日的思念过于折磨人，在这被拥抱的这一刻，溃而决堤。此刻，推开冷澈，似乎成了这世上最难的事情。无论林辰书再怎么欺骗自己，再怎么掩饰，内心却依旧因为知晓冷澈对自己的思念之情，而欢喜，也因为，他没有这么轻易地就不喜欢自己，而开心，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恐惧。因为，如果冷澈不是一时混乱，不是一时兴起，那他……。林辰书还是慢慢地把冷澈推开了。他做了他一直不敢做的举动，他伸手触摸了冷澈的脸，冷澈一惊，心中却十分高兴，他以为他终于等来了他想要的答案，但是没有。
　　“冷澈，放下吧，我们可以永远当兄弟。”
　　冷澈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日子没见，他哥难道不像他一样思念他吗？为什么还是这句话？
　　“你放下这一切，去认识其他人，去过幸福的、正常的生活，我也会去认识其他的人，我们还可以是兄弟。”
　　冷澈突然觉得很烦躁。他哥在说什么？他哥要他去找谁，他哥又要去找谁？不可以。他们明明相爱，明明他哥就是他的，不可以是别人的。多日以来，冷澈强撑的平静，终于防线崩塌，他用力地抓住了林辰书的手，将他的双手困在身后，面对眼前擅自说着告别话语的那双唇，狠狠地吻了下去。林辰书用力挣扎，可是冷澈死死不放，要撬开他的齿关，即使被咬了，沁出了血，也不松口。林辰书抬腿，用力地踹了冷澈的腿一脚，冷澈因为疼痛而清醒过来，松开了手。
　　他看见他哥眼眶发红，嘴角残存着血迹，分不清是他们俩谁的。他突然很懊恼，他都做了些什么，他明明想的不是这样的，他明明没有想要勉强他哥，他也明明知道，他哥隐忍了这么多年不曾开口，不会肯轻易卸下心防的。他都知道，可是他还是伤害了他。
　　他轻轻走近，想帮他哥擦去嘴角的红痕，可是，他进一步，他哥退一步，他突然死心了。
　　“哥，我爱你，如果“爱你”这样的字眼，对你而言，意味着对亲人的依赖，意味着，错将依赖当成依恋。那么，哥，我喜欢你，在别人靠近你的时候，我会嫉妒，会发疯，甚至会想要独占你，我想要你永远在我身边。哥，你总说，希望我幸福，但你不知道，你不在我身边，幸福就像多了一个空洞，无论怎么样也填不满。哥，我了解你，我知道，你心里一定记着，我曾在年幼时，任性许下的关于幸福的愿景。可那时的我，误以为幸福只有一个固定的模板。而现在，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生活，因为对我而言，那一定只是无尽的落寞。但是，我更想你快乐。如果这份感情，给你带来的愧疚感，会将你吞噬，会让你痛苦，会让你逃离我，那我选择放弃，选择做回你的弟弟。”
　　冷澈说完这些话就走了。林辰书瘫坐在地上，他都说，要做回我的弟弟了，可是我为什么还是这么心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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