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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梁慕昆回到家中,下人立刻将一封信递了上来。
他打开一看,暗道不好,“那个疯子下山了?完了,全完了……”
要说这世间有让梁慕昆害怕的人,除了他的亲妹妹梁慕昭,就是当今的陛下。可那是好些年前,如今他怕的,只有那个闭关了多年的疯子。
当年梁慕昭以梁九思的身份闯荡江湖时,认识了一个性子放浪偏执的侠女宋归姚。她动不动喊打喊杀,一身功夫吓人得很,还喜欢劫富济贫。这也就罢了,还偏偏喜欢调戏美男。当年的他,就遭过毒手。
后来,他姐姐去世,宋归姚悔恨于没能及时救下她,一夜白发,躲进了深山。
他多次进山找她,希望她能够回到石屏。可是,她性情大变,竟连亲子也不顾,甚至看向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恨意。
“你们走吧,我留在梁家,本就是因为九思,而不是因为你。如今,我已看透了世间男子的伪善,更不能与你为伍。若是来日我离开了这座山,定会杀进皇城,替九思报仇。”
如今,世人早已不知宋归姚,只恍惚记得,梁家主母早逝,娘子军的将军也已失踪多年。
梁慕昆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他有预感,这个疯子会彻底打乱他多年的计划。她绝对不会像小辈们那般小打小闹,而是会直截了当、切中要害。
“有打听到她去了哪里吗?”梁慕昆于颤抖中带着一丝哽咽问道。
下人也不知具体位置,只说:“听说是望北去了。”
梁慕昆的手倏然攥紧,信纸在他手中皱成一团。沉吟半晌,他挥退下人,早已泛红的眼角落下了泪。他不见她,也已十几载了。他早不是当年的美男子,她大概也不再是当年的侠女了。
这些年,他总是疯子疯子的叫她,可他又何尝没疯?
他们都疯了,都在北方那位的手底下疯了。
他起身往书房而去,给滞留在京都的梁清逸去了一封信。
梁清逸收到信的时候正好在镇国公府,听说皇帝给黎风竹赏了些吃的玩的,便来凑热闹。
“你说,皇帝老儿给你赏这些,是为了什么?”
黎风竹懒洋洋地躺在逍遥椅上,别有深意地说:“当然是来恭喜我不哑了,顺便来探探我的虚实。”
梁清逸靠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此刻翻身下来,拈起一块糕点,嫌弃地说:“这糕点还不如石屏的呢,咱们不想吃,他又奈何得了你?”
“谁说我要吃了,我这是在祭祀天地。你放回去,不敬鬼神,可是要遭雷劈的。”黎风竹也不愿吃,仇人的东西,谁能咽得下去?
正说着,云英走了进来,向梁清逸行了礼,道:“表少爷,这是梁家那边来的信,来人说是要紧事,望你早点回复。”
梁清逸没打开信件,问道:“送信人现在何处?”
云英回道:“他来得急,身体损耗过大,如今在国公爷那边休息。”
梁清逸放了心,展开信后却脸色大变,本就白皙的脸瞬间惨白。来不及多说什么,他急急忙忙冲向了国公爷的院子。
宣儿在院外拦不住他,只能跟着他一起跑进去,气都没喘匀,就见梁清逸已经跟国公爷告完了罪。他得了国公爷一个眼神,又再次退了出去。
躺在榻上的正是他的心腹魏潇骕,他此番北上,本不欲久待,所以不曾带他来。
“父亲的意思是什么?”
魏潇骕一张脸早已蜡黄,双唇缺水起皮,但还是勉力支撑起来,说:“家主希望你跟着去。”说完他又不受力地躺下了。
梁清逸却红了双眸,他来京都后就曾偷偷去见过她,那时候她根本就不见他,丝毫母子情分都不顾。如今,她倒是不杀进皇城了,那他这么多年的孤单,为的是什么?
“要是我不愿意跟着去呢?”
魏潇骕像是早已料到一般,微微叹了口气,“那您可就得做好接管娘子军的准备。”
梁清逸立刻像被火点着了,猛地站起来背过身去,神色不太自然地说:“那倒也不必……”
魏潇骕大功告成,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再也不堪重负,昏睡了过去。
梁清逸许久没听到回话,一转身,就见魏潇骕已经睡着了,没好气地指着他骂了一句:“你真是我的克星!”
国公爷看见了,哈哈大笑起来:“你倒是怕他怕得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梁清逸冷笑一声,“这小子,蔫坏,话是比他弟弟少的,事却不会少干半点儿。”
“说起来,你为何不愿意接管娘子军呢?”
“我是个男人,哪里配啊。”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想的却是,他不曾有寸功于娘子军,受之有愧。没能像祖辈那般建立功绩,本就够丢脸了,坐享其成岂不是无耻?
黎风竹这时候也进来了,说道:“你确实不配,你到如今还不知道舅母当年离开的真正原因,还真是愧为人子。”
梁清逸不服气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是她自己想不通躲进山里的吗?”
黎风竹看了眼国公爷,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我阿娘当年都能被害,娘子军的将军难道能够独得善终?她不过是把自己架在了火上,把安乐留给了你们。”
“那她为何要留在离京都不远的山上?”
“近距离震慑那位,顺便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令他不敢轻举妄动。”黎风竹猜测道。
“你说的不对,她要是真为了我们,当年你中毒后,她为何隐忍不发?她不过是为了自己。”
黎风竹却笑了,“表哥,这些年,你就是这么骗自己的?她没有隐忍不发,不然她为何如此凑巧下了山,还往北方去了?”
梁清逸瞬间想起了黎雅兰,一切都被串起来了,“我知道了,她和靖渊公主一样,都是在暗中筹谋,不曾忘记血海深仇。”
黎风竹听他说完,便又看向了国公爷,只是这一眼,充满了深意,“你说呢?老爹。”
国公爷不自在地咳了几声,“你这孩子,说话就说话,看我干什么。”
黎风竹却拿出一张拜帖,“你瞧瞧,章府大公子被我那般侮辱后,再也不来。可章家二房,也就是章怀靖那狗东西的爹,却要来见一见你。”
国公爷多年不见章希音,但他知道对方的来意。他抢过拜帖,帖上的字还如往昔般,清秀中透出峭拔,可力道还是减弱了几分。
“你俩自个儿去外边玩,告诉黎斐,这张拜帖我应下了。”国公爷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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